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各自坚持

    青石坡上，劲松挺立，六儿身着八卦道袍，神色黯然地望着前方的拦路者。

    “师傅，为何拦我。”

    拦住六儿的正是头发凌乱的须菩提，他苦笑连连，这丫头没有叫他老头子，反而显得她是认真的，更加难办了呀。

    “你暂时还不能去见它。”

    “为什么。”

    （丫头用的不是疑问语气，这是在闹哪样啊！不就才认识了一个多月嘛，怎么关系就变得这么好了呀！）

    须菩提在心中暗嗔，他此刻的内心很复杂，颇有种老爸突然得知自己的宝贝女儿有男朋友了的心情，而且现在那臭小子还要踩上门。

    “e，我这是在考验它呢，先让它在门外待个一两年，看它是不是诚心向道。”说罢，须菩提又要心底补充了句。

    （当然，最重要的是彻底根除掉丫头的心魔。）

    这才是须菩提如此重视关于石猴这个他未来的徒弟的原因，可以说石猴是沾了六儿的光。

    奈何须菩提不能点明来说，六儿也在误会中越陷越深，直至堕入深渊——这也是须菩提最想看到的，六儿堕落之时日，就是他出手之时！

    定定的看了须菩提几秒，六儿悄然转过身去，抬起了高傲的头颅，不愿让师傅看到她不争气的眼泪。

    六儿知道自己不能哭，也不能去嫉妒石猴，它已经是她的朋友了，嫉妒朋友什么的，太糟糕了。

    可是六儿抑制不住自己，她回想起在花果山的三十个夜晚，石猴永远也不会知道，每天的子时，六儿都会来到熟睡的它面前手持铁杆兵。

    “我真不是东西！猴子它对我那么好，我却想着，想着一棍子打死它！”

    每一天的子时，是她最痛苦的时刻，杀，还是不杀，无论哪个选择，都令她痛苦万分。

    须菩提目送六儿离开，隐藏在宽松道袍里的右手正在疯狂结印。

    灵台山下，数之不尽的树根垂下万丈金光，却只能勉强锁住暴动的黑影。

    “师傅放我出去！我也是你徒弟啊！让我杀掉那只猴子！让我杀掉它！”

    碧绿的树根开始染上缕缕黑气。

    “孽畜！区区心魔也妄想乱我思绪，不知死活！”他快要气疯了，但最后的结印却停了下来，须菩提安慰自己：“这样也好，这样也好，六儿的心魔被进一步催化，虽然再也不能完全根除掉，至少，不会对她的心性造成太大的影响。”

    转头看向大门的方向，那里正传来阵阵敲门声，须菩提的视线仿佛穿透了大门，看见了一只固执的猴子。

    “这一只，就是灵明石猴了吧又是一只天赋不输六儿的异类，这四大灵猴，果真名不虚传啊！

    不过看它的面相嘶！若真收它进门，日后的麻烦，绝对不会少！”

    须菩提很会看人，毕竟道家的一个特长就是看相，相由心生不是歪理，一个生灵的长相确实和他的内心有很大关系。

    但须菩提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它到底是低估了石猴的搞事天赋。

    “开门！我要见你们祖师！”抹干净眼泪，石猴不屈不挠地拍打着大门，“我是诚心来拜师的！”

    一直以来的目标被否定，石猴也曾被负面情绪淹没，但转瞬间就已调整过来，它终究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固执得就像一块石头。

    石猴敲门敲了很久，里面的道童得了须菩提指示，都不敢开门，见里边没反应，它干脆也不敲了，去旁边的树林里折了几根树枝开始搭窝。

    它的想法很天真也很简单：你不是不收我吗？好！反正这里有吃有喝的，环境也不错，那我就在折住下了，我就不信感动不了你！

    于是，世界上第一个钉子户诞生了。

    上山第二天，到了夏季，石猴热得发慌，一整天都泡在小溪里，动都不想动，虽说溪水也是滚烫的。

    第三天，也就是秋天，石猴忙着收果子，听闻这些都是可以延年益寿的鲜果，它自然不会客气，拼命往肚子里塞。

    第四天，又到了冬天，这回的冬天不算冷，石猴烤着仙树劈成的柴火，很舒服。

    一个月后

    一群小道童围在一起讨论：“嘿，那只猴子还没走呢？”

    “对啊对啊，每次出门打水都能见到它，它还厚着脸皮喊我师兄呢！”

    “真不懂祖师为什么不准我们去赶走它”

    两个月后

    无聊的弟子甲打了个哈欠道：“那只猴子还在啊？”

    “嗯，”闯祸的弟子乙有气无力道，“它每天都蹲在门前的老松树上，吃仙果，喝山泉，e，我们吃仙果还要被罚呢，感觉它过得比我们还好。”

    由于弟子乙的大嘴巴行为，他被须菩提重赏打扫三个月茅厕，眼下还有一个月呢。

    虽然仙人可以辟谷，但大多数弟子修为都没到那个层次，因此茅厕的工作量还挺大的。

    “不行！我不能让它过得这么舒服！”

    弟子乙毅然决然地往祖师那走去。

    “祖师，门外的果树已经有半数毁于那只猴子了，我们真的不管管吗？”事到临头弟子乙拐弯抹角道。

    “你们是有怨气了吧？”未曾想须菩提早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这！弟子不敢。”他立马就怂了。

    “不过确实，它的日子过得太好了，起不到考验的效果啊”略一思索，须菩提笑呵呵道，“你去那把季节定格在冬季吧。”

    “是！”

    弟子乙欢天喜地地离开了，须菩提再度陷入了沉睡。

    不过数息，六儿俏丽的身影出现在房间内，望着貌似睡着了的须菩提，没有打扰他，沉默着离开了。

    六儿走后几刻钟，须菩提偷偷睁开了眼睛，确定她离开才长吁一口气。

    “还好我机智。”

    三个月后

    石猴缩成一团，旁边是个半死不活的火堆，在风雪交加中摇曳，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这三个月来灵台山都在下雪，石猴明白，这是在下逐客令了，但它不服气，凭什么门都不让它进，它的天赋也不差啊，还是说是因为它不是人？

    每当想到这点，石猴的心情都会很低落，六儿姐是人（它没见过六儿真身），这劳什子祖师该不会只收人类做徒弟吧。

    狂风怒号，寒雪不止，唯一金色逐渐被淹没在迷蒙的雪白中，一双眼睛冷冷地望着这一切。

    第二天

    “吱呀～”

    雪封的大门被推开，开门者来到一棵冰封的松树下，空手挖开十数尺深的积雪，终于找到了一个白色的冰雕。

    掌心现出火焰，小心翼翼地将表面那层白色薄冰化去，里面是只昏睡的猴子。

    感受到久违的暖意，猴子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第一眼就看到了它最想看到的人。

    “六六儿姐，好久不见！”

    将石猴抱在怀里，听到这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六儿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

    须菩提上药g

    “哎哟喂！疼死我了，那丫头完全没留手啊！我不就小小坑了一下那只猴子而已，用得着一棍子甩脸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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