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是非人我（下）

    bg：yilesshockle

    “我？”彦知闻居然真的思考了一下。“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站得住脚的理由。拯救弱小女性，难道不是每个男人永恒的英雄梦想吗？”

    “很浪漫，不过不是全部的真心话。”元归一伸出一根手指缓慢地在他眼前摇了摇。

    “心知肚明，不是吗？你想争取更多的话语权和选择权，并不只是这次节目，以后在业界也是。亲自捧出来一位超模，听起来确实很诱人，可惜了，云华是个变数。”

    “你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怪癖？”迟新野念出来，小声地说。“我喜欢咬指甲，一紧张就咬，这个算吗？”

    她举起手来，修长优美的指节上，指甲咬得参差不齐，显得很滑稽。

    “如果能和一名选手交换身体，你会选谁？”项禾禾甩了甩一头紫毛，轻快地说。“交换身体？我想和aber换诶，混血好漂亮啊，喜欢！”

    “你的初恋是在什么时候？”

    aber看不懂，呼唤云华去给她翻译一下，听完问题后她白皙的脸上微微泛红，讲述了她在上高中的的时候和邻居家的哥哥一起去马场骑马的故事，引得选手们少女心泛滥，林鹤望捂着心口夸张地大喊。“oroantic”

    “对待前男友是什么态度？”

    云华愕然，这题目真是太毒了，前尘往事以意想不到的角度又重重给了她一拳，她感到为难，而且发自肺腑地恶心，这种表情是无法克制的。

    “不是吧云华？有情况啊！”

    在起哄声里，云华恶狠狠地冲着镜头放话。“他哪天死了，我会盛装出席他的葬礼。”

    对前男友的怨念是女孩儿们共同能理解的感情，这句话掷地有声，杀气四溢，听得人十分痛快，引发了一片喝彩。“经典，够狠，我喜欢！”

    李药师笑趴了，指着云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姐妹们，你们看看这还是云华吗，她简直是个随时准备踩着高跟鞋出征的女战士！”

    “明人不说暗话，您说的不错。”彦知闻顺着她的话说下去。“云华是很强，也正因为如此，所以不好控制，正如您所说，是个变数。我需要一个能完全听从我、能配合我进行双赢合作的模特，陈霜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你错了，你这是在害她。”

    元归一虽然不赞同他的观点，但也不得不承认他的选择有一定道理。不过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只看是站在谁的立场上了。

    “在这方面，我最有话语权。和你的目的不同，我没有控制任何人的意愿。超模要的是完全独特的个人风格，按照你的路数，她可能是个很好的拍摄对象，但绝对不是超模。”

    “你认为谁最应该被淘汰？”一个有爆点的问题，却被最腼腆的殷玥抽到了，众人都觉得有些乏味。

    “如果不是我的话，那就是迟新野。”殷玥认认真真地回答。

    老实人居然给了这么一句话，所有人一下子来了劲儿，林鹤望紧紧追问。“为什么是迟新野？我记得硬照评点的时候她并不差。”

    殷玥想了一下，“弱肉强食，我和她都吃不了别人。”

    这句话简直令人毛骨悚然，仔细一想却又残忍而精准，一语道破节目的本质。

    是啊，这不就是一个赢和输，吃人和被吃的环境吗？

    所有人一下子把目光聚焦到云华身上，他们心知肚明，殷玥自己是绝对想不出这种语句来的，多半是出自“云华语录”。李药师一惊，觉得这话似曾相识。

    云华在注视中从容而悠闲，“岳凌霄，抽签。”

    “是吗？那看来我们谁也说服不了对方了。”彦知闻遗憾地摇摇头。

    “我没想过说服你，我只是警告你，你可以在你的范围内有你的选择，有合理的倾向，但绝对不允许把手伸到我这边来，更不允许在比赛中泄私愤。”

    元归一倨傲地微微抬头，表示出明确的不信任，明确把云华划归到自己的阵营。

    “不要替陈霜肖想她不该，也不配有的东西，我信天道轮回，阴损的事情做多了，小心反噬。”

    岳凌霄抽了张签，脸上表情也十分古怪。“人生中最痛苦的一件事是什么？”

    她霍然站起身来扔下签纸就往屋外走，并不打算回答，一台机位跟着她出门，既是准备捕捉镜头，也为了防止突发情况。

    林鹤望不依不饶地跟出门外叫她名字，但岳凌霄根本不吃这套，她大步流星地走到泳池边，突然跳了进去，吓得林鹤望一惊。

    岳凌霄全身湿透，掬了一捧水扑到脸上，水珠沿着短发流泻，模糊了她的表情，但高清镜头不会放过每一个细节——眼圈微微泛红，肩膀耸动，她哭了。

    岳凌霄哭了！林鹤望逃似的飞奔，将这个消息传播开，这比云华刚刚通过殷玥之口说出的那句话还令人惊悚，在众人心里，岳凌霄冷静得可怕，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简直跟个纯爷们儿没什么区别。

    云华不说话，她知道一个强大的人脆弱时该有多难过，她上楼拿了一条大毛巾毯，放在泳池边。“一会儿上岸时别着凉。”

    没有安慰，也没有疑问，云华顺手把镜头盖合上，冲摄影师点点头，走回屋里，好像一切发生得平静而自然。

    她大大方方坐下，“我来替她回答吧，我最痛苦的就是被渣男劈腿，只能怪自己当初眼瞎，不过呢，我对前男友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他是不会比我好过的。”

    云华自揭伤疤，反而让这群小姑娘们无端觉得她果决又帅气，好感值提升了不少，游戏得以继续。

    “瞧您说的这话，可真不中听，谁天生有什么配不配的呢。”彦知闻脸上挂着笑，眼神里却一下子冷了。“您的教诲，我记好了。”

    “既然局面已经这么清楚了，那我就拭目以待了。”元归一恍若未闻，平静地说。“不过我还是要提醒一句，我的眼光，从来就没失误过。”

    “万一小阴沟里翻了船呢？您悠着点儿，话别说得太满。”彦知闻准备离开，冲元归一笑了笑。“走吧，给您的小沙丁鱼送大礼去。”

    “比赛结束之后想干什么——这谁写的，这么无聊，嗯”林鹤望咬着下唇，“我还真没想过，万一输了的话，就去经纪公司面试，赢了的话，就工作呗，反正都是为了挣钱买包包。”

    “家庭生活给你带来了怎样的影响？”方卓尔叹口气，居然也红了眼圈，林鹤望赶紧搂住她。

    “怎么啦怎么啦？不想回答就算啦。”这个双标的举动引发了一片嘘声，林鹤望不服气地瞪回去。

    方卓尔深呼吸，一张口就让众人大跌眼镜。“其实我已经有孩子了，是个姑娘，今年不到一岁。”

    “啊？！”李药师吓得跳起来。“不是吧方卓尔？！你多大啊？看不出来啊！”

    方卓尔故作轻松地一笑。“不是就只让回答一个问题吗？以为我不会算数啊。怎么，没见过辣妈？”

    林鹤望像看妖怪似的上上下下打量她。“方卓尔，你可真行，我到今天才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

    云华震惊之余被她这句话逗笑了，还真是个孩子，这才几天啊，能谈得上有什么了解？

    方卓尔继续说。“我家以前开酒吧的，当时特别迷恋一个调酒小哥，就，就恋爱了呗，你们懂的，但是瞒着家里人不让知道，那时候年龄还小，跟你们差不多大，没想到知道怀孕之后那男的怕担责任，居然不声不响跑了。”

    她说得简单，却让听到的人都觉得震惊而愤怒，尤其是云华。

    云华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只好随母亲姓，根据云老太太的说法，她家是老来得子，父亲在她还没出世的时候就去世了。从小到大，母女两个在碎嘴街坊的论断中相依为命，受尽生活的压榨，云华太知道单身妈妈有多么不易了。

    “那后来呢？”连李药师都已经哭得稀里哗啦，这个气氛实在是太悲情了。

    “后来？后来跟家里坦白了，我爸说，还以为是什么事儿呢，不就是个孩子吗，家里养得起。卓尔，你想做什么工作想做什么生意爸妈都全力支持你，你不是想当模特吗？你妈可以帮你看孩子，别担心，放手去做，争取当个大明星，让那个废物看看，他错过了多么优秀的一个姑娘。”

    方卓尔摊手，众人再次震惊，这家庭氛围，简直了！

    怪不得方卓尔能养成这样一个开朗的性格，能成为魅力四射的维密天使，云华由衷感到钦佩。在生活中引导、开解、不盲目责怪孩子，在事业上给予充分理解和帮助，有这种父母，焉能不成功？

    她并不羡慕，甚至隐隐有种“成功者有相似性”的感觉。

    云老太太是退休教师，也很开明，云华年幼北漂、来去如风，云老太太视若无睹、从不追问，给了她一份同龄人罕有的自由。

    印象里的云老太太豁达体谅，知道她奔波忙碌，很少干涉，只在一件事上动了真火，就是关于云华的恋爱问题。

    老太太眼毒，早看出程现是个自私短见的鸡窝男，坚决不同意云华陪着他呕心沥血地打拼，云华让猪油蒙了心，梗着脖子就是不肯应，气得老太太血压一蹦八丈高。

    云华叹口气，为自己的不懂事深深懊悔，决定跟节目组申请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给母亲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元归一、彦知闻带着主摄制组来了。元归一环视一圈，在一片紧张而期待的目光中缓缓开口。

    “这次评审过程非常艰难，在经历了激烈的讨论之后，评审团决定把这次广告拍摄机会给——”

    选手们屏住呼吸，等待着结果，元归一露出欣慰而骄傲的笑意，彦知闻也无奈地笑了，讨论么确实挺激烈的。

    那个令人羡慕却又理所应当的名字，终于悬落了下来。

    “云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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