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摊牌

    三叔家的院子里依然是灯火通明，门口明显杂乱了很多，明显是大队人马离开之后的狼藉景象。

    可我心里明白，离开的那一群并不是人，而是一群迎亲的鬼!

    大门并没有锁，我忐忑不安的推门进去，里面并没有什么异常，三叔也没有在灵堂前守着。

    暗道侥幸，赶紧回到自己睡的房间，长出了一口气。

    我疲惫地躺在床上，想着刚刚发生的一切，或许三叔早就料到我会翻墙出去，或许，他也一直在暗中窥视我吧!

    一想到这里，我突然一激灵，外面没有人，难道说他还在某处偷偷的注视我?

    一翻身坐起来，明显感觉床上的行礼包不对劲，因为翻找杂志的缘故，我离开之前明明是打开的。

    可现在，行李包的拉链已经完全封闭了。

    果然，有人已经检查过我的东西了，但他们不会有什么收获。行李里面不过是几件衣服和日用品，少许的钱财我根本就不妨在心上。

    最重要的东西，还挂在我的脖子上，我隔着衣服摸了一下，心里面这才踏实。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稀里糊涂的做了个怪梦，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我还没有被小伙伴们排斥，大家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我扮演新郎，她扮演新娘，攥住手腕抬花轿……抬花轿，坐花轿，花轿落了家门到……

    紧接着脸上似乎被人亲了，火辣辣的疼。

    一阵恶毒的咒骂把我从梦中惊醒，一睁眼，一个体型肥硕的中年妇女如同一只受伤的母牛一样，嚎叫着冲了过来，劈头盖脸又给了我一个耳光。

    屋子里嘈杂吵闹声很剧烈，院子里也都是人，我本能地躲在了墙角边，有些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肥胖的中年妇女不是别人，正是猴子的娘，她衣冠不整、披头散发，脸上已经被泪道子弄成了大花脸。

    她用农村悍妇能想到的最恶毒的字眼诅咒我，诅咒我的爹娘，诅咒我祖宗十八代!

    旁边几个男人虽然拉着她不让靠近我，但眼神我能够清楚地看到，他们同样在咒骂我，恨不得一棍子把我砸死!

    我确实很害怕，毕竟一个村子的人都在针对我。

    但是，他们也忽略了一个问题，人的忍耐是有极限的。

    胸口的愤怒积压到几乎要爆炸的程度，我将它们吼了出来!

    “都他妈闭嘴!”

    果然，这个世界清净了，我从床上跳下来，走到猴子他妈跟前，低头看着这张丑陋的女人脸。

    “你想干什么?弄死我?来吧，我不会还手的。”

    随后，我挨个看了一眼拉着她的那些男人，应该都是我父亲那一辈的人，可是苍老的都很厉害。

    “你们不也想弄死我吗，放开她，遂了你们的愿!”

    外面的人似乎感觉到屋子里的异常，很快，嘈杂声变成了窃窃私语。

    人群一闪，三叔阴沉着脸走了进来，他这个样子让我感觉到很陌生。

    我想好了如何质问三叔，可他却先开口了。

    “全儿，你昨晚干的好事，刘侯死了!”

    他说“刘侯死了”而不是说“猴子死了”，我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可猴子他妈听到之后，“哇”地一声坐在地上哭得死去活来。

    死了，猴子死了……我脑子“嗡”地一声，跌坐在床上。

    三叔摆摆手，让人把她拉出去，然后关上了房门。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三叔，他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机，扔到了床上。

    我哆哩哆嗦的捡起来，上面是一张照片。

    猴子几乎全身赤裸地躺在自己床上，除了脸上之外，全身的皮肤没有一丝好肉，被尖利的爪子撕扯的一道一道。

    肚脐眼的位置被生生的抠烂，一截肠子露在外面，周围渗满了红色、黄色的液体。

    但他的死因并不是这些伤，而是被掐死的，掐死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自己!

    照片上的猴子双手已经陷入了咽喉处的皮肉，两个眼球向外突出着，一副死不瞑目的样子。

    冷汗很快就湿透了全身，我会想起昨天分手时候看到的怪异场景，莫非和他的死有关?

    “什么时候发现的?”

    “一大早，很奇怪不是吗，刘侯死的这么痛苦，别人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三叔拉了把椅子，漠然地坐在我的对面，一脸戏谑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不出自己内心的感觉，很想吐，一直以为他是个君子，原来是道貌岸然的小人。

    “这件事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昨天……”

    “全儿，大家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三叔掏出一根烟自己点上，居然翘起了二郎腿。

    看来，猴子的死对他没有一点情感触动。

    “你就是一个灾星，一个祸害全村人的不详人，我有责任解决这件事情，明白吗?”三叔理直气壮地说，声音故意提高让外面人听到。

    可我竟然无言以对!

    “你是想说，猴子的死是因为我带来了厄运?”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你打算就这么跟警察说，你觉得他们回信吗?”

    三叔不阴不阳地一笑，说道：“谁说要报警了?你没发烧吧!”

    我吃惊地看着他，一个人不明不白的死了，竟然想要瞒过去?!

    可从三叔的眼神中，我得到了肯定的答案!现在我是众矢之的，他的话绝对会得到村民们的拥护，也可以说，他想要做什么都行!

    “三叔，你要做什么都行，我绝对不反抗。”我抬起头，正视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但你必须要回答我一个问题。”

    三叔点点头，脸色阴沉下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让我回来的那封信，是不是你冒充七爷爷写的?”

    这件事情猴子已经告诉我了，我只是想亲自确认一下而已，看他究竟会怎么说!

    三叔的表情确实有些意外，但也很平静，他掐灭了烟头，说：“不是!”

    见我不屑的一笑，三叔冷冷地说：“真不是我，这个没必要隐瞒。我确实想要骗你回来，可这种事情打电话或者亲自去一趟都行，何必写信?”

    真不是你?我一皱眉头。

    “从镇上的邮局寄出去，十几天也到不了吧，你怎么会这么快就回来?不过，可以告诉你，你回来之前我倒是收到一封信，提前通知了我做好准备。”三叔说完，转身拉开门出去了。

    做好准备?什么意思?我深陷疑惑之中时，外面走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男人，每个人手里都拎着一个棍子。

    “不用你们动手，跟你们去就是了。”我看着这群狐假虎威的人，心里面充满了鄙视!

    我被带进了村委会的一间空屋，除了地上几个破箱子之外，什么都没有。

    手机也被没收了，现在我就是村民看守的“罪犯”，不大的院落里，五个人来来回巡逻，看得出来他们很紧张。

    我被关起来之后，三叔过来看了一眼，我知道他是想确认一下我能不能逃出去。

    不愧是当兵出身的，把学到的侦查本事用到我身上，实在有点大材小用了。

    临走前，三叔说今天七爷爷出殡，忙完了这些事情之后，会给我一个交代。

    我心想，什么狗屁交代，是想公开对我“行刑”吧!

    也好，反正孤身一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还不受人待见，确实没有什么意义。

    人想开了就一切都放下了，我更好奇那个所谓的“仪式”是什么。

    当晚，我躺在纸箱子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父母、七爷爷、猴子等人的样子，有几次突然间的意识模糊，感觉他们就站在我身边一样。

    天快亮的时候我才勉强打了个吨，突然间被一阵急匆匆的脚步惊醒了!

    外面一个女人的身影，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院子，一把扯住看守我的人，带着哭腔喊道：“快去帮忙，刘侯他妈死了!跟，跟她儿子死法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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