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重生 第十六章 卫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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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跟着卫英坐后面马车。”到了姑苏桑园门口，黄志指着一列行长长马队中间一辆普通印着碎花青油布马车，对祝兰台说。

    祝兰台点点头，扭身就要往马车走去，却被黄志喊住。

    “等等！”黄志喊住祝兰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才恍然大悟道：“刚才就觉得你有些奇怪，一时间没有咂摸出来，这才发现，你既是远行，怎么没有个包袱？”

    祝兰台窘迫地看着黄志，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双手捏着衣角，要她怎么开口告诉黄志，母亲和兄嫂都以为她还是吕家妇，以为她会回去吕家再拾行李，可是

    “我，我到时候再买。带着许多东西上路，怪不方便。”祝兰台双颊通红，不好意思地回道。

    黄志原本也是一时惊讶问了出来，再看到祝兰台忸怩神色后，蓦地想起凤崇提起过祝兰台现尴尬身份，本就觉得自己唐突了。如今祝兰台开口想遮掩，黄志也顺水推舟，装作不明就里，笑道：“那倒是！这一路城市众多，想要整治有一两件行装，还是容易。”

    说完，黄志装作不经意地打量祝兰台一番，发现她一身行头都不像是带着银两样子。干净朴素淡黄色罗裙，棕色底儿绣着芙蓉绣鞋，挽起青丝一根银簪子，没一样值钱东西。想要整治行装，只怕也没有资费吧。

    正此时，桑园里传来一阵叮当作响铃声，黄志轻笑，有凤崇跟着，还怕祝兰台没有银子整治行装吗？凤崇可是把祝兰台当做妻子来考察。

    “去上车吧，估摸着卫英也已经将马车拾停当了。”黄志笑道，“你有什么短缺需求，就跟卫英讲，那姑娘利索着呢！”

    说着，黄志翻身骑上身边一匹高头大马。

    祝兰台握紧广袖里荷包，步走向马车，荷包里装是她重生那日，回到当初所佩戴首饰，也是祝兰台唯一路资。

    见祝兰台爬上马车，放下帘子，黄志好笑地看着桑园门内露出一角金红帐子和五彩流苏，嘴角勾起一抹微笑，大声道：“出发！”

    一声令下，整个马队秩序井然地朝前行进，踏起一骑烟尘。

    良久，等到马队踏起烟尘归于沉寂，一辆金红顶棚，五彩流苏，由三匹神骏驾驶马车才驶出桑园，一路铃声清脆地朝着马队消失方向行进。

    身后，“姑苏桑园”四个描金大字，朝阳照耀下，闪闪发光。

    祝兰台坐虽然陈设简单但很是宽敞马车内，有些局促地窝角落，时不时地看一下端坐着一言不发卫英，觉得分外尴尬。

    祝兰台明白黄志用意，整个马队就只有卫英一个女孩子，又比自己大了不过两三岁样子，跟个年龄与自己相近女孩子相处，总比跟一群粗犷男人相处简单多。

    刚开始祝兰台也是这么认为，但是后来就渐渐地发现，与其与卫英相处，倒不如跟那些人一起骑马。

    卫英大约十岁样子，可能是因为跟着去了趟西域，经过风沙磨砺和酷日曝晒，卫英脸色稍微有些黑，但是很健康，黑中透出一股子健康红润。

    卫英打扮很是爽利，穿不是大唐女子抹胸和逶迤轻纱，而是一身贴身胡服，高领窄袖，腰带紧扎，勾勒出玲珑曲线来；头发高高地竖起，成一束自头顶发箍垂下，黑亮垂顺；一双尖头皂靴，大约是牛皮做，有些油亮光泽。

    祝兰台刚开始见到卫英时，也从卫英一身打扮推知，卫英应该爽利落女子，不说多嘴多舌絮絮叨叨，至少也不该是现样子：端直着身子危坐着，双手放膝盖上，一双小巧英武皂靴整齐地对一起，一脸宝相庄严，难以亲近。

    微微叹了口气，祝兰台想，从坐上马车到现，大约有两个时辰样子，除了刚上马车时相互打了个招呼，她跟卫英完全是相对无言，相互之间视若无睹。

    祝兰台想，该不会自己一脸弃妇像，很讨人厌吧？

    这么一想，祝兰台心情也低落下来，低头死死地捏着袖子里荷包，沉默着。

    马车里，陷入死一般沉寂。

    “我不很会说话。”

    良久，卫英突然冒出一句话，惊得祝兰台猛地抬头看着她。

    此时卫英已经闭了嘴，依旧一脸宝相庄严，凌然不可侵犯，害得祝兰台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

    “我不是很会说话。”卫英依旧一脸面无表情，解释道：“我是九小姐买下来哑儿，九小姐买我之前，我从来没有说过话。”

    嘎？！

    祝兰台惊呆了，一时间竟有些想热泪盈眶滑稽感。也许卫英不知道，她主动开口，将祝兰台从自厌自弃泥淖里拔了出来！

    “我，我，我也不很会说话。”祝兰台有些赧然，为自己先前对卫英猜测有些汗颜，原来卫英曾经是个哑儿，所以才不大开口说话

    祝兰台猛地抬头，疑问冲口而出：“既然是哑儿，那你后来怎么能说话了？”问完，祝兰台立刻觉得自己唐突了，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没什么意思，我就是”

    卫英摇摇头，打断祝兰台自责，想要挤出一丝微笑安抚祝兰台，却努力了半天都没有成功，后不得不放弃：“没关系。我原本不是天生哑儿，只不过小时候贪玩迷了路，被一个疯子拣去试药。他第一次喂我吃药时，我没有逃脱开，被迫咽下，接着就因为惊恐和疼痛昏厥了过去。醒来之后，我就不能说话了。”

    “那人怎么如此歹毒？！”祝兰台愤然。

    卫英摇摇头，说：“也多亏了他，将我嗓子弄哑了，后来我才逃脱被卖入青楼悲剧。”

    “青楼？”祝兰台不解，“可是你不是被那疯子”

    卫英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说：“我害怕，就趁他去炼药逃走了。逃走之后，过了两年乞儿生活，被一个人牙子拣去。那人牙子当时还带了其他女孩子，说是一并送入青楼。我那时小，不知道青楼是什么，就乖乖地跟了过去，去了才知道”

    “因为你哑了，他们放了你？”祝兰台猜测道。

    卫英摇摇头，面无表情，看着像是毫无感情地叙述别人事：“鸨母让我做了杂役，后院洗衣劈柴，我那里一过就是九年。直到三年前，有一次我犯了错，被鸨母当街打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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