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29.我在宫斗文里做贱受(11)

    第二十九章

    姬煜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他自出生以来就没有受过这么严重的伤，哪怕是当年被敌人重重包围，围困在战场之中的时候也没有。

    似乎前一刻还在猎场上纵马奔腾的帝王，下一秒就变成了被包围在层层陷阱之中的困兽。

    脸上是一片剧烈的疼痛，从眼角一直延伸到下巴，让姬煜连皱眉这样细微的动作做起来都痛苦不已。不用看他也知道，他这张脸算是彻底的毁了。

    可是，他现在已经没时间去思考脸的问题了。也没有力气去思量此事，到底是意外还是人为。

    姬煜咳嗽两声，从嘴里呕出一口鲜血来，本就血肉模糊的脸显得更加狰狞了。头部和腰上的部位正在隐隐作痛，恐怕是刚才滚落下来时一不小心撞到了石块导致的，因此不仅外伤严重，内伤也让他更加的虚弱了。

    看来，他一定是在皇城中养尊处优太久了，连缰绳都抓不住，以至于不过是一场狩猎而已，就将他变成了如今这幅半死不活的模样。

    脸上的鲜血滑落到姬煜的眼睛里，让他的眼睛刺痛不已，黑暗与痛楚让他的视线变得模糊。

    姬煜想起，那时候在战场上的处境，比此刻危险何止千万倍，为何现在自己却被一个小小的陷阱难到了呢。

    靠在泥壁上的姬煜，脸上暗红的血液和汗水交织在一起，仰着头无力地虚望着天空，眼神慢慢变得没有焦距，苍白的薄唇微张，小声地喘着气，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此刻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去想这个问题。

    哦，对了，他想起来了，那时候是因为有秦戈在，是秦戈不顾自身安危，将生死置之度外，把他从敌人的包围中解救了出来。

    真讽刺不是吗，如今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脑海里第一个浮现的人，不是别人，竟是与他早已形同陌路的秦戈。

    他想，如果是秦戈在他的身边，一定不会让他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也不会让他受这样的伤。别说是区区陷阱了，哪怕是刀山火海也愿意陪自己一起闯的吧！

    不，不对，他怎么会这样想呢。如今的秦戈病歪歪的，走几步路都要停下来喘一口气，比那些娇滴滴的女子还不如。

    就算在这里，恐怕也不能起丝毫作用。

    此时此刻的他已经维持不了一贯的冷漠无情了，姬煜无力地咧开了嘴角，露出了一个自嘲的微笑，好像是在嘲笑自己的天真。

    他唐唐九五之尊，落到这般田地不说，竟然还想着要别人来救，那人还是自己厌透了的人。

    冰凉的雪花飘落在姬煜染满鲜血的衣袍上，让他有一种沉重地再也不能起身的错觉。

    他呼出了一口寒气，想着，如今荒郊野岭的，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那疯马把自己带到了颇远的地方，那些个侍卫恐怕很难找到自己的踪影。

    不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就算没有秦戈在身边，他也能让自己活下去。他是皇帝，富有四海的帝王，他的皇图伟业才刚刚开始。这大好山河，正等着他治理，他怎么能够死在这里？

    姬煜慢慢地撑起身子，用沾满鲜血的双手扒着壁延站起来，他试图用自己的双手攀爬上去，可是毫无疑问地失败了。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使尽全力，快要爬上去了，双手却因为抓到了雪堆，又重重地滑落了下去。这下旧伤还未治疗，又添新伤。

    等到无数次滑落下去的时候，姬煜的心里终于有了一丝绝望的情绪，那不过几米高的距离，仿佛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就在姬煜真的快要绝望的时候，他的手被一双细弱的手牢牢地抓住，他听到了一声焦急的呼喊声：“皇上，抓紧我！”

    那声音陌生而又熟悉，仿佛来自天际。

    姬煜听得心里一动，向来冷情的他，此时竟有一丝委屈从心里淌过，唯一一个找到他的人，果然又是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姬煜回握住秦戈那双同样孱弱的手，看着自己手上的污浊弄脏了他白皙干净赶紧的手，他心里觉得复杂极了。

    而秦戈默默地站在一旁看了半天的戏，看到姬煜跌倒了爬起来，跌倒了再爬起来，屡战屡败，屡败屡战，就差点蹬腿儿，连系统也看不下去的时候。

    终于良心发现，愿意去拉姬煜一把了。

    秦戈紧紧地抓住姬煜的手，连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姬煜拉了上来。

    秦戈心中抱怨不已：“这渣攻是猪吗？吃什么长大的，真t的重啊！我的手都要被他拉断了。”

    系统：“自己作的死，跪着也要解决完。”

    秦戈的手被姬煜死死地握住，不用看也知道，此时肯定是青红一片了。此时他却顾不得自己，他扑上去抱住浑身血污的姬煜，颤抖着用哽咽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皇上，我终于找到你了。”声音沙哑，此刻带着浓浓的担忧还有庆幸，庆幸自己终于找到他。

    姬煜喘着粗气，坐倒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身体是那样的温暖。

    这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让此时的他亦伸出双手回抱住秦戈，比起自己冰凉的身体，怀里的温度是那样的令自己贪恋。

    这样久违的拥抱，在此时此刻，令自己怀念不已。

    于是，他温柔地道一声：“阿远。”

    秦戈没想到姬煜会回抱住自己，更没想到还会听到昔日那般亲昵的称呼，那一刻心里酸涩得发疼，他忍住了即将滑落的泪水，竟觉得自己这一刻做什么都值了。

    “我在。”他回应了他一声。

    短暂的温情只维持了一会儿，昏暗的环境中秦戈看着姬煜的脸，看得并不真切，一开始还自欺欺人地认为不过是被脏污覆盖了，结果在不小心碰触到姬煜的脸的时候，只觉得他身体疼得一颤。

    秦戈不敢置信地看着姬煜的那张惨不忍睹的脸，颤声道：“皇上！”

    姬煜破天荒地轻柔地握住了秦戈的指尖，小声道：“朕还撑得住，我们快回去吧。”

    秦戈强忍住眼里心疼的泪水，坚定地说：“皇上不用担心，微臣一定带皇上回去。”

    这句话听得姬煜一阵恍惚，这感觉仿佛似曾相识。当年的秦戈，也是这样千辛万苦地来到他跟前，说着类似的话语。

    姬煜隐约地听到，从自己口中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朕相信你。”

    秦戈用自己瘦弱的身体将满是伤痕的姬煜背在身上，艰难地走在了雪地上。

    他连弓都没力气拉开了，此时却有力气背着朕一直走在这样湿滑的雪地上，姬煜将头垂在秦戈消瘦得有些咯人的肩膀上，迷迷糊糊地想着。

    这人是什么时候变得这样瘦弱的呢？是朕对他说自己已经爱上别人的那一次，还是朕杖责他的那一次，亦或是朕很冷酷无情地让太医取他血的那一次？

    以前两人同为习武之人，作为战场上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常胜将军，他的臂膀跟自己一样有力，两人在军营中，整日骑马射箭，有发泄不完的精力。

    如今，他已经孱弱到如此地步，在勤政殿中每日精神不济，昏昏沉沉，汤药不离口。只有和自己说话的时候，才会打起精神来，每天殷切的希望自己的到来。

    而自己是怎么对待他的呢，不是冷漠无视，便是冷嘲热讽。下了朝，心心念念的不是政事，就是倾鸾殿的母子二人。

    他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秦戈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骄傲的将军了，而他也不是那个一心一意的皇子了，什么时候两个人都变了呢？

    靠在秦戈的肩膀上，嗅着他肩上熟悉而好闻的气息，姬煜张合嘴唇，他很想问秦戈，恨他吗？

    毕竟是自己把他变成今天这幅模样，他不仅让他从一个能文能武的大将军变得肩不能抗，手不能提，还移情别恋，辜负了他，爱上了别的女人，还和别的女人生下了孩子。

    转念一想，姬煜又觉得自己魔怔了，为什么会认为秦戈恨着自己呢？要是真的恨着自己，那又为什么会与自己定下那四十九日的约定，此时，又为什么不顾自己病弱的身体孤身前来救他呢。

    你看，姬煜，你就是这样无情的人，哪怕秦戈救了你这么多次，你还是对他那么坏。

    你怎么能对他那么坏呢！

    雪越下越大，飘落的雪花，打在两人的身上，落在了地上，阻碍了前进的道路。

    不得已，秦戈在系统的帮助下，找了一个山洞，暂时躲避这暴风雪。

    然而，最糟糕的情况还在后面。

    天色渐亮的时候，姬煜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没有焦距，有些疑惑地问道：“我们到哪里了？朕怎么什么也看不到？”

    秦戈心里咯噔一下：“哦豁，这下不仅毁容了，还眼瞎了！”

    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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