第【178】章 阴阳怪气，大房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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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名：第章 阴阳怪气，大房出事
到了二月皇室便要祭祖，这之前，不仅后宫嫔妃册封要下来，对所有官员排查c任免或是调任也会有一个终结果。
也就是说人心惶惶那么久之后，终于要有一个定论了。
为着这事，季重莲还特意与裴衍谈了许久，不管朝堂上局势怎么变化，只要裴衍不被人拉拢，始终心向皇上，这一波浪潮便不会将他牵扯内。
裴衍行事向来有分寸，而且低调，除了处置张继然事情上他露了一回脸，其他事情也很少看到他蹭头，皇上对他很是放心。
看着霜姐儿安然入睡，浣紫抱了她歇了西暖阁旁梢间里，季重莲夫妻俩便窝了内室床榻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等着上京城局势定了下来，我准备回丹阳一次，正好四姑母也想回去看看老太太，咱们便能一起同行了。”
季重莲挪了挪位置，轻轻地倚裴衍肩头。
关于齐暖玉那点龌龊事她到底没有告诉裴衍，实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他也没有追问，东平伯也不算是他们亲戚，今后不来往就是了。
“你大姐不一起回去吗？”
裴衍侧头季重莲额头上落下一吻，又将她拥紧了一些。
季重莲摇了摇头，“大姐姐要照看凌哥儿，若是她走了，大姐夫他们父子没个照顾人，她也不能放心，索性我便不叫她了。”
“什么时候启程，我算算日子看能不能送你们一程。”
裴衍唇边带着满足而幸福笑容，怀中拥着他爱女人，西暖阁里睡着他们女儿，安宁而祥和，人生似乎这一刻已经得到了圆满。
“别了，你那么忙！”
季重莲撑起来一些，反身趴了裴衍胸口上，听到他强健心跳声有种莫名安心，说出话语也变得轻缓，“横竖有安叶陪我身边，再不济将谭护卫他们也带上，咱们一路从梁城走来都没事，丹阳离这边也不过一个月不到路程。”
裴衍点了点头，“霜姐儿也是时候该去看看她太祖母了，只是我走不开，你要给老太太告个罪，将来得闲了我一定去看她老人家！”
季重莲笑着应下，又道：“不过这几日大姐他们该来了，我还是等着他们来了后再回丹阳，也免得路途上错过了。”
裴氏曾来信说是年后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他们，算算日子不是这个月底便是下个月初。
裴衍笑着点了点季重莲鼻头，“到时候你好好陪陪姐姐，不过姐姐对上京城里该比你熟悉，到时候指不定还要给你带路！”
季重莲唇角一翘，呵呵笑道：“那我也乐得清闲，就等着大姐带我四处游览一番！”
俩夫妻又说笑了一阵便歇息了，一夜无梦到天明。
日子到了正月二十八，大太太那厢突然便派人来请季重莲，说是许多年没年了，还请她务必上门一次。
传话人是崔妈妈，她看着比从前苍老了不少，只是那双嘴唇依然厚实，穿着一身石青色夹棉小袄，说话间极是谦卑谄媚，要不是季重莲早就清楚了她底，指不定还被她这张嘴给胡弄了过去。
不过听季明瑶说起大太太好似卧病床，于情于理季重莲也该过去看看，便问崔妈妈，“大伯母身子可是不好了？”
崔妈妈尴尬一笑，“也不是不好，就是心里头不舒服，也没个知心人陪她说话，整日窝床榻上便有些虚软无力了。”
季重莲知道崔妈妈说不是实话，目光沉沉地扫了过去，崔妈妈不由跟着一颤，头垂得低了。
崔妈妈怎么敢说老实话呢，那不是搬起砖头砸自己脚吗？！
大太太得确是心病，这病却还是因季重莲而起。
原本季芙蓉改嫁给，起初大太太还觉着不错，可久而久之见着身边夫人太太们女婿个个都做了官，唯独自己女婿是个开药铺，大太太心里便渐渐不是味道了，甚至还起了撺掇着季芙蓉再改嫁念头。
如今皇登基，裴衍又被封了正二品忠勇将军，季重莲也是水涨船高顶着将军夫人名头回到了上京城，大太太心里再对比一番，只觉得呕得要吐血，她当初怎么就没有慧眼识英雄，若是把裴衍这个未来金鬼婿给吊稳了，今天扬眉吐气人不就变作她了吗？
大太太心里很是不甘，季芙蓉来看望她时便将自己心里想法说了出来，逼着女儿改嫁，季芙蓉自然不同意，俩母女大吵了一架后便各自散去。
而季芙蓉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了。
大老爷季明德那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整日精神惶惶，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大太太原本还想大老爷面前哭诉一番，没想到却换来一顿好骂，这才是真正地呕了心气病了床榻上。
崔妈妈也不知道大太太是怎么想，如今不去好好地与大姑奶奶和好，偏偏要让她来请五姑奶奶。
崔妈妈可记得她从前与季重莲过节，相信对方也没有忘记，此刻被季重莲犀利目光一扫，她顿时觉得后背蹿上了一股冷汗，只得硬着头皮道：“五姑奶奶若是没这空闲，老奴这就去回了太太，不敢耽搁五姑奶奶时间”说着便要主动退下。
季重莲却是出声唤住了崔妈妈，不冷不热地说道：“妈妈且外等等，我去换身衣服便随你一起过去。”
崔妈妈惊喜地抬头，只感觉压心上石头猛地被人卸了去，顿时轻松不少，连连点头后便退出去候着了。
季重莲换了一身衣裳，又让采秋准备了些补品和药丸，坐着裴府马车，跟崔妈妈平顶黑油马车之后，一路向东城驶去。
自从季明德通政司任职后便东城买了一栋小宅子，宅子不大，只是个三进小院子，但住上季明德夫妻加一个洪姨娘也是绰绰有余了。
马车直接进了外院，泊了一旁空坝子上。
季重莲扶着采秋手下了车，随着崔妈妈一起往内院而去，沿途连仆佣都没见着几个，大冬日萧索中显得一片清冷。
到了正房后，季重莲已经隐隐听到屋内传来一阵低咳，崔妈妈撩了帘子向内禀报了一声，这才将季重莲主仆让了进去。
屋内有一阵药味飘散着，季重莲闻着还不觉得什么，一旁采秋却是捂着唇干呕了起来。
季重莲顺势给采秋搭了一把手，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吃坏了东西？”
崔妈妈站一旁看着，眼珠子转了转，不由笑道：“五姑奶奶，采秋怕是有喜了。”
“可是真？”
季重莲目光晶亮，唇角也不由染上了一丝笑意。
采秋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东西倒是没呕出来，就是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听见季重莲问话，不由红着脸低声回了一句，“有两个来月了，本想等三个月身子稳了些才向夫人禀报，没想到还是被夫人看出来了。”
“太好了！”
季重莲真心地向采秋道了一声喜，牵了她手道：“你身子重就要好生将养着，回去等林桃来了把活计交给她来做，没事陪陪我就行。”
崔妈妈说话间带着一股酸溜溜味道，“采秋真是好福气，有五姑奶奶这么疼着，别人可是求不来！”
季重莲目光淡淡地转向了崔妈妈，“采秋既然闻不得这药味，劳烦妈妈先带她下去坐坐，我自去见大伯母就行了。”
“这”
崔妈妈有些迟疑，可看着季重莲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心中一悚，赶忙便应了一声，“老奴这就带采秋下去！”
看着崔妈妈殷勤地扶着采秋向外走去，季重莲轻哼一声，转了身绕过雕着喜鹊登枝红木屏风，洪姨娘已是步迎了上来，对着她福身一礼，“婢妾见过五姑奶奶！”
“洪姨娘不必客气。”
季重莲抬手虚扶了洪姨娘一把，她顺势便站了起来，对着后面呶了呶嘴，压低声音道：“太太心里不痛，就是发些牢骚罢了，五姑奶奶若是听不进去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多担待一些。”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二姐姐近如何了？敏怡郡王府规矩严，咱们也不方便给她去信，若是她得空了，让她带着孩子们过来上京城玩玩，也当是看望大伯母和洪姨娘了。”
“五姑奶奶有这份心，婢妾回头就给二姑奶奶递个话，你们是姐妹不比平常，也是该多来往。”
洪姨娘话语里有着一丝掩饰不住激动，敏怡郡王府江东，若是来上京城也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再说如今季重莲身份也是不同往日了，季海棠与她结交只有好处。
娘家才是一个女子倚仗，就算如今季海棠做了世子侧妃也是一样。
“五姑奶奶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请？”
东次间炕头上传来大太太阴阳怪气声音，洪姨娘满脸歉意地望了季重莲一眼，这才领着她往里走去。
大太太穿着一身蜜蜡黄通袖大袄，头上带着墨绿色嵌玉石兔儿卧，斜斜地倚炕头上，身后枕着两个弹墨引枕，目光斜斜地扫了过来，对季重莲招招手，“五姑奶奶来了，坐近些我才看得清！”
季重莲笑着对大太太福了福身，这才坐了炕头一角，看着大太太并不怎么憔悴脸色，再想想刚才那中气十足揶揄，不由笑了，“大伯母看来精神还是不错，累得我还担心一场，巴巴地来探望您，得知您身子安好，我便放心了！”
“哪里好？”
大太太挑高了眉，抚着额头“哎哟”了一声，“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从头到脚这骨头都是软，撑都撑不起来！”
大太太这是无病呻吟，季重莲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是关切地问道：“可找大姐夫来看过了？”
大太太瞪了季重莲一眼，轻哼了一声，“他看了还不是一样，就一个小小大夫，能治得了什么病？！”
“话不能这么说，”季重莲微微挺直了背脊，为辩驳道：“大姐夫出身杏林世家，也曾宫中做过太医，连先太后她老人家顽疾都给治好过，被誉为医道圣手也不为过。”
大太太讪讪地应道：“是又如何？还比不上如今五姑爷，忠勇将军名号多气派，五姑奶奶，你这是一下便将咱们所有人都踩了脚底了！”
“大伯母这话我可不爱听！”
季重莲佯装生气地板起了脸孔，“一笔写不出两个季字，就算我夫君身居高位，我也是季家出来女儿，胳膊肘绝对不会向外拐，只要季家有事，难道我还能撒手不管？”
“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
大太太看了看季重莲，还是觉得心气不顺，那一身明晃晃茜红色亮缎大袄将她眼睛都晃花了，她不由瘪嘴道：“如今你是有权有势了，可也别忘了你大姐姐，她从前是如何对你，你可要记心里！”
“大伯母放心，侄女片刻也不敢忘！”
季重莲笑着安了安大太太心，既然大太太没有什么毛病，她也该告辞了，横竖看起来也就是中年妇女年期综合症，脾气倔了些，心气难顺了些，过了这段日子也就该好了。
大太太又说了季重莲两句，见她没像从前一般和自己顶着干，知道她受教了，便也没再多作刁难，再嘱咐了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走正房庑廊下季重莲还有些发笑，大太太如今竟然变成这般了，倒是比从前应付起来容易多了，她不过多让着一丝迁就一些，也当是为季芙蓉点孝。
拐出了正房，还没跨出内院垂花门，便有个小厮候了那里，见了季重莲主仆，赶忙过来请安，道：“五姑奶奶，咱们老爷有请！”
“大伯父找我？什么地方？”
季重莲微微有些诧异，怎么大太太那厢才刚完，马上就轮到大老爷出场了，这夫妻俩都是一阵一阵，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了。
“外书房里，五姑奶奶请跟小来。”
那小厮做了个请手势，便侧身让了一旁。
季重莲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上去，总之都来到了大老爷府上，不去拜见一下也说不过去，索性看看他有什么事吧。
林护卫派了两个护卫跟着季重莲主仆去外书房，自己和另两个护卫则守马车旁等着，横竖这是季府，也算是他们家夫人半个娘家，应该出不了事。
这里外书房是一明一暗两间房，内里议事，外间待客。
季重莲还未踏进书房，便已经见得季明德来回走动身影，双手背身后似乎隐隐有些焦躁，一袭褐色长袍穿他身上累显得精瘦了些，颌下一捋长须，眼角已是生了皱纹，有几根白发夹发鬓间，看着竟比从前苍老了不少。
季重莲心里暗自吃惊，留了采秋与两个护卫门外，举步踏了进去，对着季明德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大伯父！”
季明德怔了怔，这才有些僵硬地抬了抬手，“起吧，自家人也不用多礼！”
季重莲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季明德，他面容与季明宣其实只有两分相像，但季明宣养尊处优诸事不愁，颇有些越活越年轻味道，可季明德操心过盛，却已是早早地生了华发。
“一别这么多年，没想到五姑奶奶已经有了这般造化。”
季明德很是感慨，虽然眉宇闪过一抹焦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今儿个五姑爷没随你一同来吗？”
“他公务繁忙，有些脱不开身。”
季重莲笑着回了一句，却发现季明德眼神一黯，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屋外侍立众人，“你跟我进来说话！”说罢便转身进了内间。
季重莲微一诧异，还是举步跟了进去，这是她大伯父，虽然俩人也算不上多熟悉，但毕竟有那份亲人血缘里面，相信大伯父不会对她起什么歹意，顶多是有事相商，且不好让别人知道。
季重莲进了内间，季明德已经坐了镶了山水纹大理石紫檀木桌案后面，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晦黯，半晌后，才艰涩地说道：“大伯父今日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大伯父有何事，不妨来说来听听。”
季重莲心下一滞，却是不敢一口应诺下来。
当初答应季明瑶那点事情是因为她知道这只是涉及到后宅，无关朝堂政事，即使被人捅破了窟窿也只会当作笑料传上一阵子也就罢了。
可季明德却是不一样，他是朝廷命官，他所求之事不说她能不能办到，就算能也要斟酌衡量之下才能允诺，不然事没办成，反倒招了人怨，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事我也不好与你细说。”
季明德眸中神色挣扎，却是倏地站了起来，绕过桌案几步走到了季重莲跟前，动作之倒是让她忍不住倒退两步。
可看着季明德眼中乞求，季重莲却又生生止住了步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父，你既不能与我说道，又要我如何帮你？”
季明德苦笑一声，却是摆了摆手，面容萧索，“说不得啊！这事咱们家里也就我知道若是真地让你也知道了，指不定便要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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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人心惶惶那么久之后，终于要有一个定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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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着上京城局势定了下来，我准备回丹阳一次，正好四姑母也想回去看看老太太，咱们便能一起同行了。”
季重莲挪了挪位置，轻轻地倚裴衍肩头。
关于齐暖玉那点龌龊事她到底没有告诉裴衍，实是也不知道从何说起，好他也没有追问，东平伯也不算是他们亲戚，今后不来往就是了。
“你大姐不一起回去吗？”
裴衍侧头季重莲额头上落下一吻，又将她拥紧了一些。
季重莲摇了摇头，“大姐姐要照看凌哥儿，若是她走了，大姐夫他们父子没个照顾人，她也不能放心，索性我便不叫她了。”
“什么时候启程，我算算日子看能不能送你们一程。”
裴衍唇边带着满足而幸福笑容，怀中拥着他爱女人，西暖阁里睡着他们女儿，安宁而祥和，人生似乎这一刻已经得到了圆满。
“别了，你那么忙！”
季重莲撑起来一些，反身趴了裴衍胸口上，听到他强健心跳声有种莫名安心，说出话语也变得轻缓，“横竖有安叶陪我身边，再不济将谭护卫他们也带上，咱们一路从梁城走来都没事，丹阳离这边也不过一个月不到路程。”
裴衍点了点头，“霜姐儿也是时候该去看看她太祖母了，只是我走不开，你要给老太太告个罪，将来得闲了我一定去看她老人家！”
季重莲笑着应下，又道：“不过这几日大姐他们该来了，我还是等着他们来了后再回丹阳，也免得路途上错过了。”
裴氏曾来信说是年后带着两个孩子来看望他们，算算日子不是这个月底便是下个月初。
裴衍笑着点了点季重莲鼻头，“到时候你好好陪陪姐姐，不过姐姐对上京城里该比你熟悉，到时候指不定还要给你带路！”
季重莲唇角一翘，呵呵笑道：“那我也乐得清闲，就等着大姐带我四处游览一番！”
俩夫妻又说笑了一阵便歇息了，一夜无梦到天明。
日子到了正月二十八，大太太那厢突然便派人来请季重莲，说是许多年没年了，还请她务必上门一次。
传话人是崔妈妈，她看着比从前苍老了不少，只是那双嘴唇依然厚实，穿着一身石青色夹棉小袄，说话间极是谦卑谄媚，要不是季重莲早就清楚了她底，指不定还被她这张嘴给胡弄了过去。
不过听季明瑶说起大太太好似卧病床，于情于理季重莲也该过去看看，便问崔妈妈，“大伯母身子可是不好了？”
崔妈妈尴尬一笑，“也不是不好，就是心里头不舒服，也没个知心人陪她说话，整日窝床榻上便有些虚软无力了。”
季重莲知道崔妈妈说不是实话，目光沉沉地扫了过去，崔妈妈不由跟着一颤，头垂得低了。
崔妈妈怎么敢说老实话呢，那不是搬起砖头砸自己脚吗？！
大太太得确是心病，这病却还是因季重莲而起。
原本季芙蓉改嫁给，起初大太太还觉着不错，可久而久之见着身边夫人太太们女婿个个都做了官，唯独自己女婿是个开药铺，大太太心里便渐渐不是味道了，甚至还起了撺掇着季芙蓉再改嫁念头。
如今皇登基，裴衍又被封了正二品忠勇将军，季重莲也是水涨船高顶着将军夫人名头回到了上京城，大太太心里再对比一番，只觉得呕得要吐血，她当初怎么就没有慧眼识英雄，若是把裴衍这个未来金鬼婿给吊稳了，今天扬眉吐气人不就变作她了吗？
大太太心里很是不甘，季芙蓉来看望她时便将自己心里想法说了出来，逼着女儿改嫁，季芙蓉自然不同意，俩母女大吵了一架后便各自散去。
而季芙蓉也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回娘家了。
大老爷季明德那厢也不知出了什么事，整日精神惶惶，脾气也变得暴躁了起来，大太太原本还想大老爷面前哭诉一番，没想到却换来一顿好骂，这才是真正地呕了心气病了床榻上。
崔妈妈也不知道大太太是怎么想，如今不去好好地与大姑奶奶和好，偏偏要让她来请五姑奶奶。
崔妈妈可记得她从前与季重莲过节，相信对方也没有忘记，此刻被季重莲犀利目光一扫，她顿时觉得后背蹿上了一股冷汗，只得硬着头皮道：“五姑奶奶若是没这空闲，老奴这就去回了太太，不敢耽搁五姑奶奶时间”说着便要主动退下。
季重莲却是出声唤住了崔妈妈，不冷不热地说道：“妈妈且外等等，我去换身衣服便随你一起过去。”
崔妈妈惊喜地抬头，只感觉压心上石头猛地被人卸了去，顿时轻松不少，连连点头后便退出去候着了。
季重莲换了一身衣裳，又让采秋准备了些补品和药丸，坐着裴府马车，跟崔妈妈平顶黑油马车之后，一路向东城驶去。
自从季明德通政司任职后便东城买了一栋小宅子，宅子不大，只是个三进小院子，但住上季明德夫妻加一个洪姨娘也是绰绰有余了。
马车直接进了外院，泊了一旁空坝子上。
季重莲扶着采秋手下了车，随着崔妈妈一起往内院而去，沿途连仆佣都没见着几个，大冬日萧索中显得一片清冷。
到了正房后，季重莲已经隐隐听到屋内传来一阵低咳，崔妈妈撩了帘子向内禀报了一声，这才将季重莲主仆让了进去。
屋内有一阵药味飘散着，季重莲闻着还不觉得什么，一旁采秋却是捂着唇干呕了起来。
季重莲顺势给采秋搭了一把手，关切地问道：“这是怎么了？可是今日吃坏了东西？”
崔妈妈站一旁看着，眼珠子转了转，不由笑道：“五姑奶奶，采秋怕是有喜了。”
“可是真？”
季重莲目光晶亮，唇角也不由染上了一丝笑意。
采秋用帕子沾了沾嘴角，东西倒是没呕出来，就是胃里一阵翻腾难受，听见季重莲问话，不由红着脸低声回了一句，“有两个来月了，本想等三个月身子稳了些才向夫人禀报，没想到还是被夫人看出来了。”
“太好了！”
季重莲真心地向采秋道了一声喜，牵了她手道：“你身子重就要好生将养着，回去等林桃来了把活计交给她来做，没事陪陪我就行。”
崔妈妈说话间带着一股酸溜溜味道，“采秋真是好福气，有五姑奶奶这么疼着，别人可是求不来！”
季重莲目光淡淡地转向了崔妈妈，“采秋既然闻不得这药味，劳烦妈妈先带她下去坐坐，我自去见大伯母就行了。”
“这”
崔妈妈有些迟疑，可看着季重莲脸色倏地沉了下去，心中一悚，赶忙便应了一声，“老奴这就带采秋下去！”
看着崔妈妈殷勤地扶着采秋向外走去，季重莲轻哼一声，转了身绕过雕着喜鹊登枝红木屏风，洪姨娘已是步迎了上来，对着她福身一礼，“婢妾见过五姑奶奶！”
“洪姨娘不必客气。”
季重莲抬手虚扶了洪姨娘一把，她顺势便站了起来，对着后面呶了呶嘴，压低声音道：“太太心里不痛，就是发些牢骚罢了，五姑奶奶若是听不进去就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多担待一些。”
季重莲笑着点了点头，又道：“二姐姐近如何了？敏怡郡王府规矩严，咱们也不方便给她去信，若是她得空了，让她带着孩子们过来上京城玩玩，也当是看望大伯母和洪姨娘了。”
“五姑奶奶有这份心，婢妾回头就给二姑奶奶递个话，你们是姐妹不比平常，也是该多来往。”
洪姨娘话语里有着一丝掩饰不住激动，敏怡郡王府江东，若是来上京城也用不了一个月时间，再说如今季重莲身份也是不同往日了，季海棠与她结交只有好处。
娘家才是一个女子倚仗，就算如今季海棠做了世子侧妃也是一样。
“五姑奶奶怎么这么久还不进来，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请？”
东次间炕头上传来大太太阴阳怪气声音，洪姨娘满脸歉意地望了季重莲一眼，这才领着她往里走去。
大太太穿着一身蜜蜡黄通袖大袄，头上带着墨绿色嵌玉石兔儿卧，斜斜地倚炕头上，身后枕着两个弹墨引枕，目光斜斜地扫了过来，对季重莲招招手，“五姑奶奶来了，坐近些我才看得清！”
季重莲笑着对大太太福了福身，这才坐了炕头一角，看着大太太并不怎么憔悴脸色，再想想刚才那中气十足揶揄，不由笑了，“大伯母看来精神还是不错，累得我还担心一场，巴巴地来探望您，得知您身子安好，我便放心了！”
“哪里好？”
大太太挑高了眉，抚着额头“哎哟”了一声，“我觉得浑身都不舒服，从头到脚这骨头都是软，撑都撑不起来！”
大太太这是无病呻吟，季重莲心中嗤笑一声，面上却是关切地问道：“可找大姐夫来看过了？”
大太太瞪了季重莲一眼，轻哼了一声，“他看了还不是一样，就一个小小大夫，能治得了什么病？！”
“话不能这么说，”季重莲微微挺直了背脊，为辩驳道：“大姐夫出身杏林世家，也曾宫中做过太医，连先太后她老人家顽疾都给治好过，被誉为医道圣手也不为过。”
大太太讪讪地应道：“是又如何？还比不上如今五姑爷，忠勇将军名号多气派，五姑奶奶，你这是一下便将咱们所有人都踩了脚底了！”
“大伯母这话我可不爱听！”
季重莲佯装生气地板起了脸孔，“一笔写不出两个季字，就算我夫君身居高位，我也是季家出来女儿，胳膊肘绝对不会向外拐，只要季家有事，难道我还能撒手不管？”
“你能这样想就好不过。”
大太太看了看季重莲，还是觉得心气不顺，那一身明晃晃茜红色亮缎大袄将她眼睛都晃花了，她不由瘪嘴道：“如今你是有权有势了，可也别忘了你大姐姐，她从前是如何对你，你可要记心里！”
“大伯母放心，侄女片刻也不敢忘！”
季重莲笑着安了安大太太心，既然大太太没有什么毛病，她也该告辞了，横竖看起来也就是中年妇女年期综合症，脾气倔了些，心气难顺了些，过了这段日子也就该好了。
大太太又说了季重莲两句，见她没像从前一般和自己顶着干，知道她受教了，便也没再多作刁难，再嘱咐了几句便放她离开了。
走正房庑廊下季重莲还有些发笑，大太太如今竟然变成这般了，倒是比从前应付起来容易多了，她不过多让着一丝迁就一些，也当是为季芙蓉点孝。
拐出了正房，还没跨出内院垂花门，便有个小厮候了那里，见了季重莲主仆，赶忙过来请安，道：“五姑奶奶，咱们老爷有请！”
“大伯父找我？什么地方？”
季重莲微微有些诧异，怎么大太太那厢才刚完，马上就轮到大老爷出场了，这夫妻俩都是一阵一阵，倒是让人有些不适应了。
“外书房里，五姑奶奶请跟小来。”
那小厮做了个请手势，便侧身让了一旁。
季重莲想了想，还是决定去一上去，总之都来到了大老爷府上，不去拜见一下也说不过去，索性看看他有什么事吧。
林护卫派了两个护卫跟着季重莲主仆去外书房，自己和另两个护卫则守马车旁等着，横竖这是季府，也算是他们家夫人半个娘家，应该出不了事。
这里外书房是一明一暗两间房，内里议事，外间待客。
季重莲还未踏进书房，便已经见得季明德来回走动身影，双手背身后似乎隐隐有些焦躁，一袭褐色长袍穿他身上累显得精瘦了些，颌下一捋长须，眼角已是生了皱纹，有几根白发夹发鬓间，看着竟比从前苍老了不少。
季重莲心里暗自吃惊，留了采秋与两个护卫门外，举步踏了进去，对着季明德福身行了一礼，“见过大伯父！”
季明德怔了怔，这才有些僵硬地抬了抬手，“起吧，自家人也不用多礼！”
季重莲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季明德，他面容与季明宣其实只有两分相像，但季明宣养尊处优诸事不愁，颇有些越活越年轻味道，可季明德操心过盛，却已是早早地生了华发。
“一别这么多年，没想到五姑奶奶已经有了这般造化。”
季明德很是感慨，虽然眉宇闪过一抹焦灼，但还是耐着性子问道：“今儿个五姑爷没随你一同来吗？”
“他公务繁忙，有些脱不开身。”
季重莲笑着回了一句，却发现季明德眼神一黯，神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他看了看屋外侍立众人，“你跟我进来说话！”说罢便转身进了内间。
季重莲微一诧异，还是举步跟了进去，这是她大伯父，虽然俩人也算不上多熟悉，但毕竟有那份亲人血缘里面，相信大伯父不会对她起什么歹意，顶多是有事相商，且不好让别人知道。
季重莲进了内间，季明德已经坐了镶了山水纹大理石紫檀木桌案后面，目光带着一种说不出晦黯，半晌后，才艰涩地说道：“大伯父今日请你来是有事相求！”
“大伯父有何事，不妨来说来听听。”
季重莲心下一滞，却是不敢一口应诺下来。
当初答应季明瑶那点事情是因为她知道这只是涉及到后宅，无关朝堂政事，即使被人捅破了窟窿也只会当作笑料传上一阵子也就罢了。
可季明德却是不一样，他是朝廷命官，他所求之事不说她能不能办到，就算能也要斟酌衡量之下才能允诺，不然事没办成，反倒招了人怨，那才是得不偿失。
“这事我也不好与你细说。”
季明德眸中神色挣扎，却是倏地站了起来，绕过桌案几步走到了季重莲跟前，动作之倒是让她忍不住倒退两步。
可看着季明德眼中乞求，季重莲却又生生止住了步伐，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伯父，你既不能与我说道，又要我如何帮你？”
季明德苦笑一声，却是摆了摆手，面容萧索，“说不得啊！这事咱们家里也就我知道若是真地让你也知道了，指不定便要惹祸上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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