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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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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操场的塑料场地湿漉漉的,她一脚一脚踩上去,留下一个一个水印。她的脑子很乱,过去的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脑海中不断不断地出现那个画面。偏偏这个时候她的记忆清晰的可怕。她能清楚地记起那个帖子每一句话每一个字。

    突然觉得很难过,不管她做多少努力,都没有办法让别人喜欢她。

    偌大的操场里只有她一人,她蹲下身体,头埋在膝盖里,酸涩的眼睛里溢出泪水。她压抑着哭声,身体不住地抽动,直到眼泪溢湿了两边膝盖。

    寂静的操场没有一点儿声音,只有偶然掠过的麻雀轻轻啄着塑胶跑道。

    有一双脚出现在操场。

    她哭得太用力,脚一软,快要跌倒。

    有一双手把她拉住,她满是泪痕的脸猝不及防地暴露在空气中。

    “地上湿的。”

    沈泾川就那样笑着,她晃了晃神,似乎看到了那一天的他。那一天他也是这样,那样对她笑着。原本止住的泪水在看到他后又簌簌落下来。

    她伸出手触了触他的脸。

    “沈泾川?”

    “嗯”他笑着,眸子里藏了一片星空。

    “你是真的吗?”

    “是真的。”

    在那样宠溺的目光中,她的心快要融化了。鬼使神差般的,她搂住了他的腰。

    他的身体有一瞬的僵硬,右手安抚般地拍拍她的背,像哄一个小孩似的。”别在意这些,他们就是爱看热闹,很多事情都不知道,就断章取义其实他们也不想伤害你的。”

    “谢谢。”她擦了擦眼泪,离开了那个温暖的怀抱。

    “让我一个人在这里待会儿吧。”

    程潜跟沈泾川像约好似的,一个前脚出,一个后脚进。

    她坐在操场讲台上最高一层的台阶上。程潜三两步跃上台阶。饮料勾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落入她的怀里。

    热腾腾的奶咖。

    她打开喝了一口。程潜坐在她旁边,望着浅蓝色的天际渐渐染上灰色。

    这该死的沉默。

    身边的女孩沉默着,看起来不太愿意讲话的样子。程潜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应该找些话题打破沉默。

    “嗯,你今天回家么?”

    今夏轻轻嗯了一声。

    “也对,今天发生这样的事,你应该也不想回寝室。”看着她慢慢垂下的眼睑,他有些不自在地转了个话题。

    “明天你帮我把活络油还给那个老板吧。”实在是受不了这样的沉默,他起身丢给她一个瓶子,”下次有空请你吃早饭。”

    她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眼眶里泛上酸涩的液体。

    “等等!”

    他转过头。

    “谢谢你,程潜。”

    天边染上了奇异的色彩,就像墨汁杂乱无章地被泼上了画卷。她揉了揉眼睛,一步一步下了台阶。

    操场门口蹲一个人,见到她后脸刷的变红。

    是张捷芳。

    “那个你挺好,不像他们讲得那么糟糕别听他们乱讲。反正我是挺满意你的如果,如果你也喜欢程潜的话,我不介意跟你公平竞争。”

    她说完这番话就跑开了。

    看着她慌乱离开的背影,今夏就突然觉得不是那么难过了。至少这个地方,还是有人愿意站在她身边的,不是吗?

    林式靠在车旁等着她,见她略微肿起的双眼,幽深的眸子里似乎闪过一丝什么。

    “进来吧。”

    “想知道是谁发那个帖子吗?”听到这话她系安全带的动作忽的一滞。

    “不想了。”刚开始她确实很气愤,也想找出那个人,狠狠地教训他。可现在,她已经想通了,那些人只不过是她生命里的过客,她不必为了那些无足轻重的人浪费自己的时间。

    “算了吧,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闹得那么大。”

    “好,既然这样,我再告诉你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我的手机手机中病毒了,完全打不开!”

    “我的也是,昨天晚上开始就黑屏了。”

    “这么巧,我的也是。”

    “我靠!什么鬼我昨天还没发现我的也打不开了!”

    今夏轻声一笑,回想起昨天林式跟她说的话。

    “我再告诉你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凡是在贴子下面恶意诽谤过你的人,他们的手机就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一中的贴吧离奇灭亡,学校一半学生手机被黑。手机被黑事件共同点就是——他们都在同一天在同一个帖子下留了言。连高二高三的学生们也无辜中枪。

    所有人都对这个事件避讳不已。就如同瘟疫般,就怕沾染上一点就无法再脱身。

    从此以后,她的生活便平静了下来。

    只不过经常会有别班的人甚至高年级的人故意来他们班望上一眼。——见识一下一中传闻中的黑道公主。

    黑道公主!没错,这个搞笑的称呼的确是她的新外号。

    她的名声似乎更差了。不过跟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们只敢在背地里说,不敢当着她的面讲。甚至有时候,她推开教室的门,前一刻还是闹哄哄的,一看到是她就变得鸦雀无声,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今夏觉得这样也不错,大家都怕了她,也不会有什么麻烦。

    坐在教室里研究一道数学题,沈泾川被众星拱月般团团围住。

    沈泾川以满分的成绩在全国奥数比赛获得了第一名。这样的殊荣对于整个学校来说都是分外光彩的。课间操时期,教务主任用广播插播了这一则消息。

    犹如冷水忽然被倒进滚烫的油锅中,猛的溅裂开来。

    一个优秀c和善c帅气的少年,,是全校老师呵护的花朵,是浩瀚星海中最亮的那一颗星子。而在他身边的她,是那么渺小,她会因为上课回答不出问题被老师罚站一整节课,她甚至要对着一道不算太难的数学题解上半天。

    胸口出无端生出无力感,就像心房被刺啦撕扯出一个口子,冷风不断的鼓进来,不断地叫嚣着——你配不上,你配不上他。

    “沈泾川,你好厉害啊,那个竞赛题好难,我只做出前两题。”

    “沈泾川,刚才化学课的笔记借我一下。”

    那几句话的尾音从空气的那头传播过来,她抿了抿干涩的唇,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少年似乎感受到了她低落的情绪,他温润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转了一圈再传到她的耳中。

    “昨天老师布置的周记写好了么,等一下准备收了。”

    人群很快散开,大家都哀嚎着赶作业去了。

    他拿着笔杆伸过来,敲了敲她的桌面。

    “作业本给我。”

    她不解地抬起头,把作业本递给他。草稿纸上写满了凌乱的数字与符号,那短短两行的题目也被她又圈又画。他将草稿纸翻了翻面,黑色水笔在纸下留下流畅的笔迹。

    “用这个公式去套用,在把它化简成这样”他一面写下步骤,一面转头看向她。她直愣愣地瞅着他,神情恍惚。

    “在想什么?”

    少年清润的声线把她拉回现实,她有些讷讷地回答:”在想,为什么我还是跟三年前一样,那么笨。”

    少年似乎被她这句话逗笑了,眼睛弯成一道月牙,”你不笨,三年前我就说过了,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真的?”少女的眼中闪起星火。

    “真的。”

    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涌进她四肢百骸,目光再次聚焦到那一题上。

    “那你再给我讲一题,好不好?”

    他笑着点点头。

    沈泾川不住校。

    沈泾川从不去食堂吃饭。

    这对于他的追求者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

    然而所有的磨难都不能阻挡爱情的来临。

    怀春的女同学们一下课就在教室门口守着,就为了跟心目中的男神说上一句话。

    面对无理取闹的学生,沈泾川也从来没有露出一点的不耐烦,他只是温和又疏离地笑着,阻断了每一个想与他亲近的女孩子。被笑容伪装的世界里,没有人能进去。今夏也不能。

    “班长,团委的那份报告我来不及做了,能帮我一下么?”

    他微笑地点点头,没有迟疑:”那好,我明天做好就顺便帮你交了。”

    “谢谢班长。”团支书将手里的文件拿过来放到沈泾川的桌上。

    所有人都在向他索取。

    他的笔记是公共品,他是全班同学的免费家教。他就像一个万能的神一样。只要有他在,所有的任务都不会失败,所有的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然而,今夏却觉得,这样的他太辛苦了。坐在他的身边,看见同学们不断地请求他帮忙。有时候他都累得睡着了,却可以为了解答同学们的困惑放弃自己的休息。

    一个人,怎么能这么好呢。

    “把它给我。”一个冷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程潜站起来从沈泾川手里抢过文件,大跨步走到团支书的面前。那个文件被重重地拍在他的桌上。

    “你没时间,那他的时间就多吗?”程潜冷冷扫过团支书手里的娱乐杂志。一把抢过,刺啦一下就撕成两半。

    “有时间看这种东西,没时间做报告么?”

    团支书看着被撕破的杂志书,正要发火,抬头却看见程潜冷硬的脸以及右颊上那一道刺目的伤疤,心下一虚,拿起桌上的文件往桌洞里塞。

    “行行行,我自己做,行了吧!那你可以走了吗?”

    程潜冷着脸走回去,看见沈泾川一如既往地笑着望着他,从鼻子里哼出气。

    “除了这个表情,你还会什么?”

    “小潜。”

    “不要这样叫我。”程潜黑了脸。

    他们俩之间绝对有过什么!

    今夏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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