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他是我杀的(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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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浅凝死了,尸体却被完好的保存着,他们从来都是计划周全,什么时候会用到说不定,就在那家医院里一直保留着最后就真的用到了。
四年前,穆西和穆绍然被转送他处,顾浅凝的尸体被处理之后推出来,恰到好处的掩盖了这一切。
让所有人都以为她已经死了,顾浅凝的尸首被火化后安葬,从此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了顾浅凝。那个叫做顾浅凝的女人,彻底消失了。
而顾夫人时常去祭拜的那个沉睡在石碑下的女人就是她的女儿顾浅凝没有错。而如今季江然面前的这个有着相同面孔的女人,则是她的另外一个女儿,基地的特工穆西。
穆西不由自主地捂住胸口。他竟然猜得到,通通都猜得到四年前那个将他推进手术室的医生的确是组织里的人。他们是整个计划里的一对搭档,穆西那之前曾在一次任伤中救过他的命,所以最后她生下孩子不愿舍弃,含泪哀求的时候,他才愿意帮她。
从此她成了一个背弃组织的叛徒,而他将她的‘死讯’传达给基地。穆西从那一刻起就注定要在这个世界上销声匿迹的。
医生不是没有提醒过她。
“就算你逃出去了,如果一旦让组织知道你还活着,你一定会被抓回去接受处置,一定没法再活命。”
警告许多年来天天在她耳畔回荡,仿佛咒语,纠缠着她,叫她透不过气来。穆西不敢忘,不能忘记,忘了就会尸骨无存,忘了就会万劫不复。她每天看着儿子,都暗暗的告诫自己,一定要将自己藏好了,不能被任何一个熟悉的人发现她知道,一个叛徒是没有好下场的。不见得就会比季江影好,所以那些年她拼尽了力气要将自己藏起来,只怕有朝一日自己死掉了,只剩下穆绍然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不是贼,却要躲起来过日子。
可是天意弄人,薄云易出现了,季江然也出现了然后源源不断的人都要出现了。她怎么可能不怕?又怎么可能不想逃?她不是多怕死,只知道自己不能没有穆绍然,而穆绍然也不能没有妈妈。她为了儿子,愿意一辈子见不得光,像只过街老鼠似的活着。再多的阴郁和潮湿,她都不觉得有什么,那种和穆绍然紧紧依偎的感觉,足以让她感觉到温暖。
她就是为了生下这个孩子背弃组织,让信仰变成一把最狰狞锋利的利剑,插在身体里,哪怕是万剑穿心的痛触。可是,为他生下这个孩子,她不觉得后悔。她就是这样一无返顾的爱了一个人,才将自己揉碎
穆西咬着唇齿,那笑容紧紧维系,若有若无,就是不让自己掉下泪来。
她不后悔,所以有什么好哭的?!
季江然还是伸手过来抚上她的眉梢眼角,他要仔细的看清她,看清这个女人这些年为了他到底受了多少委屈,走过怎样长的一段辛苦路。
即便她只言片语都不说给他听,他也能想得一清二楚。所以,他才想要放手让她离开。季江然终于学会,将她揉碎在怀里,算什么爱?爱一个人就是要看她生活的好,只要她还完好的活在这个世界上,就比什么都好。
是他混帐,才一心想要将她抓回来。他再有指手摭天的本事,却很难与一个国际组织相抗衡。他何德何能,在拥有她那么多的偏爱之后,还要置她的安危不顾,将她带在身边冒险?
季江然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个强者,只那一晚穆西用力推开她,他一下认请楚。一直以来,是这个女人用性命在爱他,她为他舍弃的,却足够他用整条命来还。
他伸手将她胸口的扣子打开,一颗,两颗顾浅凝按住他的手,四年之后,她还从未在白天在他面前赤身裸体,他也一次没在阳光下这样看着她季江然扯开她的手,将吻烙在她的眉眼间安抚,还是一颗一颗的打开,她的胸口不再平滑,一道狰狞的疤痕,即便长平了棱角,光天化日之下还是十分明显。
季江然倾身吻上去,眼泪便不可遏制的往下滑。
他哽咽得几乎发不出声音:“是我对不起你这个伤疤也是当年留下的对不对?疼不疼?”
穆西伸手抱住他,像抱着自己的孩子一样。微微含着笑,依稀是高兴的模样,只是摇了摇头:“不疼。”
怎么会不疼?
当年生孩子的时候,医生的手术刀冷硬的剜在她的心口上。那里面也有一颗感温定位仪,她要做个叛徒逃出去,就得先跟组织断掉联系。其实当年所有的一切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像季江然说的那样,只是不想让人看穿她是个间谍。当初组织追踪到季江影,不是上官小小的手机起了作用。是她的身体里本来就有一个定位仪,季江影自然不会知道。
好了,感温定位仪取出来了,而她还活着。她想,这或许就是天意,她一定得带着儿子离开。
季江然细细的舔舐那道伤疤,似要将它的样子烙到自己的心里去。那一晚他抚着她的身体,就感觉到胸口的不平。只是黑暗中他看不到,却隐隐可以想到一些什么。
穆西捧起他的脸,注视着他:“你是什么时候知道我不是顾浅凝的?给你输过血之后吗?”
季江然轻轻叹了口气:“不是,早在那之前很早。”
“很早?”穆西不可思议的睁大眼,想不出有多早。
季江然已经说:“你顶替顾浅凝第一次跟我上床”他哽了一下,看她的眼神近乎贪恋:“那时候,我就知道你不是她了,可那时我只知道你不是她,也不知道你是基地派来的特工”他轻轻吻在她的鬓角,呢喃一般:“那些年我一直都在找你,许多年前在岛上,我们发生关系的时候我就知道你长什么样子。那时候你睡着了,我用手机照过你的脸,看了很久,就记下了。可是醒来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你了,我一直在找你,直到碰到顾浅凝,你们有一样的脸孔,我以为她是你”
他欣喜若狂。
酒吧迷离的灯影中季江然看到顾浅凝,恍惚得跟做梦一样,想都没想的走过去,是沿着相思铺砌的道路,自然而然走到顾浅凝的身边,对她伸出手来他也在顾浅凝的目光中看到茫然的迷醉,仿佛贪恋已久。那时候却不知那个女人是爱着季江影的,只因为他们有相似的眉目。阴差阳错的认错了人,便一心以为是自己许久以来一直要寻找的人。找了那么久,找累了,也找到了,于是满眼的繁花灿烂。现在想想,那时的时光是单纯的。他痴了一般对一个女人着迷,跟所有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她不是,季江然也是碰了之后才觉察,那个女人怎么可能还是第一次他觉得烦躁,很快便离开了。只是他太想念那个女人,那些年他着了魔似的思念那个岛上的女人,那是他的第一个女人!所有懵懂,奇异和神秘都是在那个女人身上得到的,那么多对于女人的遐想,全部是在她的身上找到答案。从那一晚之后,他就像中了毒似的一发不可收拾。
记不得在哪里见过,说漫漫红尘之中,总有令你心仪的脸孔,不知何时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季江然盯着那个睡在他臂弯中的女人,只是忍不住的唇角弯起,觉得她这样动人心弦,又仿佛来得恰到好处。他不早不晚可以爱上一个人的时候,她就出现了,刹那芳华,他沦陷其中,一辈子陷在她的温柔乡里再爬不上来。那一晚的她,即便冷漠又不羁,仍是风情万种,让他爱得天翻地覆。
真的像一只妖精,尖牙利爪又风华万千。
顾浅凝不是她,可是她们有一样的面孔
他喝多了酒,再去找上顾浅凝,只是看着那张相同的脸,就以为是她。可那终归不是,他不亲吻她,甚至没有热切直到有一天,情欲像张开血盆大口那样吞噬他,而他满足得几乎叹息出声,赫然发现那个女人就已经不再是顾浅凝了,他知道,是她来了。
穆西看他陷入回忆。
那段日子他和顾浅凝什么样,她也隐隐知道一些,顾浅凝的日记中记载着与他相关的部分。
那些抱怨和心冷,现在闭上眼睛还能想起来。顾浅凝在日记中提到,这个男人是薄情的,他下意识的弄疼她,从不肯亲吻她,即便躺着也只是背对她,并不在她那里留宿顾浅凝想,自己不过就是这个男人许多玩物中的一个,还是最不起眼的那一个。
日记中还说,季江然曾憎恶她那张脸皮,恶狠狠的要将它撕下来。他说:“你顶着这张脸让我觉得恶心,你不配。”
顾浅凝只是不明白,她生来就长这个模样,有什么不配?
想到那时候,季江然笑着,凝视她的眼睛:“宫娥不识中书令,借问谁家美少年你怎么这么糊涂,明明跟我睡过觉,却不认得我是谁。那时候我是想讲这个故事给你听,如果你肯留下来”
可是,她不肯。他们基地的特工就像一群偏执的疯子,信仰比命大。可也就是这个疯子,最后抛弃了信仰,为他生下一个孩子。
信仰再怎么比天大,却没能大过对他的爱。
季江然怎么可能不懂她,不怜她?
穆西抓着他的手,他的手指修长白皙,骨节分明,被她像救命的稻草一样紧紧的抓着。她以为他将真相说出来,是要怒火中烧,怨恨她的欺骗,所以才想要伸出手来狠狠的将她推出去。
可是季江然这样紧紧的抱着她,他衬衣的衣料蹭着她光滑的皮肤,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可以感受他的体温。方觉得这样暖,他心平气和,眉眼间只是疼惜。
还有懊悔。
是的,季江然怕旧事重提,就是怕自己灵魂深处的那份懊悔。就像一个狰狞的口子,连他都胆怯撕开来看。
他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仿佛阎罗殿前的拷问与鞭笞。“你一定好奇,我是什么时候查出你的身份,在我利用安子析收购华宇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做什么的了。我将华宇收购,让它成为东帝的一部分,就是因为我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只怕放在季江影的手里,你会查出什么。华宇有世界领先的信息科技,当初我们处心积虑从顾家得到华宇,就是看重了它的领先地位。与基地相抗衡,我们一定要有过硬的信息设备,华宇是我们一早盯上的目标,所以无论如何不能失去。”
穆西静静的看着他,原来那么早他就已经看破玄机。却不惊不诧,他看破的东西太多太多,永远都是这样匪夷所思。挟着雷霆万钧,像季江影说过的,防不胜防。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又知道我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不告诉季江影那样,他或许就不会死。”
宛如一道闪道划闪而过,瞬间凌厉地将他劈中。
季江然忽然觉得痛楚万分,就要无法呼吸了。他紧紧钳制她的肩膀,要将她的骨头捏碎了。
才艰难的吐字:“我是没有告诉他,这一辈子我最对不起的人是我大哥若说有一个人在演戏,不是他,也不是你,那个作秀的人是我。我明明知道你是基地派来的间谍,却只字未提。连我对你的情愫也只是循序渐进,并不敢露出破绽让他知道我曾经遇见过你。他那样精明的人,即便这样,还是觉察出我是在设一道网捕获你,不过他一直不明朗的,就是你是我许多年前第一眼看中的女人。否则你没有逃生的余地,他真的会杀掉你”
那眼泪还是大颗大颗的流下来,一颗一颗像子弹一样打在她的身上,滚烫的,而他只肖片刻泣不成声,是真的痛彻心扉。“可我却没想到,你会真的要了我大哥的命,那么快,我还来不及挽救他是我亲手杀死了我大哥,那个罪孽深重的人一直是我呜我明知道你是一柄利仞,却眼睁睁的看着你重重的将他劈开。我没想到你出手那样快,我以为保全了你,我可以再想办法挽救我大哥,可是我没能够”
穆西彻底惨白了一张脸,刹那间跟纸一样白。心狠狠的纠结抽搐,看他匍匐在自己的怀里痛哭流涕,像个小孩子。这些年过去了,他心中的愧疚与不安仍旧如影随形,一丝一毫不曾泯灭,只怕一辈子都不能好过。
他最敬爱珍重的大哥,最不可分离的手足亲情,因为一个女人,最后断送在他的手上。季江然一定将这笔血债记到了自己的头上。他那样愧对自己的家人,一辈子无力偿还。
是他联合她一起,将他从小到大最亲近的人杀掉了。他心中有怎样的痛触,她怎么能体会?
穆西只觉得鼻骨酸透,那眼泪肆无忌惮的淌下来,抱着他的手臂颤起来,瞬间气息羸弱。
天哪,四前之前她到底做了什么?
季江然一定跟那些人没有什么的,他不是让她难过,他只是不能让自己好过。她不痛快了,他只会更加的不痛快。季江影睡在冰冷的石碑下面,他有什么道理睡在心爱女人的温床上?
他不归家,他胡闹,他买醉,他冷落她他一定比谁都感觉痛苦,可在他看来,再多的痛苦都是他应得的。他大哥死了,他有什么脸面好好的活着?他不想这样折磨自己,也不想折磨她,可是停不下,停下了只会让人生不如死。
然而,他的五脏六腑已经被残忍凌厉的切开了,流血不止,痛不可遏,最后她还是给他血淋淋的添上了一笔,带着他的孩子去死,只是为了让他后悔一辈子。
穆西咬破了自己的唇齿,血液腥咸,有一种呕吐的冲动,她从没这样厌恶过自己的钢硬与凌厉。切碎了他的一颗心,残忍至极,却不知晓。
季江影的确怀疑过,他就曾在茶楼里对她说,说季江然打一开始,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算计,这一步他竟能看得出。难怪季江然从头至尾若无其事,小心意意的防备,直到最后都没有泄露,两人就是许久之前在岛上一夜缠绵的人。她只以为是路人甲,遇上了,泼皮无赖一样的男人。
他们都是知头醒尾的人精,季江然为了保全她,演一出戏,实则是给季江影看。那样的天衣无缝,季江影仍能看出他是在设一个局,他知道那是一个圈套,只以为是网她入局,却不知道那戏是做给他看。
算起来,阴谋诡计,是季江然技高一筹。
如果不是他,她这个女魔头一定无法完成任务,早已出师未捷身先死。
难怪他恨透了自己,四年前无论如何不肯让自己好过!
穆西哭的厉害,只觉得对不起他,如果那时候她可以给他一个温暖的怀抱,告诉他不要那么怕,也不要那么难过
她到底哽咽着问他:“你恨不恨我?”
是了,他说过的,终有一天他要将这些事情一一的说出来给她听。
季江然的回答有微许苦触:“我更恨我自己,一直以来最恨我恨我害死了我大哥,也恨我那样爱你。”
他果然恨她也爱她呢。
穆西在心里静静的想,抱着他一下一下轻拍他的背。
简白给吴胜超打电话,可是吴胜超不知道季江然去哪里了。她又打给司机,同样只是打不通。
最后急得在客厅里打转转。
季铭忆过来抚上她的肩膀:“行了,不会有什么事情,江然又不是小孩子了。时间不早了,你也上去休息吧。”
“我怎么睡得着觉,江然出去之前晕倒了,你也不是没看到。”简白郁闷得直按额头:“早就让他去医院查一查,他就是不肯听,天天说工作忙,工作忙你看看他,正是年轻体壮的时候,动不动就心脏抽搐,疼得晕过去,这哪里是什么好现象。”她也捂上自己的心口:“我就这一个儿子了,他一定得好好的”
季铭忆掺着她上楼,安抚性的说:“你放心吧,一定没什么大事。明天他回家了,我亲自跟他说,让他马上去医院做个体检,好让你放心。”
“你可别忘记了。”
这一回穆绍然没有去听墙角,只是时间很晚了,季江然再从没穆小西的房间里出来,他就自己回房间里睡了。
季江然也睡了,枕在穆西的腿上,紧紧扣着她一只手,本来还在讲着话,声音越来越小,语速也越发缓慢,竟然睡着了。只是睡梦中俊眉蹙起,被她伸手抚平。
穆西坐在那里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许多年前她不懂他。看到的,只是他的奸诈,阴险,层出不穷的算计,还有那些风流韵事她爱上他的时候,最感觉无可奈何。不得不承认一句话,爱上一个人没办法,哪怕明知道他的不好,仍旧只是爱他。
当年她那样“不要脸”的爱着他,并不觉得他比流氓或者杀人犯好。不过就是一个一身名牌,表面光鲜靓丽的败类。
原来,他不是。他可以为了一个心爱的女人做傻事,比一般的男人都要用心努力,像个偏执狂。而且他重情重义,还有头脑灵光那些不好,原来都那么好。
穆西抱着他,就想,这一场赌注即便全盘皆输也是值得的。
她的眼泪砸到他的脸上,所以把他惊醒了。穆西自己也意识到,连忙抬手去擦。
那手被他攥紧到掌心里,迷离着眼睛看她:“我还以为下雨了,原来是你哭了。”将她的手放到唇边轻轻啃噬,痒痒的,酥麻入骨,他的声音温柔:“哭什么?嗯?”
穆西推了他一把:“傻子。”
季江然微微的弯起唇角,要笑不笑。伸手拉着她躺下,把她抱到怀里来。一侧手臂从她的脖颈穿过去,邪气的动了下唇角:“我说特工小姐,能不能把衣服脱了睡。”
穆西瞪了他一眼,还是伸手去除身上的衣服。而他还西装革履的躺在那里,她扭过头来:“你不睡觉?一会儿还要走吗?”
季江然只是笑:“你是希望我留下,还是希望我离开?”
穆西那样听话,乖乖的将衣服都脱了,光裸的过来缠住他,倒是让季江然怔了下。
“当然是留下来。”
她的手臂细腻柔软,仿佛上等的瓷器,身上也是,只会更加光滑。过来缠到他的腰上,在他胸口像猫一样蹭了两下:“你把衣服脱了睡吧。”
季江然定定的看着她,瞳色一点点加深,没有情欲,只是深沉的不得了。
“穆小西,你知道你决定跟我在一起的结果是什么吗?你确定自己充分的想过?”
百分之九十九是会丢掉性命,不暴露她的存在还好,可以幸存一段时间,一年,两年,十年,二十年都有可能,但只能是秘密夫妻,跟地下情人那样。却也不能忽略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最后一定会被发现,季江然这样的人说不上什么时候背后就跟着长焦距。怎么可能窥探不出他金屋藏娇?
这些都是她以前最害怕的,却也是季江然现在最顾虑不安的,是他们努力推开彼此的最大症结所在。
季江然修指挑起她的下巴,盯紧她,又补了一句:“以前我觉得自己可以护你周全,现在我仍旧会拿命来护你,可是我担心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我怕你到我身边来,仍旧只是涉险。”
穆西抓着他的手指,像小孩子那样。
“爱情本来就是大冒险,我不害怕。我想过了,结果怎么样都不算太糟。我爱你,为什么不跟你生活在一起呢?一个人跑一辈子,就算活下来了,可是不快乐有什么好?跟你在一起,哪怕一天都会很幸福,即便死了,有什么不好?而且这样包子可以同时有爸爸有妈妈,不论时间或长或短,有一天赚一天,总比没有要好。就算不幸的事情发生了,我们都无能为力,最后我被组织带回去。他不是还有你吗?跟着我逃一辈子也只有一个亲人,所以怎么算包子都不亏。他是男孩子,就该跟你生活在一起,你不怕他一直跟着我被我带成娘娘腔?”
季江然喉结明显动了动,只能叫她的名字:“小西”他将她抱紧:“我何德何能,要你这样爱我?”
他长大了,这不是以前那个季江然会说的话,他没有惧怕,所向披靡,掠夺式的霸占世间一切他喜欢的东西。
可是,现在他懂得过份的占有是摧残。懂得最难消受美人恩。
穆西扬起下巴:“是我对你不够好”她埋首进他的怀里:“季江然,这些年我很想你。把我留在你身边好不好?”
“你有多想我?”
“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她又说:“做梦都会想,吃东西会想,走路会想,看到绍然的时候更会想”
季江然说:“我也是,想疯了你”
他说:“这些年我最害怕睡不到天亮就醒来,我常常会梦到我大哥,梦到向我来索命。还会梦到你带着绍然离开我夜里太安静了,我觉得很害怕”
穆西说:“不要想了”伸手解他衬衣的扣子。她就是这样的一个女人,这个时候也不想矫揉造作,喜欢他的碰触,觉得自己很想他。来咬他的耳朵,感觉他的身体一震,娇笑了一声:“你想不想我?”
季江然不说想,也不说不想,只是提醒她:“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穆西大大方方的去解他的皮带:“不要紧。”
季江然按住她的手:“穆小西”
“你不想?”
季江然动了下唇角,像是苦笑,覆上来亲吻她。
“想”
怎么不想,做梦都想,不知道他有多想她。
最最兴奋的时刻,他吻着她胸口的疤痕。还说很美,在他看来比任何精致的纹身都要看好。
穆西问他:“你还会不会把和我小包子赶走?你看这样有多好”
他可以在自己的床上捣点儿小乱,分明就满足的不得了。
季江然声音沙哑:“穆小西,你这是诱惑我?”
穆西咬着下嘴唇,伸手轻抚他的脸颊,看他发梢晶莹剔透的水珠。
“是啊是啊,只要你不让我和包子离开。”她倒是什么都愿意的样子。
季江然看她吸气,笑出声来。
不好的事情就这样被揭过去。
可想而知,季江然上班迟到了。
电话关机,没有人叫他起床。而他们睡下得又实在太晚,天亮了,根本睁不开眼。
最的自己意识到要上班,一看时间实在很晚了。
穆西也醒来了,揉着眼睛:“要去上班?”
季江然给吴胜超打电话,让他将衣服送过来。挂断说:“上午十点有会,快来不及了。”他去洗漱,告诉她:“你起来干什么,再睡一会儿吧。”
清晨起床的时候又嘈杂起来,水声,剃须刀的嗡嗡声而穆西躺在床上像回到了几年之前。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她竟然心满意足。
季江然动作很快,吴胜超一将衣服送来,眨眼收拾妥当。过来亲吻她:“乖,儿子的早餐我给点了,会送到客房来,你别管他了,睡醒后吃点儿东西,只能喝粥。晚上我过来接你们,去别墅住。”
他们就这样正式的开始同居生活。
季江然不爱听她这样说,说听起来跟情人似的,跟自己的老婆孩子一起生活,叫什么同居生活?
穆西笑着追问他:“那叫什么?”
“过日子。”
他说过日子,那就是过日子,只不过是秘密的过日子。
中午季江然去上班的时候,穆西吃了很多,这几天她饿坏了,所以要补回来。
穆绍然看在一旁惊心动魄。
“穆小西,你这样吃不会有问题吧?不是说你只能喝粥,要一点点的增加食量吗?”
穆西白了他一眼:“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人的胃受不了,我的胃就受得了”又嘱咐他:“别跟你爸爸说。”
她分明是在上演苦肉计,绝食三天根本饿不死她,也不会晕倒,她是经受过高强度训练的人,以前不是没有几天不吃饭执行任务的时候,身体早就历练出来了。分明不想走,却拉着行李箱出来穆绍然觉得她实在太阴险狡诈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去一趟老宅,他就会跑过来找我们?”他撇了一下嘴:“那出苦肉计演的我啊,可真够苦的。”
穆西眸子没抬:“因为他爱我们?”
“你怎么知道他爱我们?”
穆西叹口气:“因为那天晚上我睡着了,你爸爸把我抱到房间之后偷亲我,还亲了很长时间。”
穆绍然的脸红了。
“穆小西,你的脸皮太厚了,这么私密的事你都说。”
“你不是很想听么。”
“谁说我想听?”小家伙扭捏了一下:“不过你要说,我就随便听听,反正闲着。”
上官小小直接坐电梯上来。
薄云易刚刚散了会从楼下上来,把文件夹子交给秘书。
“这个时间来做什么?”
上官小话之前先打量他,气色还是不错,眯起眼来:“怎么觉得你瘦了?”
薄云易哼笑:“报应呗,逍遥太多天了,回来工作堆得跟山似的。哥都几个晚上加班工作没休息了,能不瘦么。”
他这样说,她就信。也不多问,只笑嘻嘻的说:“活该,是你自己跑出去,怨得着谁。”
薄云易轻笑,抬腕看了一眼时间。
“吃饭还早,走,出去喝一杯咖啡。”
上官小小跟他说:“我之前相亲了,正试着谈一下。”
“唔,好事啊。”薄云易放下杯子:“什么样的人?”
“跟你一样的臭男人。”
薄云易似笑非笑:“臭男人也不一样,你家这个怎么个臭法?”
上官小小想了一下:“跟你一样的铜臭商人。”
薄云易骂她:“恶俗。自己不见到得就比我们好,还天天愣装文艺女青年,听说你要创立自己的品牌了,不是为了赚银子?感情妹妹这是在做福利事业?”
“薄云易,你的嘴巴怎么还这么毒呢你?小你讨不到老婆。”
薄云易就抿起嘴角来笑,阳光灿烂的。
上官小小恍了一下神,还是觉得那笑能晃人的眼。
她的电话响起来。
是杨时风打来的:“小小,中午一起吃饭?有时间吗?”
上官小小的声音有一点儿大:“你又来京都了?”
之前两人一起吃过饭了,相亲第二天就一起去吃饭。上官小小开车带他去吃本地的特色,一顿饭两人吃了不少。之后又去看歌剧,还是上官小小提议去的,最后她在剧场里睡着了,头枕在杨时风的肩膀上,口水都流出来了,滴到他的西装外套上,晕出很深的痕迹。这是最丢脸的一件事
之后她就想,完了,完了,好不容易下定决心找个人试一试,她就飞快地暴露自己不良品行。想着,他可能不会再想着联系她了。
果然,一从剧场里出来,他就说:“我公司有些事情急需处理,今天晚上就得回去,再联系吧。”
上官小小一边祝他一路顺风,一边想着,这是托词,还联系什么啊,这样的客套话她再听不出。翻译过来,就是,你太粗鄙恶俗了,口水流到我的西装上很恶心,我们算了。
算了就算了,之后几天真的没有再联系。忽然又打过电话来了,其实上官小小是考虑要不要将他的号码删掉的,以免哪一时群发短信,让他误以为是对他念念不忘。
上官小小惊的不得了,追着问:“你怎么回来了?”
杨时风微微的笑着:“你在这里,我怎么就不能回来?你不是我女朋友么。”
‘你不是我女朋友么’,他说这话竟有几分好听,上官小小有一个刹那觉得自己心跳加速。就像以前和薄云易远隔重洋,闲暇的时候她打来电话,问他:“你想不想我?”
薄云易就那样似笑非笑的拉长音:“妹妹,我不想你想谁啊?”
她就有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薄云易眯起眼睛,低声的提醒她:“你这怀春的表情,清楚的写着花痴两字。”
上官小小瞪了他一眼,继续讲电话:“中午么?”
“有时间吧?”
上官小小看了薄云易一眼:“有时间,你在哪里呢?我去找你。”
最后挂断电话,看到薄云易拿起西装外套要走人。
她说:“你要走了?”
薄云易弹她的脑袋:“你重色轻友,明显安排饭局甩了我,你当哥不识相啊?”
上官小小这个没脑的:“要不一起去吃吧。”
“得了,没这恶趣味。”两人一起从咖啡馆里出来。
薄云易点着一根烟,叫住她:“谈恋爱了,多长点儿心眼,满大街都是跟我一样的坏男人。要学会保护自己,要是哪个混蛋敢欺负你,一定要告诉哥哥。你要是不幸遇上个好的,就好好把握住,是时候该把自己嫁了。”他走近来,伸手抚上她的眼角:“我都看到你的鱼尾纹了,一条一条的,再不嫁也真是个事。”
他在胡扯。
却让上官小小又笑又哭。忽然那么难过,他忘记了,一定是忘记了。其实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是说过的,长大了要娶她过门。
她就是信了他小时候的话,所以才肯这么傻傻的等他。
薄云易伸出手来抱抱她:“你终于肯学聪明了,乖的不得了,这些年我总觉得是对不起你可是欠债这种事,并不像钱财那样好清算,你是知道的。不过,什么时候受了委屈,转过身来看一眼,我都会站在那里,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上官小小心酸的走掉眼泪,只是拼命的点头。
薄云易把她擦干净:“别哭了,再哭漂亮的妆就花掉了,你不是要去见情郎?”
后来上官小小就在想,她和薄云易是命中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就和那些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人是一个道理。他们一定是哪一世触犯了天条,被罚到人间来受这种情感的煎熬。分明是对彼此很好的人,他跟她的想法也一样,不论别人怎么样,彼此的好是不会改变的,什么时候一回头,他们都说会永远站在那里。这样的坚守却只是得不到,不是命中注定的劫难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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