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彼之下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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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城年静静站在门外,脑海中不停闪过慕筱爱之前对他说的话。
原来,他是被骗了。
等众胡商愤然离去,走到门口送客的慕筱爱,才像是刚发现邵城年般,笑容满面的将他屋里。
看着一声不吭的邵城年,慕筱爱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得意的说:“邵城年,下策是否还算得用?”
“这就是你说的下策?”邵城年冷着脸,死死地盯着慕筱爱。
“或许你以为的下策,在我看来是更好的选择……呢。”慕筱爱重复了一遍邵城年当初对她说的话,伸手邀请其往后台走,“我当初是为你献策,这件事对你来说,也的确应该算是下策。”
邵城年跟上慕筱爱的步伐,寒声问:“这么说,其实朱高炽与你关系很好?”
“当然……不是。”慕筱爱领着邵城年走到后台,转过身,俏皮的说:“和朱高炽交好的是筱情,我也的确是要给筱情写信呀,怎么样,古话说的没错吧。”
越是漂亮的女人越会演戏。
慕筱爱双手提着裙摆转了一圈,笑眼盈盈的对邵城年说:“邵公子,奴家漂亮吗?”
邵城年没有回应,只是冷冷的看着慕筱爱。
自认被邵城年强迫欺辱了半年之久的慕筱爱,得到机会,又怎会轻易放过他。
“邵城年你看。”慕筱爱走到绸缎样品区,边指边说:“这种薄而软的叫绸,这种质地厚密又有光泽的叫缎,那些胡商统称这些用蚕丝纺织而成的布叫丝绸,绢、绮、锦三种花色里,胡商最喜欢买的就是锦,所以慕家今年做得最多,足有八成。”
“你早就算到了?”邵城年眼神一黯,他没有想到,慕筱爱在那么久之前,就已经是在和他演戏。
春蚕织丝之时,他还没有回应天府述职。
被欺骗了几个月,却半点都没有发觉,还自鸣得意,认为了解慕筱爱。
呵,真是……太蠢了。
邵城年,就凭你现在的能力,又怎么配站在慕筱爱身前保护她。
看着眼神黯淡的邵城年,慕筱爱心里不禁产生些许愧疚,但转瞬,就被她用回忆强行压制下去。
“呵,难道邵大人觉得我慕筱爱委曲求全,只是为保平安不成。”慕筱爱说话的时候一点都不脸红。
她当然没有那么深谋远虑,完全是因势利导。
的确,从一开始,她就准备垄断胡商市场,坐地起价,提高收益。
但,她最开始其实是准备借助邵城年的威势垄断,公会出现后,是准备通过分配绸缎售卖份额垄断,到现在,只是通过最基础的货源进行垄断。
不过,话要解释清楚了,又怎能起到最佳的气人效果。
慕筱爱双手摊开,用无奈的语气说:“要是给明商抬价,难免会被责难,可要说不卖,到了官府又不占理,所以,干脆让其它绸缎庄满足他们的需求,这样岂不是两全其美。”
邵城年当然能听明白慕筱爱的意思:她不想做国内低价买卖,故意引其他人抢夺渠道,然后顺便装委屈骗他,不光占尽便宜,还能把所有同行都打压下去。
这计说难也不难,限制大,需求条件也高,而且只能用一次,但就是这一次,便决定了北平府所有绸缎庄的生死。
其实,也不怪邵城年和其他人没想到慕筱爱会这样做。
在今年之前,绸缎一直都是供大于求,十几家绸缎庄互相争抢售卖渠道,尽力提高出货量,三十余年都未缺货过,又怎会有人无聊到去统计北平府每年到底织造了多少绸缎,又大致卖出去多少。
毕竟,就算是慕家再扩大生意规模,也是为了卖绸缎而不是放在仓库里收藏。
慕筱爱正是发现了这个盲区。
从前是从前,现在她一人就独占九家绸缎庄,为什么不能垄断一部分市场,人为抬高售价。
其它六家绸缎庄在勉强满足了国内需求之后,又怎能再有更多绸缎卖予胡商。
“厉害,你的确很厉害。”邵城年边说边逼近慕筱爱,嘲讽似地说:“只是,你明明可以继续骗下去,为什么要说出来。”
“若是你不知道自己遭遇了什么,那我所做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此时的慕筱爱半点不虚邵城年,见他靠近,抬起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胸膛,“我这是怕,怕你不知道已经被我欺骗过了。”
“因为,我当初欺骗了你?”邵城年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小时候的记忆,想吐出的话,含在嘴里,不知怎的,竟感觉有些酸涩。
“对。”慕筱爱听到邵城年的话,洋溢的笑容顿时阴沉下去,“我就是要让你尝一尝,被信任之人欺骗背叛的感觉。”
想到几月前遭受的侮辱,慕筱爱本来因为欺骗邵城年有些歉意的心,再次冰封起来。
她当初是那么的信任他,在父亲出事之后,连妹妹都来不及通知就先去找他,可却没想到,竟遭遇了他那样的对待。
不敢与妹妹说,愧对一直信任着自己的妹妹,还要强颜欢笑,讨好背叛自己,威胁自己的他。
如今,噩梦终于醒了。
从今以后,她与邵城年之间,互不相欠。
“真的……那么在意吗?”邵城年的话语中,带着淡淡的激动。
他没有因为慕筱爱的欺骗而愤怒,反而因为慕筱爱对年幼往事的在意,格外惊喜。
他的心,雀跃着。
如果慕筱爱没有真的爱上他,又怎会对他不告而别之事耿耿于怀。
距离那次离开,已经有九年之久。
这是不是意味着,在对方心中,其实一直放不下他与她曾经有过的美好时光,放不下那段被他‘欺骗’的感情。
如我是闻,爱本是恨的来处,一面满足,一面残酷。
邵城年不怕慕筱爱因为仇恨而欺骗他,报复他,他怕的是,慕筱爱单单只是因为利益而欺骗他,利用他。
还好,慕筱爱还恨着他。
慕筱爱看着一脸莫名愉悦的邵城年,心中暗骂了声‘变态’,向后退了半步,厉声说:“我告诉你,用同样的方法报复,不是想证明我对那件事有多在意。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慕、筱、爱,怎么跌倒的,就会怎么爬起来,不要以为你掌握权势就能为所欲为,这个世界,还轮不到小小的锦衣卫千户当家作主。”
“很好,希望你不会有后悔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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