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唯有长夜终开眼

    “啪——”的一声脆响，响彻了整个空寂的走廊。所有的人都停住脚步，直直地朝姜清人看来。

    那一巴掌力度极大，打得她脑子嗡嗡作响。她蹲在地上，只觉得左耳朵里的疼一点一点的翻上来，渐渐地就连那些人说什么她也听不到了。

    她真的听不到了，因为她的左耳忽然渗出了鲜血来，先是一点一点的鲜血，然后是一滴一滴，再接着便是一滩一滩。

    再接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因为她忽然晕了过去。

    霍仲亨伤的不是很重，却也不轻。断了几根肋骨，又挨了几场极重的胖揍，能捡回条命来就算不错了。

    现在他已经醒了，站在他床边的赫然是警察。

    警察局长c副局长亲自挂帅，来调查霍二少被人袭击的事情始末。幸而弥夜赶去的及时，所以霍仲亨凭借仅存的记忆，将那两个袭击他的歹徒的容貌大体说了出来。

    警察局那边很快来了反馈结果，说这两个人本来是南街耿连手底下的两个人。平日是负责看场子收保护费的，没有做过什么大事，也没有什么复杂的经历，是一个月前才刚刚加入的社团。

    耿连自己本人对这两个人表示完全没什么印象，大约是太小弟了，所以压根不受人重视。

    可就因为是这样，所以才显得找这两个人做这件事的人是个老奸巨猾的。

    这样的两个人派出去，办成了是他们的功劳。就算办不成，到底也没有人能查出来是谁主使的。

    霍镇南当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意，但是也没有办法了，警察去抓那两个人的时候，却得知，前一刻他们两个人开着车要离开s市的时候，忽然出了车祸。

    油箱爆炸，当场车毁人亡，烧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线索虽说到这里断了，霍镇南的脸色却更加难看起来。凭一两个小虾米居然就敢打他儿子的主意！他还没死呢，那帮子人就想着爬到他头上拉屎了？

    老爷子晚上回去亲自见了见耿连，耿连连夜把这两个人十八辈子的背景全都搜罗了出来，结果却发现这两个人家里都有人在章家银行里任职上班。一个是妹妹，一个是小姨子。

    再接着查下去就更蹊跷了，章氏银行所要求起码要是本科学历，这两个人一个是大专，一个是个三本，而且拿的工资却不少，一个月起码有半个月不上班。

    证据确凿，什么都不用多说了。耿连瞧着霍镇南的脸色不好看，索性便一个字也不多说。

    老爷子到底见过风浪，索性什么也不说，只是扬扬手叫耿连下去了。嘱咐他暗中多盯着章钦那老狐狸一点儿，稍有点风吹草动就赶紧通报。

    耿连下去了，霍镇南沉思了片刻，又听到老蒋说起王香芹今天在医院里一场闹腾，害的姜清人左耳暂时xg失聪。

    他越发冷寂起来，老蒋便不敢说话。知道他要做大决定之前必然是这样子，便垂手站在一边等着。

    好半天了，霍镇南才站起身来，只说了一句话：“快入冬了，该去栖霞山扫扫墓了。你替我准备准备吧。”

    因着左耳暂时xg的失聪，所以姜清人又只得在医院里多待一段时间。她本来不想住在这里，到底白天里章华清跟卞子夜那些人叫她心生后怕，可是那个老蒋又特地给她换了病房，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打扰”她，她这才住了下来。

    其实她还有另一个目的，因为霍仲亨也是住在这里，这样他们到底也离得近一些。

    但是白天她又不敢出去，怕又撞上卞子夜。于是好不容易挨到半夜，她这偷偷下了床，一个人举着吊瓶架，蹒跚朝霍仲亨的病房走去。

    她早就打听好了他住的病房，也早就想好了去见他的说辞——不管怎么说，他还救了她，不是吗？

    她胳膊上的伤还没好，又添了左耳的伤。走起路来不免就有些撕扯的疼。所以她走的极慢，等到好不容易挪到霍仲亨病房前的时候，已经是满身大汗了。

    午夜的医院走廊一片漆黑，只有应急灯还亮着，发着绿莹莹的冷光。

    每个房间的门都是紧闭的，只有一丝丝的冷光从门缝里渗出来，霍仲亨住的病房门是虚掩着的，正好她可以推门进去而不吵到他。

    房间里黑黑的，除了床头医疗设备有规律的滴滴声之外，其他什么声音也听不到。

    轻轻走进去，姜清人尽量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响声。不知道为什么，她其实并不想叫他知道她来瞧他了，显得矫情。

    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倒是也能瞧见一个大体的轮廓。他正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她，看不清他的样子，只能瞧见他身形像是清癯了不少，侧脸薄薄如刀锋，越发的犀利起来。

    她就站在床边，默默地看着他沉睡的样子，也不知道是站了多久，忽然窗外吹进来一阵凉风，他像是被冻着了的样子，忽然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姜清人一惊，慌忙想要俯下身子去问问他到底怎么样了，忽然只听到霍仲亨胸前的位置传来一个含混不清的女声：“怎么了？是不是冻着了？”

    “我没事。”霍仲亨闷闷说了一声，更加将卞子夜往胸前搂了搂，温声道，“别担心我了，你也才刚下飞机而已，时差都没倒过来，好好窝在我怀里睡一觉吧。”

    “我没事，我就是担心你，你这身子，哎——”卞子夜长叹一声，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了起来，“可是我倒是觉得你在我心目中的地位更高了，形象也更伟大了呢。”

    “哦，怎么说？”霍仲亨的声音里也稍微带了些笑意。

    “你看你是堂堂一个部长级别的人物了，还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你的一个小助理，这不是英雄这是什么？对了，那个小助理叫什么名字来着？”卞子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无所谓的一个人，睡吧。”霍仲亨分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卞子夜还要说什么，却见霍仲亨已经闭了上眼睛，似是沉沉睡了过去。她暗暗咬了咬牙，心底泛起一丝寒意，正要无可奈何睡过去的时候，却听到房门轻轻响了一声。

    【作者题外话】：唯有长夜终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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