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郑秀晶

    杜克和夏萱回到希望号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本来小姑娘执意还要继续逛下去的，可能是看到杜克浑身上下挂满了各种包装袋，心中也确实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一声令下，班师回朝。

    累得像条死狗一样的杜克瘫倒在沙发上，大口大口喘着气。

    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为了感谢船长先生一个下午的陪逛，一反常态十分殷勤地拿出一瓶水来，打开后递到杜克面前。

    杜克感动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只是还没来得及说出什么感谢的话语，就看到小姑娘扭过身子扑向了那一大堆新衣服。

    杜克一边往喉咙里灌着水，一边拖着疲惫的身子移到中控台，看着似笑非笑望着自己的聆星，苦笑着说道：“你出的好建议！差点没把人累死”

    “说到做到，才是男子汉啦！再说本来也是你的不对嘛！”

    “我想去那个公司还不是为了咱们希望号！”杜克说的理直气壮，语气却有些心虚。

    果然，聆星投过来怀疑加鄙夷的目光：“你确定自己说的是实话？没有别的私心？”

    杜克无语，四处看了一眼，试图转换话题问道：“姚李还没有回来？”

    “没有啦！”聆星回答道：“他刚才跟我传了话啦，晚上可能不回来了！”

    “真动刀子了？”

    “不知道啦！没有说动手术的事啊，不晓得在做什么！”

    杜克点了点头，继续往口里灌水，过了一会儿，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开口道：“姚李不回来，晚饭怎么办？”

    “我又不需要吃东西了啦！当然你们自己看着办啦！”

    杜克回头看了看在衣服堆中挑挑拣拣喜笑颜开精力充沛的夏萱，无力地叹了口气。

    “萱萱，晚上想吃什么？”考虑了半天，杜克最终还是回过头问道。

    “随便啦！酒鬼大叔做什么就吃什么”正在换穿一双漂亮鞋子的小姑娘随口说道。

    “酒鬼大叔晚上不回来了，只有我们两个。”杜克说道：“你是知道的，叔叔不怎么会做饭”

    小姑娘眼睛一亮，立刻站起身来，踩着小鞋子蹬蹬跑到杜克跟前，抓着胳膊一边甩一边撒娇：“大叔，我们出去吃饭吧！吃完饭刚好还能逛逛街”

    杜克险些没从驾驶座瘫到地上去。

    “去嘛去嘛”

    “先把你那堆衣服收拾好！”

    二十分钟后，夏萱拖拽着杜克来到了大街上。

    杜克一边无力地跟着小姑娘前进，一边极力推荐周边离得最近的店。

    “萱萱啊，这里有家快餐店，中午的时候，你不是说很喜欢吃烤鸡翅么？”

    “大叔，中午那是应急啦快餐吃多了不好的！”

    “萱萱啊，这家店怎么样？招牌上的披萨看起来很诱人啊！”

    “拜托了大叔！别告诉我你跑到韩冥国是来吃披萨的”

    “萱萱啊，那里好像有一家卖炸酱面的！”

    “闭嘴吧大叔！”

    “”

    本着体验当地特色饮食的要求，夏萱拉着杜克船长在街上逛了半个小时之后，终于选定了一家位置偏僻但装修雅致的特色韩食店。

    由于已经过了饭点儿，里面的客人并不多，杜克和夏萱脱掉鞋子，踏上干净的地板，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里面的一张矮桌子前。

    一屁股坐下去休息双腿的杜克一边吐槽着传统韩食店矮桌子没椅子坐垫子的‘三子’特色，一边习惯性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饭店的面积不算很大，但格局设计的颇为巧妙，几块低矮的木质隔板把空间分成数块，里面零星地摆放着十几张餐桌，杜克和夏萱所在的空间里，除了自己这一桌，就只有一旁的桌子边坐着个愁眉苦脸的小女孩儿。

    杜克在打量房子，夏萱却在观察那个小女孩儿。

    事实上，杜克可以把旁边的客人看成小女孩儿，夏萱确不能这么称呼，因为在夏萱的眼里，这隔壁桌的小女孩儿明显比她年龄要大一些，大概有十四五岁，披散着一头乌黑的长发，皮肤白皙，眼睛大大的，皱眉的时候英气勃发，长得非常漂亮。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孩儿对着满桌大盘子小盘子的食物愁眉苦脸，但夏萱却明白一直盯着别人是一种不礼貌的习惯，于是在服务员拿着菜单过来的时候，小丫头赶紧端端正正盘坐在桌子前，只拿眼睛不时地瞥一眼旁边。

    杜克可不知道小丫头现在想交朋友的心思，而是面对这满是陌生文字的菜单泛起了愁。

    这是一家很传统的店面，菜单上也很传统地只保留了文字和价格，所以面对杜克绞尽脑汁组织简单的单词提出的询问，四十岁左右的大妈级服务员只是很抱歉地表示自己听不懂杜克掌握的两种语言。

    一人不行那就两人齐上阵，杜克和夏萱穿插着中英文的连说带比划最终也没能扯出个清楚明白，心中不满的夏萱嚷嚷着换家店去吃，懒得再跑的杜克却对小丫头说干脆胡乱选几个随便吃一顿算了。

    所以，原本共同对抗语言不通的外国大妈而产生的同一阵线，产生了严重的分裂，并在服务员大妈尴尬的目光中小声争执起来。

    “需要我帮忙吗？”马上要升级为吵架的两人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悦耳的英文询问，转过头去，却发现是隔壁桌的小女孩儿笑嘻嘻地看着两个人。

    “谢天谢地！你会说英语”杜克和夏萱异口同声地说道，然后两人很是惊讶地对视了一眼，小姑娘不屑地撇过头去不搭理船长，杜克则赶紧开口说话：“我们两个是外国人，不会说高丽语，所以看着菜单也不知道点些什么。你能不能帮我们一下？”

    这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孩儿观察杜克和夏萱已经好一阵子了，看着刚才两个人中英文飙发却只能在中年大妈面前吃瘪，本来颇有些郁闷的心情也被逗得开心了起来，最后看到垂头丧气的两个人内部产生了争执，才赶紧开口相帮。

    听到杜克的询问，小女孩儿先是看了一眼自己桌子上的一堆食物，想了想，先用高丽语让站在旁边等待的大妈服务员去忙别的，然后才对杜克说道：“我很乐意帮助你们！但你们希望我是真心帮助呢，还是只是客套性地做你们的翻译？”

    杜克一时之间没有听懂，反倒是十一岁的夏萱很是兴奋地说道：“帮助别人当然是要真心啦，小姐姐想说什么跟我说吧，不要理他！”说完还挑衅地瞪了一眼杜克。

    “如果要真心帮你们，那我只能说实话——赶紧离开这个店吧，这里的东西一点都不好吃！”小姑娘说话很有性格。

    “”

    杜克和夏萱终于明白了刚才为什么小女孩面对一桌子食物，却依然愁眉苦脸的表情。

    “我说小姐姐为什么一直只是看着桌子，却很少吃东西呢！”夏萱说完才发觉自己泄露了一直在观察别人的小秘密，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吐了吐舌头。

    “那我们还是走吧！”杜克虽然很不想再跑，但也绝对不会在明知道食物不好的情况下亏待自己的肠胃，所以很快下了决定，然后偏过头问小女孩儿：“看来你也没怎么吃东西，一起走吧，换家店去吃，为了表示感谢，我请客！你的帐结过了么？”

    小女孩儿很是高兴地丢掉了筷子，回答说：“这些都是我姐姐点的，本来是准备两个人吃的，可是她接到电话回公司了，只剩我一个人，走的时候姐姐已经结过帐了！”

    杜克站起身，把夏萱从地板上拉起来，小女孩却直接跑过去扯住了她口里的小姐姐的手，三个人在服务员大妈一脸歉意的目光中走出店门。

    杜克看到黏着陌生女孩儿说话的夏萱，心里微微觉得有些吃味，似乎有种女儿长大了要跟别人走的奇怪感觉，晃了晃脑袋，对身边的两个人问道：“你们想吃什么？对了，你是本地人，应该熟悉这里，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那女孩儿说道：“我是在米国长大的，韩餐也不是很喜欢，不过我知道有一家意大利面做得很不错，只是离这里稍微有点远”

    女孩儿话还没说完，夏萱就已经高兴地迎合道：“我也喜欢吃意大利面啦大叔赶紧去叫辆车吧！”

    杜克心里吐槽，你这丫头刚才还嘲笑我来到韩冥国吃披萨吃炸酱面，现在自己倒喜欢吃意大利面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敢说出来，而是顺从地站到路边拦车去了。

    “你喊他大叔？”小姑娘揉着夏萱的头顶问道，无论在家里还是公司，自己都是老小，虽然没人敢摸自己的头，但一直都被人当成小孩子，现在终于遇到一个年龄更小的漂亮小妹妹，还不趁机摸个够本。

    夏萱一点都不反感女孩儿的亲近，只是想起了什么般眼神黯淡了一下，然而又很快高兴起来回答说：“是爸爸让他照顾我的，所以就喊他大叔啦！”

    杜克拦到了车，招手让两人过去，看着女孩儿们坐进后排，自己也钻到了副驾驶的位置，回过头说：“麻烦你给司机说下地点”

    女孩儿随口报了个位置，然后又听到杜克说道：“对了，认识了半天还不晓得你的名字呢！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杜克”

    夏萱立刻接口道：“我的名字叫夏萱，小姐姐叫什么呀？”

    女孩儿看着夏萱，很是痛快的回答：“嗯，我的名字叫郑秀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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