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收容孤女

    “还不快走，瞧你那破破烂烂的样儿，整日倦缩在府门前，成何体统？”素纤主仆二人，刚来到门房处，便听见张妈妈没好气的喝斥声。

    “妈妈，求求您留下我吧，我什么都能做，只要能赏我一口饭吃就成。”一名小女孩弱弱的哀求声从门外传来。

    “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快点离开的好，若是让主子看见了，不仅你得不了好去，恐怕还得害我无辜受累！”张妈妈的语气显的极不耐烦，声调也上扬了几分。

    门房外，小女孩不再说话，只隐约传来嘤嘤的哭泣声，显的很是无助。

    素纤双眉紧拧，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府门前，只见一名衣衫褴褛，身材瘦小满面污渍的小女孩，正怯怯的靠在府门前的大红柱前，眸子里泪花晶莹，满是泥垢的小脸，被滑落的泪花冲出数道纵横交错的泪痕。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天凉，小女孩单薄的双肩瑟瑟轻颤着，穿着破烂露趾粗布鞋的双脚，局促不安的移动，那模样很是可怜。

    “你叫什么名儿，怎会在我们府前逗留？”素纤没有理会张妈妈，大步上前轻声询问道。

    小女孩一见素纤，连忙抬手抹了一把泪汪汪的眼眶，卑声言道，“回这位姑娘，奴婢名叫燕子，去年老家遭了瘟疫，父亲染上瘟疫去世，娘亲领着我逃了出来，几天前也。也染病去世了。”说着，小女孩忍不住又抽泣起来，小模样真真的让人心痛，“娘亲死后，仅有的盘缠也花光了，奴婢当了身上仅有的财物，将娘亲安埋，也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求姑娘行行好，收留奴婢，尝奴婢一口饭吃，给奴婢一处容身的地方，奴婢什么都能做的，求求姑娘了。”

    说完，燕子跪在地上，对素纤不停的磕头，头颅触在青石地面发出咚咚的撞击声。

    “快别这样，地上凉，你快起来说话。”素纤不忍，上前一把搀起燕子，怜声言道，“你叫燕子，多大岁数了？”

    “奴婢今年十二岁。”燕子起身，仰头望着素纤，呜咽着应声，“虽然奴婢年纪小，可是奴婢跟着娘亲学了不少活计，洗洗漱漱，做饭洗衣都能做的，求姑娘就留下燕子吧。”

    见她如此可怜，素纤动了侧隐之心，正欲开口，张妈妈却接过话去，“二小姐可使不得，这女孩来路不明，岂能轻易留在府里，若是伺候不当，大夫人怪罪下来，可怎么是好？”

    素纤对张妈妈素无好感，刚才她对燕子冷漠的态度，早己使素纤心中有了怨气，此时见她如此说话，素纤冷硬的言道，“来路不明，有何来路不明的，倘若她被人伢子拐了去，转手卖入府里，还不是一样的不知根底。看她这孱弱不堪的模样，要是我不留她下来，任由她在街面上流浪。若是被歹人拐去卖入勾栏花院里，岂不是毁了她的一生。”

    “这。”张妈妈见素纤如此言语，不由得有些语塞，喃声低言道，“可是。可是府里若要添置丫环，是得经过大夫人点头的，二小姐您这样随随便便的把她给留了下来，恐怕不合规矩吧。”

    “这个你不用担心，祖母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今日收留了她，也算是为林府积福。张妈妈你只管把门房看守妥当便是。其余的就不用你来操心了。”素纤言毕，不再理会张妈妈，伸手拉着燕子的小手，柔声言道，“随我进去，稍后我让人去回了大人人，定给你一处栖身之所。”

    “是，燕子谢过二小姐。”燕子颀喜不己，又欲跪下磕头，却被素纤一把托住了手肘，“快别磕头了，随我进去吧。”

    素纤主仆回到宜香阁，香草领着燕子去侧厢洗漱妥当，又换了身干净的衣裳前来到正房。

    洗漱干净的燕子来到素纤跟前深深一福，恭敬的言道，“奴婢燕子给二小姐请安，谢二小姐开恩，留燕子在身旁伺候。”

    素纤细细一看，眸子里闪过一丝惊异，此女虽然身型瘦小，五观却还生的清秀，特别是那对幽黑的大眼闪着精明的光泽，毫无寻常农家女的木讷之色。

    “照规矩，府里新添的丫环小厮，都需要经大夫人过目，然后在林管家手里登记造册，稍后让喜儿领着你去大夫人房里回话，待林管家登记造册以后，再听从前大夫人的调遣，看哪儿需要人手，你便去哪儿伺候吧。”素纤浅笑着言道。

    燕子闻言一愣，如星辰般闪亮的眸子定定盯着素纤，微急的言道，“二小姐，奴婢的命是您救回的，奴婢那儿也不去，奴婢就伺候二小姐身边！”

    “呵呵，林府里下人的调配理应由大夫人说了算，你先去随喜儿去大夫人房里回话，看看大夫人是什么意思再说，切不可坏了规矩。”素纤未置可否的轻笑一声，对喜儿言道，“喜儿，你领燕子去大夫人房里回话，就说是我让她留在府里的。”

    燕子有些不甘的正欲说话，喜儿却低声言道，“好了，二小姐开恩给了你一处容身之所，你理应感激才是。怎得还有那么多的要求，谁刚入府不是从前院的粗婢做起，你倒好，一来就想在二小姐房里伺候，天下间那有这么好的事儿。”

    说着，喜儿不由分说的拉着燕子往房外走去。

    看着二人离去的身影，香草呈上一盏热茶在素纤跟前，轻声言道，“二小姐，奴婢见你收留了燕子，还以为你打算将她留在宜香阁里伺候。”

    素纤端起热茶浅浅的抿了一口，淡声言道，“这丫头身世可怜，长的也还伶俐，我倒是打心眼里喜欢。可越是如此，我越不能冒然把她留下。前些时候灯楼失火，大夫人害我不成，心里想必懊恼的很。她几次三番打着老夫人的旗号往我房里安人，都被我婉拒了。谁能保证，燕子是不是她另辟蹊径安排入府的人？倘若燕子是大夫人刻意安排之人，岂不是中了她的套儿？”

    说着，素纤一声叹息，无奈的言道：“人心险恶，我虽有心与人为善，却也不得不防别有用心之人的屑小伎俩，眼下虽留下了燕子，心里着实也矛盾的紧。”

    香草有些糊涂了，“二小姐，奴婢不明白了，既然您对燕子心有怀疑，为何刚才还要收留她，您大可不理会她便好。”

    “哎，如此机灵，怎得此时却不明白我的意思了。”素纤轻笑着说道，“燕子究竟是不是大夫人的人，我虽有疑虑，却并不确定。刚才你也看见了，燕子可怜的紧，若是我多心了，燕子岂不是要流落街头，一不小心还会失了性命。此事我细细想过，依着大夫人的性子，倘若燕子不是她安排的人，她定不会将燕子分入我的房里，而是将她随便打发到前院做个粗婢了事。她还指望着在我房里安她的人手，岂会轻易让人占了这个缺儿。”

    经素纤一阵点拔，香草这才明白过了，笑吟吟的赞道，“二小姐思虑周全，倘若大夫人将燕子直接分到了宜香阁，我们大可寻个由头推了便是，索性己经推了多次，也不在乎这一回了。”

    “呵呵，说的是，香草总是最机灵的。”素纤会意的笑了。

    这时，喜儿掀开帘子回到房里，“回二小姐，奴婢领着燕子去了大夫人房里，大夫人最初嫌弃燕子生的瘦小，干不了什么活儿，并不愿意留下她。直到听说是二小姐您的主意，才极不情愿的让林管家替她登记，把燕子安排在了前院柴房里打杂。”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素纤目光与香草对视，让喜儿退了下去。

    “二小姐，看来燕子当真是个可怜的孩子。”香草怜悯的言道，“她瘦成那副样子，在陈妈妈手里劈柴，可怎么活的出来啊，”

    素纤略作思索，“不急，且先让她在前院干着，改日寻个机会，我去回了老夫人，将她要回房里便是。”

    “嗯，这主意好。”香草这才放下心来，随即目光微扬，透过窗口看着在院子里干活的喜儿，继续对素纤言道，“二小姐，这些日子奴婢仔细观察过喜儿，并没觉得她有何异样。院子里的活儿，她总是抢着干，或许当日我们真的误会她了。”

    “但愿我们真的误会了她。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自从我升了嫡位以后，便处在风口浪尖之上，大夫人那里更容不下我了。我不得不小心提防才是，唉。”素纤轻声一叹，苦笑着摇了摇头，“人心叵测，使得我也多疑起来，否则也不会对刚入府的燕子心存疑虑，处处草木皆兵。”

    香草安慰的言道，“二小姐，此事怨不得您多疑，这些年来，大夫人对您处处刁难时时陷害，您多一丝警惕倒是应当的。”

    主仆二人一阵唏嘘低语，素纤便起身往福寿居而去，打算将自己收留燕子入府之事，向老夫人回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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