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9、兄妹相逢

    哭了很久很久，贺拔蕊珠才停止了哭泣。兄妹两人都没有提到灭门之事。贺拔鸿不是不知道，司空焰早已告诉了他。只是他不想在悲伤至极的堂妹面前再触痛她的伤疤。

    贺拔鸿扶着贺拔蕊珠绕过长约米的影壁墙，来到东面的游廊。这个院落虽不是很大，但典雅别致。东西两面的游廊上爬了花藤，稠密的绿叶衬着紫红色的花朵，又娇嫩，又鲜艳，远远望去，好像一匹美丽的彩缎。院子中央是一湖的池水，池水反射着碎金般的光芒，紫色的睡莲精神抖擞地绽放出蓓蕾。池塘边一排细柳低垂着随着清晨的微风摇摇曳曳。贺拔蕊珠一边走着一边擦拭脸上的泪痕。静寂的花园，美丽的睡莲，摇曳的柳枝，让她悲落的心好了许多。此时他想到了觅赢：“可怜的孩子他现在怎样？”

    贺拔蕊珠随着贺拔鸿穿过三间房的门厅来到后面的一个大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蓝色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彩云间”。五间正房高轩亮丽，两边各有厢房五间。这个院子与前面的院子相比显得宽阔、平坦。院子的中间没有池水，是用青砖铺成的地面。院子的四角是用矮栅栏围成的花圃。

    贺拔鸿领着贺拔蕊珠来到东面的大客厅，两人坐在了北面紫檀大案两边的方椅上。在他们的后面，悬挂着一幅巨大的风景画。画面上展示了风吹之下的大草原，碧绿的青草，白白的羊qu。画边有“风吹草低见牛羊”七个大字。贺拔蕊珠抬头看时，西墙上还挂着一幅烟雨图。蒙蒙细雨中，一个书生打份的男子打着一把红伞，红伞下面是一位年青女子，他们在泥泞的路上行走。

    安宁静谧，清香宜人的幽雅环境，让贺拔蕊珠的心情开朗了许多。

    “贺拔家的人也就我们俩人还活在世上了”贺拔蕊珠十分哀叹地说，“也许我们俩人受到了佛祖的保佑。”

    “只是佛祖的保佑太偏异，很不公平。”贺拔鸿忧郁地说，“你是家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旁枝近亲包括仆役在内共十多口人被杀，我是家中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六十多口人被杀。尤其那些被株连的无辜的远亲更是凄惨。”

    “你我都有深仇大恨，都肩负着复仇的使命。”贺拔蕊珠眼角含着热泪哀痛地说，“此仇不报枉为人生！”

    “这么深重的仇恨是不能不报的。当我听到这个噩耗的时候，想马上就去取冯弘的人头。可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我是统领着中侍军，但是真正的兵权在司空焰的手上，而不是我。司空焰能为了我的一己私利去动他的中侍军吗？不可能！”贺拔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慢慢地说道，“此事必须得等待时机，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贺拔鸿在说如此深重的悲哀时，竟然平淡得如毫无波澜的湖水。也许他在司空炜的高压下已经习惯了这种压抑，习惯了深沉。

    “为妹此次到你处是想拜师学艺的，我要学到一些武功，既能防身又能杀敌。”贺拔蕊珠直言来西凉的目的，她不单单是为了看她的儿子，也不单单是为了逃命。她身负复仇的重任，所以，她时时刻刻都在思索如何复仇。

    “你一个小女子如何去复仇？这个任务就交给我好了。贺拔鸿瞧了瞧贺拔蕊珠的脸，苦笑了一下，你最好是洗净你的脸，变回到原来。这里不是东燕，你可以穿上漂亮的女人装，快快乐乐的抱着你的儿子做高兴地事。还有这位，你的侍卫，她也不要再放羊了。这里是将军府，没有羊让她放。”

    贺拔蕊珠与红菱被贺拔鸿的一席话逗得大笑，她们的这身打扮实在对不起这个幽雅、亮堂的屋宇。

    “也许有一天我们会到大草原上放牧，到那时，这件放羊服就用得上了。”红菱抿着zui憋着乐，很激动地说，“我一定要尝尝放羊的滋味。那种感觉一定很好。”

    “我也想到草原上放牧，那种感觉一定很不错。‘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现牛羊’多好啊！”贺拔蕊珠露出孩子般的笑，脸上有些红晕，“大哥，你看这幅画，是她吸引我。我希望有一天我会来到大草原！”

    “傻妹妹，大草原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呆一天两天还行，时间久了，你会觉得烦闷。千里草原，人迹罕至，很少见得到人影。”贺拔鸿一直在用深沉的忧郁的平稳的口气在说话，他的这种沉隐感染着贺拔蕊珠。

    “我就愿意到那样的地方，没有人qu的地方。也可能是我厌烦了尘世，也可能是我在寺庙呆久了已经习惯了静寂。”

    “不要再说了，请两位小姐换下你们的戎装，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们守卫！”

    贺拔蕊珠与红菱哈哈大笑，起身与仆役去了为她们已经安排好了的房间。

    贺拔鸿给他的堂妹安排在西厢房居住。贺拔蕊珠在南面的那两间，外屋是书房里面是卧房。红菱在北面的那两间，外屋是休闲室里面是卧房。

    府中的厨役将她们说话时烧好的洗澡水送到两个的卧房，当她们洗完澡穿好衣服有仆役来报说，贺拔夫人来看她们了。

    “大嫂安好？”贺拔蕊珠见到四年未见面的堂嫂，心酸不已，想到这四年间发生的变化泪流满面。

    “蕊珠不要伤心过极，事已至此，再愁再苦也无济于事了。”

    贺拔鸿的夫人是一位长挑身材的美人，俊眼修眉，一袭透着淡蓝色的素罗衣裙，裙子上绣着灿若云霞的海棠花，挽着一枝金崐点珠桃花簪，有一种清新而淡雅的自然之美。她在劝贺拔蕊珠的同时，眼角也溢出泪水，“我们非常惦记着你，犹其是发生那件事之后，我们曾派人去打听”说到此，贺拔夫人哽住了。

    “唉，”贺拔蕊一声长叹，“都是不幸的人，谢谢哥嫂的牵挂。”

    “你安心地在这里生活，看着你的儿子长大。”贺拔夫人转悲为喜，“觅赢这个孩子很爱笑，胖嘟嘟的招人喜爱。”

    “他在哪儿？”贺拔蕊珠急切地问，“我看看他！”

    “他就在东厢房南面的那个屋，现在我们就可以去看他。”贺拔夫人说完，带着贺拔蕊珠与红菱去了对面的东厢。

    来到东厢房南面的那间屋子，贺拔蕊珠一眼看到在大g上坐着的觅赢。觅赢上穿一件棕色的宽袖上衣，下着黑色的宽口ku。一双水灵灵的眼眸不停地转来转去,红色的小zui唇不点而红,脸颊红彤彤得如苹果一般,长得十分可爱。贺拔蕊珠跑到g前，一下子抱起觅赢，慈爱地将脸贴在他的小脸上。那一刻，贺拔蕊珠既兴奋又悲伤。本应在一起的母子，却被阻隔在两地不得相见。这是何等的悲哀，何等的不幸？

    她在觅赢的脸上吻来吻去，就像要找到人世间那种最温暖的最爱的感觉。

    “让我抱抱！”站在贺拔蕊珠身旁的红菱急得手痒痒，“快点！快点！”

    红菱对觅赢的喜爱一点都不亚于贺拔蕊珠，觅赢刚刚落生，红菱就开始侍奉，直到后来送到徐老爹家被人带到西凉，都是红菱跑前跑后。她对觅赢的命运非常的关心，犹其是觅赢来到西凉后她对觅赢的思念日甚一日。

    “我的小宝贝，你怎么不笑呢？”红菱见觅赢愣愣地看着她，直想笑，可是觅赢却因为认生大声哭起来。

    站在一旁的女佣说道：“这孩子认生，见到生人他不会笑的。我来逗他笑。”说完她将觅赢从红菱怀中抱到自己的iog前，笑着对他说：“乖乖，你看谁来了？是妈妈！”

    这时觅赢的小眼睛定定地瞅着贺拔蕊珠，zui角稍稍一咧想哭又想笑。这个表情很古怪，逗得屋子里的三个女人都笑了。

    最终，觅赢咧了一下zui笑了！

    “大宝宝，你咋这么乖呀？”贺拔蕊珠将右手的食指点到觅赢的脸颊上，“你给妈妈笑笑吧，妈妈给你这个！”说完，贺拔蕊珠将手中的一锭小银块塞到他的手里。觅赢拿着手中的银块抬起胳膊摇了摇，十分快活地笑了起来。

    “哎哟，我的好宝贝，你咋这么贪财啊！”贺拔蕊珠开心不已，吻了几口觅赢的小脸后说，“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这是好东西！”

    红菱乐得合不拢zui：“我们记下来吧，觅赢六个月的时候就知道银子是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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