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穆潋不再多嘴, 心中打定主意, 一定要劝师母带着徐晓去新州走一趟。

    徐晓心中算计这杏娘答应这件事的可能性，说实话如果排开花销、路途遥远等等因素，她还真想在古代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不过现在出一趟远门是一家子的大事，可不能草率决定。徐晓漫不经心地拿起桌上的茶壶往杯里倒水喝, 水面快要漫过杯口，都没发觉。

    突然，一个微凉的玉手握住了徐晓的指头。徐晓回过神来, 疑惑地看向右侧的历星辰。

    历星辰抿了抿唇，心里有些烦躁。他怎么就握上去了呢, 要知道他日常穿用的东西都是专人清理, 连表哥都不允许触碰一下，更别说这种肌肤直接的接触。

    历星辰若无其事地将手收回, 说道：“水满了。”五指在衣袖下蜷缩着, 总感觉手心痒痒的。用了最大的力气才制止住出门清洗的冲动。

    徐晓回过神来, 道了谢。心想这人看着冷清, 其实还是蛮热心肠的。

    徐晓走到窗台，和穆潋一起往外面的街道看去。

    不一会儿便看见杏娘急匆匆地赶来, 提着篮子, 站在茶馆门口四处张望着，身后跟着一脸憨厚的赵大山。徐晓和杏娘早晨便约好了，办完事后到茶馆门口碰面。

    徐晓赶紧朝下面喊道：“娘, 娘, 我在这儿。”说着挥动手臂。

    穆潋立马用扇子遮住脸孔, 向徐晓埋怨道：“你就不能低调一点？大庭广众之下，大喊大叫像什么样子？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一个女孩子要稳重，稳重才能服众。”

    徐晓翻了个白眼：“我一个小孩子要什么稳重。”杏娘也听到了徐晓的叫声，抬头冲徐晓笑得像朵花似的。又看到旁边那熟悉的扇面，就知道晓晓和谁在一起了。扭头低声吩咐了赵大山一两句，就进了徐晓这间饭馆。赵大山没有跟着，在一处阴凉的地方歇息，用袖子擦着脸上的汗珠。

    历星辰终于忍不住了，一下子站起来，将身后的凳子带倒。脸上满是焦躁，什么也没说，向外走去。

    穆潋愣住了，问徐晓：“表弟这是怎么了？”他刚刚专注于外面的状况，根本没留神历星辰提醒徐晓水满那一茬，不然肯定得激动地跳脚。

    徐晓同样满脸疑惑：“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好好的。你说，会不会是尿急啊？”

    穆潋瞬时又炸毛了：“你作为一个淑女，怎么能把——，把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呢？多不文雅，我们还在喝茶呢。”

    徐晓已经自觉将穆潋有关仪态的话题自动忽略：“我又没说错，你看你表弟急匆匆的样子，就像是吃坏了肚子，我有经验。这人有三急，是避免不了的。”

    穆潋想了想，觉得徐晓也没说错。历星辰比自己还在乎仪态，做什么事都慢吞吞的，不疾不徐，还不让人催，哪有刚刚着急的样子，看来是真的吃坏了肚子。

    等回府的时候，顺便给他找个大夫瞧瞧。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又要怪到自己头上。感觉自从表弟来了湖州后，自己在祖父面前的地位一降再降。他现在还在关禁闭呢，从十五岁领了家族事务后，多少年没关过这玩意了。今天出门还是历星辰做的担保，算起来自己还欠他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真的好不想承认，这么办？

    “好了，不用管他了。我表弟那个人，一肚子的心眼，到哪里都吃不了亏。”

    徐晓赞同地点了点头。

    说话间，杏娘也上楼了。一进来就将徐晓搂在怀里好一顿揉搓：“今天真是大快人心啊！善恶终有报，徐郎的在天之灵一定会感到欣慰的。”

    徐晓努力将自己的脑袋从杏娘的胸口挤出来：“娘，据说徐家主马上就到了。凭他的身份地位肯定会有文人倒戈。到时候”

    杏娘一拍大腿：“来的正好。嬷嬷已经答应我们的请求了，等一下就让她和徐家主当面对质。凭她的傲气，恐怕也想问个明白。”说着激动地站起身，“不行，我要下去等嬷嬷过来。将现在的情况说个明白，也让她做好准备。”

    “哎——师娘。”穆潋用手中的折扇挡住杏娘的去路，“这点小事，哪用得着麻烦师娘。我的人就在下面，等一下嬷嬷到了，吩咐一声就是。这里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和师娘商量。这可关乎着师妹以后的去处。”

    徐晓知道穆潋这是要和杏娘商量去新州避难的事。徐晓打定注意，要是杏娘为难的话，自己一定要阻止，可不能因为自己一个人拖累一大家子。她就不信了，诺大的湖州还找不到一个隐蔽的场所。在那里躲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过去了。

    杏娘愣了一下，有些疑惑。晓晓不是一直跟着自己吗？哪还有什么别的去处。莫不是在开玩笑，但看到穆潋正经的面孔又不太像。心思百转千回，试探般说道：“好，让你的人去通知嬷嬷。我是乡野村妇，对很多豪门的事不了解。你可别因为和徐家是世交的关系，就坑害我们母女啊。当初在宗庙前发过的誓言，尤在耳边，你可别做那背信弃义之人。”

    “师娘，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晓晓是我的师妹，论亲疏，也是我们的关系更要好啊。”穆潋皱了皱眉头，似乎为杏娘的不信任而伤心，“师娘，我接下来的一番话，就是为师妹将来的归属考虑，才说的。也是我们好不容易想的主意，就想听听师娘的意见。”

    杏娘提起的心慢慢放下了，脸上的警惕也消失了。

    “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师娘也是因为太担心失去晓晓了，所以说话冲了点。师娘给你道歉，你可千万不要介意。”杏娘拍了拍穆潋的手。

    徐晓抱着杏娘的大腿，昂着小脑袋，满心的感动。娇滴滴地喊道：“娘——”

    穆潋在一边，摇了摇头：“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晓晓也是我的师妹，我也是一心为她着想。师娘以后可以多信任我一点吗？”

    杏娘帮徐晓把脸颊的发丝撩到耳后。抬头看到穆潋的样子，顿时有些愧疚了：“你放心。以后不会这个样子了。”

    正当屋内气氛尴尬时，屏风敲门进来了。禀报说：“表少爷打道回府了，让我来说一声。”穆潋点了点头，并没放在心上。历星辰这个人一向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自己管不着。不过，回去的时候还是得给他请个大夫吧，免得又生出事端。

    穆潋将嬷嬷的事，和屏风说了一遍，让他等一下看着点人。又让杏娘描述一下嬷嬷具体的相貌特征。

    杏娘眼睛闪了闪，笑呵呵地问道：“你就是每天送晓晓回家的屏风吧？我听晓晓说起过你。这段时间，晓晓麻烦你的照顾了。”

    屏风连连摇头，直说：“应该的。”不愧是母女说话一样的中听。

    杏娘接着说道：“刚刚我来的时候，你看到跟在我身后的人了吗？他见过嬷嬷，你问问他就是了。”

    屏风点了点头。虽然他在表少爷面前怂了点，但别的时候，还是很机灵的。在少爷与徐晓母子交往甚密的时候，他便将徐晓一家子人全给记住了。于是笑着说道：“夫人，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下面守着，等嬷嬷一出现。那些话，小人一定给您一字不漏地带到。”

    穆潋抬腿虚踹了屏风一脚：“皮什么皮，还不快去干活。要是有什么差池，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得勒 ”屏风耍活宝一样，边往外跑边喊道，把屋里的几个人逗得乐不可支，气氛也融洽了起来。

    三人围坐在桌边，穆潋给杏娘倒了一杯茶。渺渺的雾气弥散开来，无端生出几分慎重。等杯中茶水喝完，穆潋的话也全部讲完。

    随着穆潋越往后说，杏娘的眼睛越亮。最后一拍桌板：“这件事情，我答应了。”

    徐晓张大了嘴巴，眼睛瞪得圆溜溜地看着杏娘。她还以为古人都是保守的，不会喜欢背井离乡。

    “娘，为什么啊？”

    杏娘点了点徐晓的脑袋：“你傻呀！湖州和新州隔得不远，两地商人互通有无，交易频繁，但同样税收也很高。即便这样，你外婆家那条街上的一户人家也因为走商赚了无数的财物，可见其中的利润之大。可惜，购买货物超过一定数目，就要强行入了商籍，得不偿失。现在有穆家的信物，守城的护卫不会过分检查。没有风险，稳赚不赔的买卖，为什么不答应？”

    杏娘说得光明正大，穆潋听着笑了。他一直都觉得杏娘是个聪明人，没想到比想象中还要有魄力。少主跟在他身边，不亏。

    “师娘，你放心。只要拖得回来，不管你买多少东西，一路都不会有人过问。我向你保证。”穆潋眉眼间闪烁着自信，这是因为穆家对两州有着绝对的掌控力。

    “那我在这里先谢过潋儿了。我早就想将家里的茅草屋重修一遍。要是靠种田那点收入，那要等到何年何月。恐怕晓晓出嫁都不能住上好房子了。”

    穆潋点了点头，那房子是该修了。夏天漏雨，冬天灌风，也不知道以前赵家人怎么过下去的。

    “等师娘赚了银子，我可以帮忙联系一处窑村。给师娘锻造一批结实的红砖，价格会便宜很多。”穆潋现在也了解了徐晓母女的性格，要是自己说不要银子，她们肯定不愿意自己帮忙。还不如拿到明面上谈。

    果然，自己说完，徐晓和杏娘笑得更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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