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我不能没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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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江然抱紧她,哽得厉害,身体微微的颤。看她倦怠的闭上眼,一心只想睡去,到底破音哽咽出声。惊慌的想去抓住一些事情,却只能无力的挽住风。他不能没有她,哪怕他在她的心里已然变得面目可憎。他也绝不允许自己变成她的陈荒旧梦。
“浅凝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睡,我爱你,我爱你乖,睁开眼睛,你看着我,看着我啊我一直在找你,我爱过的女人就是你”
顾浅凝虚茫的盯紧他,慢慢的目无焦距,连他俊朗的眉目都变得重叠影绰起来,如同浸泡在水中。四处都是轻微的啜泣声,他哭的最汹涌,近在耳畔他竟还可以这样为她哭。
记得哪一个人说过,如果一个男人肯为你痛哭流泪,那么他一定是爱你的。
顾浅凝想,罢了,没有人规定一生要是多长多短,三年五载可能就是一生一世。她的一辈子就这样长,爱和恨都淋漓尽致的宣泄过,再没什么可遗憾。
楼道里有晕黄的光,这世上最温暖的颜色,像是氤氲的太阳光,密密匝匝的洒下来。
她觉得很温暖,被他抱在怀里,一切犹如春暖花开。
没想到黄泉路上竟有这样绚烂的日光。
耳畔尤是吵闹。
他哭着说他爱她,说他不能没有她
她会永远记得他,记得他的温存小意,记得他穿白衬衣的样子
季江然最后是被别人拉开的,他魔障了,抱着顾浅凝不肯撒手。他怕了,怕一撒手,她就不见了。他找了她那么久,仿佛是小时候的事情了,他一直在找那个故事里的人,是他的生命里不能缺少的一部分。
那一年他不过二十二三岁,很多事上仅是个毛头小子,她也只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小丫头。当时他被自己的好兄弟设计,本来闹的是一场玩笑,几乎是咬着牙回房间,而她就像是捡来的。是他莽撞,可能吓坏了她,只是打不过她,被他压制在身下动弹不得,她的反应生涩,一定是弄疼了她,像只猫似的尖牙利爪,抓得他满身都疼,还在他的肩膀上咬出血腥的口子。
他一定不会放开,被那种异样的燥动充斥,满心欢喜,从不晓得原来是这样。
觉得很喜欢,最最欢愉的时候,拥着她说:“我喜欢你咬我也喜欢”
可是一睁眼她就不见了,宛如消失在清晨的日影无声里。赤足踏来,所以离开的时候也是无声无息。
想起那句唱词:我的心里从此住了一个人,模样小小的我们。
那是他稚嫩的时候,许多事情都不知道,是从她那里懂得。
像个人事不知的小孩子。
几个人连拉带劝将季江然的指一根一根掰开:“二少,放快手,让二少奶奶去医院吧,这样只怕”
手上一空,他便骤然哭起来了。男人嚎啕痛哭的时候大抵悲情,劝也劝不住。
医生快速将顾浅凝抬上担架送往医院。
季江然本来单膝跪在地上,全身都麻木了,被人拉起来,却“哧”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喷到楼梯转角雪白的墙面上,蜿蜒成朵朵残梅,像是小女儿初时的红妆。
有人慌起来:“二少”
季江然挣脱所有人的钳制回头去抓顾浅凝,她的手臂荡在担架下,他伸手去捞,不等迈出,晃悠悠的倒了下去。
宋小唯被堵在人潮里,浩瀚得似要将她掩埋掉。而她一步也动不了,头发散掉了,就连衣服也在拉拉拽拽间变得松垮,胸前的几颗钻石狼狈的被扯掉。
记者七嘴八舌的问各种各样刁钻的问题,问她怎么对一个孕妇下得去狠手,问她是不是被爱冲昏了头脑,问她良心上是否受到谴责
宋小唯脸色发白,一句话也说不出,她被吓坏了,嘴角发颤。脑子趋于空白,根本听不清他们问的什么。
经济人护在她的身体一侧嚷着拒绝任何采访,已经给保镖和公司的人打了电话,却被隔着人潮外围挤不进来,想救场都很难。
直到警察过来,才将围堵的人潮散开一点儿,也仅是让出一条可供一人通行的路来,等警员一走一过,迅速如流砂一样吞没掉。
宋小唯被警方当场带走。
经济人撕心裂肺,让记者不要拍照,可是无济于事。
宋小唯一直耷拉着脑袋,整张脸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了,竟连哭也哭不出了。想起顾浅凝说的,从明天开始,她头上所有的光环都将散去。是啊,怎么可能不散去。第三者本来就是让人唾弃的角色,一直以来她同季江然暧昧一下,拿捏分寸,提高曝光率,上一上头条还是好的,不知沾了季江然多少华彩。这一回却被判了重罪,手上沾上了人命,百口莫辩。
她果然是不如她的。
季江然晕倒,被送进医院急救,直到早上才醒过来。
正赶上护士出去。
他跳下床,没有穿鞋,沿着冰冷的走廊一间一间的找,整个楼层空荡荡,走廊也变得格外幽长。恍然一梦,他就找不见一个人了,急得喉咙生疼,如同是哽着一口鲜血,于是他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只能一扇一扇的扒着门找。
他找了这个人那样久,终于是被他给找着了,无论如何不能再没有她。
这是个何其理智的男人,少有这样头脑不清的时候,却乱了章法,忘记要去手术室看一看,她一定还躺在那里,或许孩子已经完好的生下来了
季江然紧紧抿着唇,执意的不肯去问医生,手术室在哪里?他忘记了,就那样一间一间的找下去,他要一直找,一直找,永远不用任何人告诉他她的行踪,哪怕找到头发花白的那一天。
电梯门打开,有人唤他的名字,接着脚步声靠近。
简白一把抱住他,呜咽的哭起来:“江然,你这是干什么?你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了,地上凉,快跟妈回病房。”
季铭忆帮着拉他。
“快,回病房去。”
季江然用指腹紧紧的抠着那扇门,血色尽失,如同生息褪去之后的枯骨皑皑。
他的嘴唇一样白的吓人,起了干涩的皮,张了张唇:“我去找浅凝”
简白哭得更厉害,就连季铭忆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按上他的肩膀:“江然,浅凝和孩子已经”
季江然蹲下身缩到角落里,紧紧的抱着脑袋,缩成团,呆滞地盯着不知名某处,只是摇头:“不要告诉我,不要说,我可以自己找到她,一定可以找得到”
隔着那些年的山长水阔,他都将她找着了,如今没有道理找不到。
季江然猛地站起身,推开季铭忆和简白,还有一个小护士,继续往前开那些未打开的门。
仿佛那些未知的空间里盛装着他的希望,就在那一扇扇虚掩的门板后面,不知哪一时推开来,就会给他惊喜。就像潘多拉的盒子,而他就像个盲目的小孩子。
简白哭到发不出声音,依偎在季铭忆的身上。
“怎么办?呜江然可怎么办?他还不知道浅凝和孩子已经走了”
季铭忆泪眼浑浊,只说:“他怎么不知道。”
他什么都知道,正是因为什么都清楚,所以他怕起来。唯怕有一个人说出来,他就彻底失去了。于是不去问,不去听,执意的找下去,找不到就可以以为她还在,那样一点儿可怜的微茫,却是他所有的希冀。
“让他冷静一下,就让他找下去。”没有多久就会找到头,当这一楼层走到尽头的时候,等到撞到墙上,就会蓦然清醒,来面对真相到底是怎么样的。
季铭忆和简白是早上才得到的消息,昨天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太晚了,年纪大了,总是习惯早早就休息。而这一边忙过头了,竟是没有人通知他们发生了这些事情,等到早上才接到季江然秘书的电话,于是赶到医院来。
见到认识的老医生,一脸遗憾:“节哀顺便吧,少奶奶和孩子已经走了,我们很遗憾。二少现在还在病房里躺着”
简白眼前一黑险些晕倒过去,缓过来,紧紧攥着医生的胳膊:“不可能,怎么可能,好好的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不是浅凝,不是的”
医生告诉她:“我知道这个消息一时间让人很难接受,虽然不是我接的病号,不过我已经跟同事打听过了,也去看过少奶奶真的是她夫人,很抱歉,我们无能为力。”
顾浅凝走了,她带着孩子决然的赴了一条死路。
这个女人所有的不幸加起来,足有山高。却从来笑颜以对,仿佛没什么是她真正会放在心里的。苦来我吞,酒来碗干,是她素来的从容与豪放。
可是季江影亦说过,过钢亦折,她就这样折断了。
原来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她容不下的,比如舍弃和背叛。季江然可以伤害她,哪怕体无完肤,她不恨他。可是他不能不爱她,立下的誓言怎许轻易改变。
她用这样的苦痛折磨,换他的一段衷肠,此生不忘。
季江然撞了南墙,仍旧不知迷途归返。他赤脚下楼,那一刻的时间他全身冷透,只有脑袋是热的,好像发烧了,所以什么都认不清楚。
最后实在没办法,季铭忆只得去找他,他要将整个医院都翻过来了,地毯式搜索的找一个人。根本没在找,他只是疯了。
季铭忆上了年纪,身子骨不佳,内心的焦灼与痛触并不少。打了他一巴掌之后就气喘吁吁,好半晌才说出话来:“你闹够了没有?你还要怎么伤透我们的心?浅凝和孩子已经走了,他们不在了!你清醒清醒。”
季江然怔在那里,眯起眸子看他:“爸,你说什么?”他扯着唇畔,凄厉的笑出声:“你为什么这样诅咒我的老婆和孩子?即便你不喜欢浅凝嫁进季家,她仍旧是我的老婆。”
季铭忆动手打了他,极用力,季江然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季铭忆的巴掌一下一下打到脸上。听他骂他混帐东西。
最后医生将季铭忆拉开,劝说:“别打二少了,他这个时候比谁都难过。”
季铭忆捂着心口,费力的说:“浅凝不在了,孩子也不在了。你不要再疯下去了,浅凝的尸体就摆在那里,很快就要送到殡仪馆”
到底不忍心再说下去,千错万错,可他仍是他现在唯一的儿子,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终有一天立于人前,泣不成声,那样的软弱无助,方发现他不过只有二十六岁,还是个孩子。这个沉痛的打击于他是致命的。
季铭忆拍拍他:“去看看浅凝和孩子吧。”
几个熟识的医生跟着劝:“是啊,二少,人死不能复生,去看看他们母子吧。”
季江然穿过长廊,转过转角,下楼,再走一道长长的走廊,一直到尽头去,那里有他的妻儿。而这一路沟沟坎坎,像是走了许久,静寂的没有一个人,只有一个护士走在前头,落地有声,“咚咚咚”的响。
护士将门打开,里面只会更静,分明是死寂。
她说:“二少,进去吧。”
抬眸,就看到他滑下两行清泪来,无声无息的,眨眼红了眼眶,竟是泪眼婆娑的模样。
季江然推开门走进去,接着又紧紧关上。
他没有掀开那层布,只是伸出手来抓上她的手。喉结动了动:“老婆,起来啊”
他的声音平静,就像每个晨光乍现的早上,她懒得起床,他一只手臂垫到顾浅凝的脖颈下,她雪白的后颈,凝脂一样白腻,他埋首下去轻轻的蹭:“老婆,起来啊”
那样喧嚣的时光,缕缕晨辉之中,他忙着剃胡须,而她那样慢腾腾的,坐在梳妆台前吹头发。
可是,这一次他叫不醒她。却仍旧没有气馁,俯下身去抱紧她,板起脸似的:“顾浅凝,你要是不起来,我真的会生气。”
诚然,她不会再醒来了,再不会。
房间里终于迸发出哽咽,他后悔了,从来没有这样后悔过。
他是怎样爱她,她从来都不知道,且永远不会知道了。
宋小唯被刑拘,新闻沸沸扬扬,网络,报纸,新闻媒体,无一不是头版头条。
当晚被带走的照片被放大,警察一边一个,而她站在中间,木讷得像个玩偶。
唾骂指责一时漫布全城,声讨不息。
明星本来就是敏感的职业,站在星光璀璨的顶端,是指向标。多少人憧憬崇拜,引导一种风尚,便不能如此不负责任。
就有明星婚后出轨,曝光之后沸腾不息,名声扫地。
宋小唯为此要付刑事责任,罪责只会更重。
多少人要说:“她这回完了,没有翻身的机会了,活该。”
警方提取楼道里的监控录像,即便是过失,可是顾浅凝滚下楼梯一失两命仍旧是宋小唯导致的。能看出她扬手的那一下力道很大,面目狰狞,是带着惶恐与恨意的,接着顾浅凝就跌到楼梯下面去了。
她这个过失致人死亡的罪名,难逃其咎。加上强大的舆论监督,罪责可想而知的重。
所有通告通通解除,之前与她签约的公司第一时间跳出来,和她结束所有合作。这本是个披着华丽外衣的女人,有一身华丽的锦袍,可是如今被扯下去了,赤果果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才发现竟是这样不堪的一俱破败之躯。
连带之前和其他男演员关系不清的事实冷饭热炒,加上上位潜规则,堕胎种种不堪被挖掘出来,光天化日,任她再百变,同样无所遁形。
顾浅云最先得知消息,当晚的商业酒会虽然没有出席,可是还是第一时间从朋友那里听到消息。
连夜回家找顾夫人,顾夫人一听说这件事险些晕倒,竟连步子都迈不动。顾浅云只得先将她扶到床上休息,缓过劲来才赶去医院,那时候已经是过半夜了,去到那里之后就得知,顾浅凝和孩子都已经不在了。
顾夫人最后终没承受住打击晕死过去。
以为苦尽甘来,看顾浅凝嫁为人妇,那一天的场景历历在目,她再不是个合格的母亲,却倍感欣慰。曾经亏欠她那样多,虽然没有机会弥补,可是能看到一个男人可以给她幸福,顾夫人觉得自己死也冥目了。
没想到果真是个苦命的丫头,劫难不断,即便到了今天仍旧没能幸免。
醒来之后,就一直不肯吃东西。
躺在床上掉眼泪,顾浅浅这两天开庭再审,她也顾不上了,不去问也不去管。
再怎么悲惨的人生,比起顾浅凝如此仓促的命运,都显得微不足道了。
她只是后悔,没给她足够的母爱,连一半都没有,眼睁睁的看她淌过荆棘,一路走过去。如今再想起她坚韧不屈的模样,心酸不已。
顾浅云去看过顾浅凝了,天没亮的时候就去看过了,横陈在那里,跟睡着了还不一样,即便是睡着,人也不可能那样安静。
就算平时再不喜欢她,到了这个时候还是感觉难过。毕竟姐妹一场,在一个屋檐下住了很多年,磕绊不断,也曾讨厌她冷淡嚣张的模样,仿佛不将人看在眼里。可是,真有一天像这样,亲眼目睹她离世,还是觉得命运残酷,毕竟只有二十几岁,又是一失两命。
顾夫人不止一次跟她说:“浅凝这是转运了,二少肯疼她,孩子又快出生了,在季家肯定受不着委屈。”
顾浅云捂上嘴巴,眼泪成串的往下落。就是这两天的预产期,再有几天孩子就要生出来了。
顾夫人一心想去看看,顾浅云硬是拉住了她。
“妈,你不要去了,让浅凝安心的走吧她的命已经够苦了”
那一幕顾夫人一定无法承受,失血过多的缘故,顾浅凝一张脸惨白,比其他去世的人脸色都要白,死气沉沉的,一点儿生息都不见了。竟丝毫没有死者的安逸,跟睡容大相径庭。
她是死了,真的死了。
顾夫人哭着与她争执,顾浅云就紧紧的抱住她:“妈,你听我的,你这样浅凝走的一定不会安心,我们就不要再吵嚷她了”
顾夫人嚎啕大哭:“是我对不起她,我从来都对不起她我为什么要将她生下来,让她来人间受苦,都是我造的孽啊,老天要惩罚就惩罚我好了,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她终于是信了,上一代总要为下一代积一点儿德行,否则像这样报应到一下代的头上,只会让生者惋惜。
顾浅云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她有一点儿懂得,当年她已经几岁了,模模糊糊是有一点儿印象。刘爱华不爱顾锦州,即便生了她,她也不爱他。据说是一对苦命鸳鸯,最后还生下了孩子,是打算双宿双飞的。当年她从门缝里窥探到刘爱华在整理行李,还是她跑去告诉顾锦州,那时年小,如何懂得大人的苦触,只知道刘爱华一走,她就没有了妈妈。
他们没有跑出城,到底被拦下来。
不仅他们被拆散了,还有那一双孩子,像是两朵并蒂莲花,也被拆散了。两个人一人一个,顾浅凝留了下来,另一个被抱走了,领去哪里没人知道。
后来看到刘爱华一个人的时候常捧着照片掉眼泪,她想,那个孩子一定是已经死了。
都从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另一个下落不明,此生已经不能相见。余下这一个却没能好好疼她顾浅云猜刘爱华一定不敢疼惜顾浅凝,越是疼爱她,却会想起另一个,命运如此不公,那一个却要生死未卜,于是她便连这一个也搁浅。
这世上最残酷的是情感。
爱一个人,亦可杀一个人,哪一种都是无形的,却是这世上最锋利的一把刃。
季江然握着这一双手,冷透了,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靠着她,仍旧只是捂不暖。
他将下巴抵到她的发顶,喉结动了动:“老婆”
她问她:季江然,你怎么就不喜欢我了呢?
季江然吸着鼻子,却将嘴角翘起来,连桃花眸子也微微弯起,骂她:“傻了吧,傻了吧,我怎么可能不喜欢你了呢?”
他心中到底有怎样的苦触,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那种灵魂的鞭笞与煎熬似可以要了他的命,他从来不曾感觉这样亏欠过一个人,可他不仅亏欠季江影,如今还亏欠她。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一直都是他,季江然实是不敢让自己幸福,他没有资格。
顾浅凝说季江影死了,而她还活着,所以他恨她。是啊,怎么会不恨她?他唯一的大哥死了,而她还活着,他简直恨死了她。可他更感谢她,谢谢她还活着,呼吸,温度,那些让他心安的东西还维系在人世间。
他只是一时找不到办法来好好爱她,爱她是无比幸福的事,在他看来多么奢侈。可是,他罪孽深重,如何能让自己幸福?没有什么比剥夺他对她的爱,让他感觉更痛苦。
顾浅凝觉得自己不痛快,可是,她不痛快了,他也不见得就有多痛快。
他是让她不好,没想让她痛快。
可是,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人,也永远不会是最痛心的那一个。他翻番的还给她,不停的在心里划出口子。只有那样他才感觉自己是有办法呼吸的。
季江然突然也感觉到那样的倦怠,累到极至,就会想到季江影。他一定也是累了,觉得那样也好。到现在竟连他也生出那样的错觉。
坐到地板上,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不可思议的安逸,久违到令自己唏嘘。他想啊,如果人真的有来世,他不再出生世家,她也不要去做特工,就做一对乡土间的小儿女,眼睛剔透晶莹,欢喜哀愁也一定要写在脸上。她一定还是不许爱上别人,等着他娶她进门,无论走到哪里,她都要一路跟。
季江然想,他一定不会背弃她。
季铭忆看时间,大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后事还要办理,再痛心也是难免。不能任由他再在里面呆下去,就说:“我去将他拉出来。”
简白沉着眸子,整个人没有精神。不是不后悔,早知道缘分清浅,当初就不该强力阻拦。
她动弹不得,全力无力,只说:“你去吧,好好跟他说,不要再跟他动手了。”
“我知道。”季铭忆叹气:“实在不行就哄他去睡,直接将丧事办了,省着他这样折腾。”
顾浅浅开庭之前安子析醒来了,没有死,可是不见得比死了强。颅中积血,大脑受到了损伤,整个人痴痴傻傻的,连生活都无法自理,一度大小便失禁。
情况十分不乐观。
安家人憋着一口气,自然要讨回一个公道。可是案情脉络缕顺清楚了,顾浅浅只是正当防卫,并不存在故意伤害的成份。
所以无法追究她的刑事责任。
就连故意杀人案也有了转机,律师找到了新的证据,法院择日再审。
审判庭上,律师明确提出,当晚段存点了两瓶不同的酒,年份不同,也不是一个牌子。分别是拉菲和波尔多红酒,而鉴定结果显示,仅有那瓶拉菲含有大量安眠药的成份。但是侍者起初只给段存开了一瓶,是波尔多红酒,也就是说顾浅浅进到包间的时候,那瓶拉菲还未开封,更不存在投放药物的可能性。按着时间显示,是顾浅浅离开之后,侍者才又返包间,按着段存的要求将那瓶拉菲打开。
这样一来,顾浅浅根本不存在作案时间,不论段存是他杀还是自杀,顾浅浅的嫌疑被彻底解除。证明与段存的死亡没有关系,不慎将包遗落在包间里,里面的安眠药被段存翻出,在律师的极力主张辩护下,做为法律中的意外事件定型,免受刑事处罚。
法庭宣判之后,顾浅浅被当庭无罪释放。
法官宣读结束,顾浅浅反倒愣在那里动弹不得。比起欣喜,更多的惊涛骇浪,越发惊悚季江然那只翻云覆雨手。
兜兜转转,竟真的相安无事。明明就是一出编排好的戏码,慢慢的,连她都入了戏,即便是假的,却也不觉得,无论如何都感觉像真的。何况那些看官。
终于知道深浅,知晓天高地厚,这世上有太多的高人,云谲波诡,吃人不吐骨头。她所谓的那些聪明都是小聪明,是能害死人的。连安子析这样聪明的女人,最后免不了一路被算计。
从法院里出来,觉得阳光刺眼。
恍了一会儿神,才能慢慢适应。正好律师也从里面走出来,她便跑过去道谢。
律师只说:“不用谢我。”
顾浅浅什么都明白,无声的点了点头。
顾浅云过来接的她,之前一直在旁听。这会儿载上顾浅浅回家。路上嘱咐她:“你这回无罪释放,谢天谢地,以后多长点儿脑子,做事一定不能再鲁莽了。懂点儿事,回家以后多听话,别气妈了,她这几天身体不好。”
顾浅浅问她:“妈怎么了?”
顾浅云握紧方向盘,看了她一眼:“你二姐去世了,还有孩子,都没了。”
顾浅浅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看着她好一会儿才讷讷出声:“死了?”
听顾浅云“嗯”了声,只觉得心惊肉跳,即便跟顾浅凝不好,貌合神离,甚至是讨厌她,可是听到她去世的消息,还是心里“咯噔”一声。
那种震惊没由来的,相互讨厌挤兑,面对面的过了那么多年,忽然有一天说这个人不在了,竟像是突如其来的一场劫难,心脏怦怦跳了好一会儿。
“妈一定受了不小的打击吧?”
“好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了,想起来就哭,昨天我陪她去你二姐的墓上看了看,死扒着墓碑不离开。最后哭累了,才勉强将人拉回去。”
顾浅浅坐在那里不说话了,掌心收紧,一直掐进肉里去。
顾浅云还在一边说:“其实你这次能顺利的出来,还都多亏了顾浅凝,要不是她让二少给你找那么好的律师,也不会申请再审,让你无罪释放。”
说到这里,良心上便像是受到一点儿谴责。
当时季江然和那个宋小唯成双入对出入一些场合,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一个圈子里的人,怎么可能不撞上。却从来没有跟顾浅凝说起过,一次都没有。便没想过劝劝季江然,考虑一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也没安慰一下顾浅凝,让她往开了想。那一段日子她怀着孩子,看自己的丈夫和别人绯闻频出,该是怎样的难过?他们竟然都不去想,没有人真的关心过她。
顾浅云想起来心里不是滋味,眼眶发热。
她没有孩子,到现在也不怀孕,想一想,却也能体谅顾浅凝那时的心态,定然要是十分焦灼的。
顾浅浅一路不说话,将衣服都抓出褶皱。手掌心里全是汗,越来越害怕,只是害怕季江然。
她到底为什么会无罪释放只有她最清楚,一切都是因为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她不过就是其中的一颗棋子。可她想不明白,顾浅凝为什么突然就死了。她觉得那样惊悚,现在她怕了季江然,一切与季江然相关的人和事她都觉得惊恐,总觉得不是那样简单的事。
上官小小来a城的那一天正赶上下大雨,实实在在的瓢泼大雨,她打着伞上山,路不好走,又是穿着高跟鞋,每走几步总要滑一下,所以一路走得缓慢。
听说顾浅凝和她的孩子就葬在这里。
她在京都听到顾浅凝去世的消息时,正在参加同学聚会,没坐包间,一桌子的人吃火锅热热闹闹,同学们贫嘴侃大山,其中一个人说起来:“对了,宋小唯,就那个特别漂亮的女明星,演密恋的那个女一号被判刑了,听说判的年头还不低。”
这个事情很轰动,似只有上官小小没听说,她才去了趟国外,才回来就被拉来聚会,国内的娱乐或者新闻她一直都不是很关注。
有人热切回应:“是,是判了近十年吧,她可真是活该,现在的小三太猖狂了,不知道要脸两个字怎么写。不过宋小唯太恶毒了,竟然把孕妇推下楼,那个顾浅凝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当晚就死了”
上官小小的耳朵嗡嗡的响,扯着说话的同学问:“什么顾浅凝?你们说的是哪个顾浅凝?”
同学说:“这你都不知道,这事传的可热了,就是a城那个顾浅凝,季江然的老婆。季江然你总该听说过吧?商业杂志上时常会看到。他老婆的孩子都快出生了,一失两命,惨死了”
那一天上官小小实实在在的是痛心了,坐在那里当即痛哭失声,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有生之年,似都不会觉得有那样痛心的事了。
她当桌哭了很久,同学都被她给哭傻了,没人体会得到她当时的震撼与痛心。
跑去问薄云易,问他为什么不将这个消息告诉她。
薄云易呆在房间里几天没有出门,他抬起眸子,只说:“一定是假的。”
他不爱她,他恨她,可是,他不相信她会死。
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事,如何告诉别人?
上官小小订了机票过来,打听到顾浅凝下葬的地点后,直接上来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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