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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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仍然细微地颤抖。
风静静吹过,卷起垂在草地上的衣摆,吹散了她刚刚叠好的杂草堆。而她没有心思再管这些了,她所有的目光都放在面前这个少年身上。
似乎周围的一切都沉睡了,只剩他们两个人呼吸的声音。
他逆着光,笑着。美好的像一幅画。挂在橱窗里的永远触碰不到的画。美好的只能出现在梦里的人。
她了解他。了解他的笑容。
她情愿自己看不懂。
他用笑容告诉她。——他不喜欢她。
他就像一个遥远的梦想,她还没站稳脚跟就迫不及待地去追逐它,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c怎么奔跑,也永远越不过他们之间那一条巨大的洪流。他永远在她的前方,看得见,却永远触碰不到。
“沈泾川,你不喜欢我没关系。”
“我还是会继续喜欢你。”
因为你就是我全部的梦想。
王清梦收拾着桌面上的杂物。将写作业要用到的书收进书包里。她揉了揉有些浮肿的眼睛,看到窗外落了一地的桃花,心中无端生出苍凉的感觉。
她走出教室的时候,看到这样一个画面。或许可以称之为一幅画卷。
阳光般的少年微笑地走过来,跟他一样美好的光明的少女在他身后跟着。
她看了看自己,被洗的有些发黄的校服。裤子因为太长一直与地面摩擦,长期的磨损使裤脚处掉出了线头,每一次穿都得小心翼翼将它卷起来,小心翼翼地爱护着自己唯一体面的裤子。
她很羡慕林今夏,很羡慕。
她知道,同学们在背地里一边说着讨厌她,却也一边在心底里羡慕着她。
可以随意的在食堂买自己喜欢的菜,永远不用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花光了仅有的钱而饿着肚子。每天都有崭新的漂亮的衣服可以穿,生气了被欺负了也可以随意地发脾气,不管做错了什么也有人永远在身后守护着她。
而她每天都规规矩矩地生活着,被欺负了也只能忍气吞声地挨下,做错了一件小小的事就提心吊胆着,生怕自己闯祸了给家里添麻烦。
她背着书包慢慢地往回家的路走着。
蓦的。有一辆单车停在自己面前。
她惊讶地抬起头,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沈泾川!
“不回宿舍住?”
她攥着衣服的下摆,小声地说:”家里有事,跟老师请了假。”
“家里远吗?你打算走回去吗?”
不用抬头看也能想象的到少年温暖的笑容。她有些自惭形秽,不敢抬起头来露出自己的脸。
“就在前面,不c不远。”
他悦耳的声音传入耳中。”我也往那里去,正好顺路,送你吧。”
她不可置信地问:“送c送我?”
“嗯”少年的笑容似乎容纳了一片蓝天,”上来吧。”
她知道幸福是要付出代价的,那几个女生的拳脚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想。
她双手捂着头,蜷缩着身体,以此来减少伤害度。
“就你这种姿色也敢去勾搭沈泾川?”
她知道这个女生。她是高三的一个学姐,开学的时候就对沈泾川高调表白。手段狠辣恶毒,即使是不问世事的她也对这个行为不羁的女生有所耳闻。
她有时候甚至恶毒地想,若是她跟林今夏对上了,会怎么样呢?
然而她没有找林今夏,却找上了她。
“怎么,怂了?怕什么,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她蜷在角落里,抱着双膝。
女生用力地拽住她的头发,指甲刺入她的头皮,尖锐的疼痛感迫使她抬起头来。
“啧啧,长得这么丑还不如你们班那个林今夏呢。”
“看看你这窝囊样,打你我都怕脏了我的手。”女生拽着她的头狠狠往墙上一撞。
王清梦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颠倒了。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犹如她整个人生,没有方向c没有未来。
她有时候甚至在想,为什么上天非要安排她出生,让她接受这样不公平的待遇呢?为什么她就不能像别人一样独立自由的活着,受到别人的尊重?
“放开我。”她突然用力地抓住对方的手臂,用指甲生生地掐进女生的手腕里。
女生没想到她会反抗,手腕生生被她掐出血来。
她一个巴掌扇过去,瘦弱的女孩一下子被掌力掼倒。
王清梦一动不动躺在那里,被扯得乱七八糟的头发如一团纠缠不清的毛线球。她的手下意识地去摸了摸膝盖,刚才裤子擦到了地面,不知道有没有破。
女生正伸着手去拉扯她的头发。却听到一个清润的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原本应该是温柔的声音今天却是那么的冷淡。
“顾汝阳,你在干什么。”
女生忽然惊慌了起来,”沈泾川,你怎么来了?”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再惹麻烦了吗?”
跋扈的女生一下子变得柔顺起来,所有的气焰瞬时都被浇灭。她故意把声音变得娇柔:”对c对不起,下次不会再这样了。”
沈泾川看了她很久,才说:”希望你遵守你的诺言。”
顾汝阳回头狠厉地瞪了一眼王清梦,她看到她的口型”你等着”。
虽然没有声音,但是那句话如噩梦一般一直在耳边回荡。
沈泾川把她扶起来,她下意识地躲避。——现在她的样子一定很狼狈,为什么要把这样狼狈的自己给他看到。任何人都行,为什么要给他看到。
“没事吧。”沈泾川温柔的声线在耳边回荡。
她想,要是能一直被他这样温柔地对着,她死也甘愿。
“你叫我出来干嘛?”今夏扯了扯书包的背带,疑惑地问面前的俩人。
好不容易有一个小长假,她理应舒舒服服地躺在家里看着电影吃着西瓜。
“你成绩这么差,不抓紧点怎么赶得上。”张捷芳一把抓着她走,一脸嫌弃地回头看她。
“对啊对啊。”旁边的王静应和着,“你现在可是我们寝室的门面,我们必须共同努力把你的成绩拉上来。”
“唉”
她家里有一只大学霸,放着这么好的资源不用跑来问她们?
“你们可以吗?”她有些怀疑。
“唉,放心啦,虽然我们成绩的成绩不是很前面,但教你还是绰绰有余的啦,再说——”她往旁边看了一眼,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声音戛然而止。
今夏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觉得血液刹那间涌向头顶,手心冰凉。
沈泾川小心翼翼地扶着一个女孩,脱下身上的外套,盖在女孩的身上。女孩低着头踉跄地走着。沈泾川一边扶着她的肩一边说着什么,似乎在安慰身边的女生。
一连贯的温柔的动作。
仿佛有无数根细小的针插入她的心,一下一下,戳出一个又一个细微的看不见的伤口。
仿佛一下子失了全身的力气。
“那个不是王清梦吗?”
王清梦忽然抬起头,看见在远处僵住的今夏。惊慌地离开沈泾川,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一般,不敢看着前方。
她知道,只有她知道。
林今夏喜欢沈泾川。
下课的时候,她不经意间回头目光略过那个方向,总是能看到她静静地趴在那里看着左边的沈泾川,目光说不出的温柔。
那个时候她就想,今夏一定是深深地喜欢着身边的人,像她一样,深深地喜欢着他。
林式正在阳台上用电脑修改一份下属发来的报告,他盯着那一句略有瑕疵的结论,揉了揉有些疲惫的眼睛。刚打下一个字,就听到玄关处门重重被甩上的声音。
今夏冰着脸走进来,粗暴地踢开门口挡道的拖鞋,将袜子脱下甩到地板上。
林式揉了揉眉。她真是越来越随便了,这可是他家!
“那个是我的拖鞋。”他指了指一只被她发泄般踢到沙发边上的绒毛拖鞋。
她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挑了挑眉,学着他的语气说:“我知道,我的眼睛没有瞎。”
她今天吃了□□吗?
他呼出一口气,背往软椅上一靠:“你别忘了,这是我家。”
今夏憋着一股气,咬着牙将那支拖鞋捡起来,然后用力地朝他扔去。拖鞋正好从林式脸边擦过,差一厘米就扔中了。
今夏做完这个动作,瘫软在地上捂着脸。
没有声音,但是林式知道,她在哭。
他趿着拖鞋走过去,俯视着此时脆弱的她。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么。”这两句平淡至极的话,却让她卸掉了所有的防备。
她捂着脸,细碎的抽噎声通过指缝流泻出来。
他安静地站在一旁等着她哭完。
等哭累了她才抬起头,抹了抹眼泪:“林式,都是你,把我弄哭了。”
“嗯,我的错。”
她抱着林式的腿站起来,脸在他的裤脚上蹭了蹭。——把眼泪鼻涕全抹在他的身上。
他的脸抽了抽,她绝对是故意的!
可是当看到她红彤彤的眼睛时,他的心就那么软了。
他还记得那一年老王失恋,硬是拉着他去日本奈良看梅花鹿,说是慰藉他受伤的心灵。他们来到那里,在森林的边缘看到成群的梅花鹿,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警惕的动物们撒腿就跑。只有一只小小的梅花鹿,全然不怕他们,慢慢地走到他面前,用鼻子嗅了嗅他手上咬了半截的香肠。
它眼睛湿漉漉的,就像一片清澈见底的湖。他的心一下子塌陷了下来,把手上的香肠送到它嘴里。
今夏的眼神就像当年那只梅花鹿,清澈的c单纯的c令人心悸的。
他出神般地摸摸她的头:”想吃什么?”
为什么今夏觉得这个眼神很奇怪她汗毛竖起,不自在地抖了抖身子,说到:“我回去房间。”
刚起身,被他一把拉住后领,像拎他的电脑包似的把她拎到他办公的对面,放了把椅子。
“写作业不会的问我。”
她瞅了瞅他的裤脚,那一片被她的眼泪鼻涕沾满的裤子:“林式先生,我还是帮你洗裤子吧!”
林式一笑,嘴角有一个浅浅的酒窝。
“你觉得这条裤子我会穿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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