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3.体谅

    “喂喂？什么毛病”程冬举着手机喂了半天, 亲妈居然挂他电话。

    这通电话让他心里彻底没底了，他瞅瞅满床狼藉，烦躁地直揪头发。

    操了操了真是操破天了，他怎么就跟地摊儿那啥了呢？是不是有病, 是不是有病！

    他此时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昨晚把脑袋抽筋的自己给一棍子敲晕了完事，周大明星这辈子从来没因为跟谁上床而感到羞愧过, 更别提只是撸一撸。可跟赵柯完全属于违背原则, 他他妈是个钢铁直男啊！

    “都怨你都怨你！”程冬拿手指戳程小二，“对谁硬不好, 你他娘的还认主了你！”

    程小二抬了抬头表示抗议。

    吓得程冬立刻拿被子盖住, 并做贼心虚地看了看卫生间。

    昨晚上程冬喝了点酒壮胆, 以送爱心宵夜为由来敲人赵柯家门, 为的就是确认一下要不要去生殖医院走一趟。确认这种难以启齿的事严肃来说就是心怀不轨，为了不引起赵柯的误会, 他选择把人灌醉。

    在喝酒这方面程冬一向很有自信，土酒洋酒随便来, 就周暮那样成天泡酒吧的都不一定喝得过他, 所以有恃无恐地把自己送上门, 跟人赵柯哥俩好似的对瓶吹。

    “怎么样地摊儿, 我对你好吧，以后有困难就找冬哥, 在圈里冬哥还是说得上话的, 保你不受潜规则并且还能有好资源, 少奋斗多少年呢！”

    赵柯喝完了第三瓶, 面不改色，“是，冬哥照应。”

    “唉！这就对了嘛，别跟以前似的眼睛摆头顶上，得罪人知道不，也就是冬哥大度不跟你计较，不然你还能有今天，来来来继续喝，你这不行啊才喝第四瓶！”程冬对赵柯同志的态度非常满意，亲自开了瓶新的，手举着给赵柯喝，“冬哥帮你拿着，省得你都漏了。”

    赵柯抓住他的手制止，“我自己来，你漏得比我多。”

    程冬一激灵，不知道是不是吓得，被他握住手的瞬间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那天身上过电的感觉又来了，程小二好像有反应了

    他被这种过于真实又诡异的反应惊呆了，要知道那天的小炮友使出了十八般武艺都没能让小祖宗高兴，这货碰一下手就好使了？

    太扯淡了吧！

    程冬心里一慌，下意识地抽手，不料手里的酒瓶因此掉落在地，摔了个粉身碎骨，贱了一地玻璃渣。浓浓的酒精气在不大不小的空间里炸开弥漫，闻一口就醉一分。

    “别动！”赵柯抓着他的手禁止乱动，低头去捡玻璃碎片，“脚抬起来，扎疼了又要嚷嚷。”

    程冬所有的心思都在手上，以及越来越过分的程小二身上

    “你到底是来干嘛的？”赵柯收拾干净了过来站他眼前，居高临下瞅他，“有事没事？”

    “我嗯，睡不着。”程冬拧着大腿，手盖住某个尴尬部位，“来，来借宿。”

    赵柯对着天花板吐了口气，然后一把抓住他欲盖弥彰的手将他拉起来，“我看你是来找操的吧？”

    程冬：“”

    赵柯灼热的呼吸喷在他脸上，隔着裤子捏住不安分的程小二，“专程跑我面前硬是几个意思，还是你这玩意见谁都能硬？”

    “嘶”程冬仿佛被捏住了七寸，手脚立刻就软了，“操，你个死基佬我他妈有病吗见谁都硬！”要见谁都硬他妈还用上这来嘛！

    “知道我是gay还他妈成天来我这犯贱还说不是找操？”赵柯的呼吸渐渐发沉，“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来干嘛的，有事没事，没事就滚蛋。”

    程小二都要硬成球了，还滚个屁，程冬忍着想抽气的欲望，“我就是来借宿的怎么了，都这样了还怎么出门，你好歹让我软了喂喂嘶”

    裤子腰扣直接崩开，程小二得见天日兴奋地抬起头，心甘情愿投身到第二主人的手掌心里去。

    程冬：“”

    操操操，他要反抗，他要拒绝，必须不能向基佬恶势力低头嗯好苏胡

    程冬绝望了，他感觉自己彻底堕落了，对着一跟自己一样的男人兴奋到爆炸，并且不由自主进行了模仿，手不受控制地伸向了对方的裤|裆，操，这他妈绝对是得绝症了

    算了，撸都撸了，先爽了再说吧于是这一晚上就再也没机会说什么。

    赵柯从卫生间出来，看见床上丢了魂的某人，“怎么个意思，又硬了？”这家伙是有多空虚

    “放屁！”程冬一脸菜色，好似纵欲过度，“赵，地摊儿，过年，嗯，跟我回家呗我没别的意思啊，我妈提的，说让你过年去我家。”

    “哦。”赵柯手机响了，他抓起来接电话。

    哦什么哦！程冬斜睨他，心里烦躁的不行，他跟地摊儿这算怎么个意思，互相撸一撸的关系？穿上裤子就当什么事没有？以后该怎么的还怎么的？

    那也不是那味了啊，比如现在，他一看见赵柯就忍不住脑补对方光屁股时候的样子，完全纯洁不起来，这种事肯定会上瘾的，有一回就有第二回——要不发展个长期暧昧关系？

    呸！赵柯那狗怂脾气肯定不同意。

    那当男朋友？

    呸呸呸！不可能，他一直男交什么男朋友！

    苍天程家列祖列宗

    赵柯接的电话是于家律师打来的，得啵了一通，大体意思是说他将有大笔家产可以继承，只不过有一大堆前提条件。

    “等公司的所有债务结算清楚后，您将获得于总总家产的二分之一，另外还有于总私下转给您的几套房产以及商铺。”

    赵柯听得不耐烦，“你就说终极条件吧。”

    “于总希望您改回本姓。”

    “替我捐了吧。”

    “”

    赵柯把手机扔桌上，依在桌前看程冬，“过年去你家没问题，但你先捋清楚我们的关系，不然介绍起来很尴尬，你要是觉得我去不方便，我来回绝阿姨，大过年的，尽量让大家都高兴。”

    地摊儿肯定听见他打电话了，程冬跟林芝说的时候完全是下意识，没想那么多，不过看林女士那反应，他跟赵柯的事估计没戏——不是，他跟赵柯就不能还跟以前一样嘛？

    烦死了烦死了！

    赵柯那手机一遍遍响，他也不接，响了就挂。程冬更烦了，“谁啊这么烦，你接了不就完了，我去，不会是你前女男友吧，你行啊赵柯，勾三搭四的啊，别不好意思接，来，就当面接，老子也不是那小心眼，不跟你吃醋玩命。”

    赵柯捏着鼻子笑，程冬不乐意了，“你大爷的笑屁啊，少跟我装蒜啊，我他妈什么奇葩没见过，你那都是小意思，解决不了我来替你解决，哎你倒是接啊！”

    “你别说，我还真解决不了。”赵柯把手你扔给他，“你情场老炮，你来。”

    切～程冬清了清嗓子，抓起手机摁了接听，对方是一男的，听声音年龄还不小了，果然这死基佬喜欢老男人。

    “嗯哼，哥们儿先听我说。”程冬强行打断对方，“要钱还是要脸你选吧，死缠烂打那套就趁早放弃吧，挺大岁数了别整这么难看，不要钱要表也行，品牌款式随你挑不是啥啊不是，不是你打什么打电话啊一遍遍的，我们家赵柯涉世不深脸皮又薄，以后有事你找我，别老骚扰他听到没有？老子愿意给你脸的时候你就捧着别丢了，老子不乐意了你一毛钱别想要！行吧行吧都随便吧，就这么着定了。”

    对方：“好，根据您的意向，我将为赵柯先生申请改姓，并继承于健华先生总资产的二分之一”

    那律师没说完的程冬就撂了电话，对赵柯比了个一，“搞定，多大点事，以后有困难找冬哥。”

    不是那老男人最后说啥？

    程冬撂完电话五分钟后才后知后觉，“什么叫继承二分之一家产？”

    赵柯耸肩，“你看着办吧。”

    程冬：“”

    周暮家客厅，林芝拉着老闺蜜的手已经哭诉了长达半小时之久，并且有继续无休止哭诉的迹象。

    “程冬子居然找了个男朋友！他怎么能找男人呢？我们老程家这不是要断子绝孙了吗！小叶子啊我这心里拔凉拔凉的，你说现在的孩子怎么都这么不叫人省心呐，找一帮妖精回来我也就忍了，都是自己儿子看上的也不能怎么着他，可弄一男的回来算怎么回事，我想要儿子自己不能生嘛，用得着他往家扒拉！”

    周暮跟老周缩在客厅一角，非常后悔没晚点再上来。

    老周举手发言：“个人觉得还是比尖嘴猴腮的妖精好一些。”

    叶澜瞪他一眼，老周立刻闭嘴，她安慰林芝说：“现在的社会压力大，孩子们都不容易，有个像样的伴不是挺好么，改天让冬子领回来看看，如果是个好孩子，咱当老的就该支持，孩子们有他们自己的生活，咱不好多干预，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压力大回家我们养他啊，谁叫他非得自己出去作天作地的，家里俩祖宗没一个叫人省心的，你瞧瞧程潇潇那死丫头，整天在外头风风火火的，自己一个人带个娃也不知道着急。哎呦我这个心脏啊，暮啊，改天你给我做个心脏大检查，我怀疑是有毛病了，老是堵得慌。”

    周暮忍着笑，“成，回头我去家里给您检查。”

    老周在旁边朝他眨眼，用口型问他：“冬子看上谁了，是个猩猩？”

    周暮：“”

    林芝女士上回安慰闺蜜的鸡汤还热乎着，真以为她思想觉悟上升到了一般人难以企及的高度，敢情就是顺嘴瞎扯。不过周暮得感激干妈那通瞎扯，毕竟是为了帮他，而且看起来叶女士的思想转变了不少。

    他用口型回老周：“赵柯。”

    老周做了个恍然大悟的表情，心说捞那么一个好儿子还哭啥哭，他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看上的是圆是扁呢。

    “小叶子唉，咱俩这个命啊”苦得一样一样的。

    “这就严重了啊，哪至于就上升到这份上了。”叶澜给她倒了杯甜汽水，“感情的事还是顺其自然，你强迫他娶个大家闺秀回来不见得美满，孩子大了都能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咱别掺合，你跟老程该享福享福，一对儿女都挺有出息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林芝捂着心口直叹气，抓过甜汽水喝了几口，心里不那么郁闷了。发牢骚的人大多不是为了牢骚而牢骚，无非是想叫别人给予肯定，心里明白归明白，但更需要获得更多一致的想法。

    叶澜说：“这样，过年孩子们放假，咱两家出去旅行一趟怎么样，既能放松也能维系感情，家人就该互相谅解包容嘛，没多大事，想开点啊。”

    林芝点点头，“旅行的事交给程潇潇去办，让她包机，我不能坐长途车，腰受不了。”

    林女士是个神奇的人，转头就跟闺蜜商量去哪玩以及穿什么衣服拿什么包了。

    周暮跟老周双双翻白眼，肚子饿得咕咕叫，心说女同志们是不是只靠聊天就能活命。

    等林芝女士定好了旅行穿搭风格，时间已过两点，周暮做主从饭店叫了现成的饭菜回来，林芝又说跟人有约，急匆匆跑了，剩一家三口吃饭。

    “妈，有个事跟您说。”吃过饭，周暮帮叶澜收拾碗筷时说，“过两天我出国一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江老师有点小情况，我去陪陪他。”

    周暮没跟往常似的嬉皮笑脸，因为事关学长他笑不太出来，不过尽量用轻松的语气，跟上回出柜一样，他态度很明确，然后诚恳地表达出来，希望获得家人的谅解。

    他俩在厨房说话，周毅那个老活宝就在客厅拆礼物，两件风衣一摆出来他就开始赞叹，“哎呀这款式好唉，难得有适合我们中老年时尚风潮又高端大气还能买得起的风格——呦！标价三万八呢，儿子你是中彩票了嘛？”

    周暮：“”

    叶澜一边洗碗一边说：“嗯，路上小心点，有什么事给家里打电话。”

    “妈，”周暮忽然从背后抱住她，脑袋搁在她肩膀上蹭蹭，“谢谢您谅解，我找到了想共度一生的人，我希望能跟你分享我的喜悦。江老师真的很好，他这些年一个人挺不容易的，我想多弥补他些，如果过年我不能回来，你跟老周别生我气啊。”

    “哎呀哎呀媳妇你看看老公帅不帅，我的天这风衣太衬气质了，咱儿子的眼光终于高端了一回。”

    老周同志穿着准儿媳妇亲自挑选并买单的风衣跑来厨房显摆，造型摆出了官方宣传图上模特的标准。

    叶澜看完了嘴角一抽，“是挺好看的。”又看了儿子一眼，“以后别让人家破费，这牌子挺贵的。”

    叶女士就是懂行，一看就知道不是亲儿子挑选的风格。

    周暮的心里一下就敞亮了，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上前给了叶澜一个感激地拥抱，“行，以后让江老师亲手做。”

    “你家对象这么能耐吗，上回的包不会也是他亲手做的吧？”老周咂嘴，“白捡这么一儿子可赚了嘿！”

    叶澜笑睨他，“行了行了，别打广告了，好像家里就我一个人不通情达理似的。”她拍拍儿子的头，“周暮，是妈妈一时没开窍，回头把人领回来认认家门，过年我们飞过去看看他也行，你吃不惯国外的饭，我跟你爸去给你俩做顿年夜饭。”

    “妈，您是走在时尚前沿的高知女性，最通情达理了。”周暮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江老师一定会很高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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