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茶语民生

    十月秋霜，阴雨沥沥，燕皇宫因昊辰帝的突然病逝，而倍显落寞。

    十丈红软早已换下，皇宫四周都是白纱漫漫，极为哀婉。

    太子水重华因燕皇的猝然崩卒而病倒了，呕血数升，昏迷不醒。

    水重若面带忧伤地看着屋檐下滴落的雨滴，窗外的凤桐花开得分外妖艳，紫白相间的花绽放了整个枝头。

    花瓣层次分明，错落有致，尤其是花蕊部分还生出了两只向上延伸的触角，仿若一只只形态优雅的凤凰翱翔于天际间。

    水重若叹了口气，其实这个世界，少了谁都是一样的。

    每天都会有人离开，悲伤与否，端看这个人与自己的关系而已，是至亲、知交、朋友、或者是陌生人。

    眼下燕国群龙无首，太子病危，朝中有人提议另立衡阳王水重勉为太子，也有人上书拥立乐阳公主水重若为皇太女。

    她从来无心于权位，高处不胜寒，站得越高，或许失去越多。

    这些年，她之所以在朝政上如此用心，完全是因为水青阳和水重华，一个年老，一个多病，她是他们唯一的亲人，照顾他们是自己应尽的责任。

    前世，她眼睁睁地看着亲人横死。

    今生，无论怎样，当年的悲剧都不可以重演，她绝对不允许。

    正如她答应父皇一样，她一定要帮助皇兄顺利登基，荣登大宝，辅助他做一个好皇帝，好君主。

    既然水青阳不在了，她就要代替自己的父皇守护好燕国的百姓，护卫好一方的安宁。

    但究竟应该怎么做才可以呢？

    外有强敌压境，内有皇室纷争，内忧外患，究竟应该何去何从？

    水重若越想，心中就越发憋闷起来，当下换了便装，独自出得宫去。

    绵绵细雨自从燕皇驾崩后就一直没有停过，已经下了好几天了。

    早已将郢城的街道都冲刷得很干净，就连路边的青苔都显得格外的翠绿。

    水重若在街上走了许久，路上的行人都行色匆匆地在赶路，一旁的小摊贩也在那里卖力地吆喝着。

    仿佛眼前的一切并没有因为皇帝的驾崩而起了任何的变化，百姓的生活仍然照旧，日复一日地过着。

    走进一家茶馆，人并不算多，稀稀拉拉的坐了三四桌人。

    水重若挑了个临窗的位置，简单地要了一壶清茶，一盘花生芝麻酥，一盘蜜饯果子。

    刚一坐下，就听到旁边桌的人正在议论纷纷，“要我说呀，这太子怕是好不了了，都病了这么多年了，这下一刺激，搞不好就驾鹤西归了”。

    “嘘，你不要命了，小声点，皇家的事情，咱们平头老百姓操个什么心？”

    先前讲话的人干笑了两声，“也是，我这就是嘴贱。不过，张大哥，您走南闯北见识广，您估摸着究竟是这乐阳公主要被立为皇太女呢？还是衡阳王要被立为太子呢？”

    那被称为张大哥的人约莫四十岁的年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眉宇间颇有几分匪气。

    只见他端起碗来，喝了一口小酒，咂了咂嘴，言道：“李三树，看着这顿饭菜的面儿上，老哥我就奉劝你两句，别张嘴就来事儿，当心祸从口出”。

    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言道：“跟皇家沾上边未必就是件好事请，将来不管是公主还是王爷坐了皇帝，关咱们什么事儿？咱们应该关心的是有没有吃的，还是有没有穿的”。

    说到这里，那张大哥脸上露出了一丝淫邪之意，“还有就是管好自个儿的裤裆，抱着老婆热炕头，生个儿子好传宗”。

    后面的话愈发荤了起来，水重若也不再凝神聚听。

    白皙纤细的手指，轻轻转动着手中的茶杯，听着单调的雨声，看着慢慢升起的水雾热气，觉得眼前一切都变得有些模糊。

    话虽浑，但在理。

    老百姓哪管谁做皇帝，谁掌江山，只要解决了他们的温饱问题，民生安定了，就算是个乞丐都能够坐稳那把龙椅。

    付了茶钱，向右走了约莫半里路，水重若来到一座僻静的小院落，四周种满了九曲竹，意境深远。

    这里是前任首席太学士沈镛谦的居所，门前挂有一约莫两寸长的牌子，上面写着“零汀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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