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所谓伊人 在水之湄

    千里之外的楚州：

    温柔骤降，流感漫延，让体质本就虚弱的顾依依不幸中招。刚一呈现病态，顾湘灵就焦急万分，医生曾叮咛万嘱咐，顾依依的身体承受不起一点病毒的攻击。

    送进医院时，医生检查并无大碍，但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顾湘灵一口答应，有数位医生再加上心脏专科黎锦熙守候，能让她放心不少。

    虽然医生说没事，顾湘灵也在医院全程陪护，每天孩子对她嘻嘻而笑时，她表面微笑内心却在滴血。透过孩子纯真的笑脸，她清晰地看见她和这孩子的岁月在一点点消失。

    守候了两天两夜，顾湘灵疲倦不堪，眼睛红通通的像两只成熟的蜜桃，白鸽生拉硬拽，方才把她给拉回家。

    “湘灵，你老老实实的给我睡一觉！”白鸽语调里没一点商量的余地，强行把顾湘灵按到chuang上，刚一接触到被窝，顾湘灵两只眼皮便沉重地合上了，像抹上了胶水般睁不开。

    不知睡了多久，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将她从熟睡中惊醒“喂？”她迷迷糊糊地应着，脑子里依然十分疲倦，说话的声音都虚弱无力。

    “顾小姐，你的孩子突然发病，正在抢救中！”黎锦熙的声音在手机里炸响，声音不大却把顾湘灵的瞌睡虫全都惊飞了。

    死神对她的孩子伸出手来，要夺走那稚嫩的生命！顾湘灵慌乱地从chuang上跳下，顾不得梳头就直奔医院而去。

    一路上，她整颗心如放在油锅里煎熬似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极度难受，眼前不时呈现恐怖的画面。顾依依一动不动地躺在手术车上被推出来，变成了一具尸体。

    不会的，不会的！她不停地安慰自己，命运不会这样残忍，绝不会。

    走廊上，白鸽脸色灰暗地坐在椅子里一动不动，顾湘灵见她的神情更是绝望。“鸽子，我的女儿呢？”

    “还在抢救！”白鸽木然地说，顾湘灵披头散发犹如发疯，她从认识顾湘灵以来，第一次看见她这样失态。好想告诉她真相，但是不行，戏已经开演了，就必须要好好演下去。

    顾湘灵紧盯着“手术中”那三个字，心都提到了喉咙口，一遍遍祈祷上帝，以及她所知道的所有神。

    终于，手术室的门被打开，一个护士缓缓走出来，语调职业化地问：“谁是顾依依的家属？”

    “我是！”顾湘灵迎上去，焦急地问：“我的孩子，抢救过来了吗？”

    “抢救无效！”四个字从护士嘴中缓缓吐出。“你说什么？”顾湘灵蓦然推开护士，疯了似的冲进手术室里。

    那具小小的躯体，毫无生机地躺在病chuang上。几个护士正拎着一床白床单，将她缓缓盖上，连脑袋一起盖住。

    “依依！”顾湘灵骤然爆发出尖叫，扑到病chuanhg边揭起被单，那她临走时红润可爱的脸庞已经毫无生机，两排长睫毛紧阖在一起。再也不会睁开了，再也不会转动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凝视她了，再也听不她咿咿呀呀的童音。

    “孩子，我的孩子！”她抱起那个冰冷的小躯体，嘴唇贴在她脸颊上，只觉得彻骨的冰凉，是她永远融化不了的冰凉。一直凉到她的骨骼深处，将所有的感情一并冻结，再不会复苏。

    “顾小姐，对不起，我已经尽力了。”黎锦熙满含歉意地说，顾湘灵像没听见似的，抱着孩子一步步走出手术室，再踏进走廊里。

    白鸽在喊她，她浑然听不见，思绪陷入无限的迷茫之中。她不知自己要走到哪儿去，只希望脚下的道路永远也走不尽，一直走到天尽头。

    “湘灵！”白鸽追过去，一连喊了她几十遍，顾湘灵才迷迷怔怔地盯着她，眼里没一颗泪花，人在极度悲痛之时，思维都是麻木的。

    “你要抱着这孩子去哪儿？你不想让她安息是吗？”白鸽想抢过顾湘灵怀中的顾依依，她却固执地抱紧她。“不，你不要吓着她。”

    “湘灵？”白鸽疑惑地盯着她，她突然就很温柔地笑了，小心翼翼地整理着顾依依的襁褓。“她睡了，睡得好香，小声点，你吵到她了。”

    悲痛过度导致精神错乱，白鸽立即做出判断。为避免再刺激顾湘灵，她也温柔地笑笑：“好，我不打扰她。天气这么冷，我们带她回家好不好？”

    顾湘灵机械地点点头，任由白鸽牵着她往家的方向走去。

    同一时间，远在潇湘省的宋铭剑接到电话：“你的女儿已由专家护送到燕京市最好的医院里，国内一流的心脏病专家正在研究她的病情。”

    “我想见见她。”宋铭剑请求，生活在险象环生的环境里，要说心底唯一的欣慰，就是想起顾湘灵和他的女儿了。

    立即有段视频发过来，可爱的小女孩儿摇头晃脑咿咿呀呀，许是宋铭剑的错觉，听着就恍然如顾湘灵。

    摄影师的技术很好，将小丫头每个神态都拍的纤毫毕现，宋铭剑将视频翻天覆地的看了几十遍，心底柔软得不像样子。

    怪不得顾湘灵为了这孩子要和他拼命，她实在太逗人爱了。

    “这孩子有名字吗？”他想起以前和顾湘灵闲聊时，为未来孩子取的名字。依依，杨柳依依，无尽缠绵悱恻。

    “小名依依，大名还没有。”冯广平笑笑说：“兴许是她母亲要你这当爸的给她取呢。”

    顾湘灵果然还是用了依依这个小名，宋铭剑嘴角绽出丝喜悦的笑意。“伊湄！宋伊湄！”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何日何时能再回到那位伊人身边？“顾湘灵，她好吗？”宋铭剑不安地追问。

    为了严格保密，国安局方面会与医院联手制造一个假象，用一具最逼真的假尸体让顾湘灵相信，孩子的确死了。

    凭顾湘灵那强烈的母爱，抱着自己孩子的尸体，该有多悲伤。

    “放心，我们会密切地关注她，不让她出事。”冯广平信誓旦旦地保证。

    挂了电话，宋铭剑终究是缓缓吐出一口气，只恨自己现在不能前去抚慰顾湘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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