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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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魔修面无表情,眉间的红痕似乎短了些许,看起来心情十分安定。他没多说话,萧音一转,顾俣所支的护盾陡然缺了一角。一只青铜鼎炸裂开来,铜片堪比铁刃飞向他们。白十一左手将他的小师妹捞在怀里,右手施诀召出佩剑,好险才将那些凶器挡了个干净。

    “你倒是一如既往的淡定,”他看着连眉毛都没有动一根的白湛渊说“听说你还建了院子专门埋葬她”他说着目光穿过顾俣那七零八落的护盾,落到白十一怀里的那具尸体上。

    “没了尸体的你怎么埋,衣冠冢吗”他像是在自言自语似的小声道,随即又将玉箫放到了唇边,像是准备试试让那具尸体没了。

    沉默的白宗主终于又开口了“你为什么觉得三脉一定在我手里”

    “呵,比起你那些活着的弟子,还是一具尸体更让你上心吗”他收起了玉箫,一抻衣摆坐在了虚空之中,“白宗主真不知道你是情深还是义寡。”

    白湛渊没有理会他的讽刺,依旧等着他的回答。

    “当年,”他说,“她护着你到了那个地方,你们不是进了秘境吗不然你怎么可能全身而退,还从一个一无是处的凡人摇身一变成了举世无双的荊泽君”

    “我不过是取回了我原来的东西而已,和三脉一点关系也没有,如果那东西真的在我手上,你觉得我还需要这样苦苦寻她一个转世吗”白湛渊一边说着,一边抬起左手压在自己的肺腑之间。

    他这些话说的几乎算是心平气和了,可是在姜徼耳朵里,这都是些废话。

    “算了,你不说也没关系,不过是我先除了你再费点时间踏平南岭罢了。”他话音刚落,催命的萧声紧紧跟来,贯索阵中魔气翻江倒海。

    白湛渊放下了按在自己胸前的左手。

    三年前在帝都皇宫内,他用自己的一魂一魄补足了李晏残缺的魂魄,再施以禁术强行把该死的人留在了人间。代价是他成了那个缺魂损魄之人,最直接的结果就是,他连自己往常的六成功力都没有办法施展出来了,才会连这小小的锁灵阵都能困住他。

    但是此时此刻,他这几年间已经习惯了的,一运气内腑中就会陡然冒出的钝痛渐渐消释了。他恢复到了鼎盛状态,原因无他,随着李晏的魂魄因为锁灵阵而彻底七零八落的时候,他分出去的那一魂一魄也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只能躲避在角落中的白十一看到那阵中之阵突发变故,不管不顾地便要冲出去,被顾俣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死拉住。

    “白十一你准备去裹什么乱冷静点”天知道他一个五体不勤的炼器人是怎么顶着这厢的腥风血雨,还要捎带拉住一个看起来是冰锥子,实际上是个火药桶的小师弟的。二师兄想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累过。

    “师尊,”他望着暗不见天日的贯索阵喃喃一声,然后冲顾俣吼道“你放开我”

    二师兄被这一声吼得出离愤怒了,他一向一心只炼圣贤器,两耳不闻人间世的。太久没管教这些师弟,一个个都恨不得无视了他这个玄山门二师兄了。

    他没再拉着白十一,才不干这么温柔地事儿了。直接祭出了他的得意之作将白十一困在了一方状似透明的大钟里。即省的他上去送菜,也能护着他不被那两位的斗法波及到。

    何况这一根神经通直肠的剑修小师弟,一时半会儿绝对不可能打破得了这件法器。

    “二师兄”白十一冲不出这透明的藩篱,只能面怀绝望地看着他师兄。

    你现在知道我是你师兄了顾俣眉毛都没抬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他也不去理会他的小师弟,屏息注视着那半空中的动静。

    莫维和小十一都是他们师尊后来才收的弟子了。顾俣和大师兄沈措比他们俩早了将近百年入门,那时候白湛渊除尽了大襄境内魔修的盛况,他们俩都是看在眼里的。他也清楚他的师尊并没有处于下风。

    顾俣所料不错,没过多久贯索之阵就被从内里打破了,没有任何技巧,单纯的是被不妄的强大剑气所震碎的。

    白湛渊破阵而出剑锋直指姜徼,随着暴涨的灵力而来的巨大威压,也海啸一般扑向他,姜徼那身破烂了的长袍终于被风压撑成了无数破烂的布条。他的瞳孔遽然放大,然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将玉箫陈于身前,双手快速成诀唤起了一早埋在玉箫上护身阵法。然而想象中致命的一击并没有来临。

    白湛渊的这一剑用上了十成的功力,且不论能不能杀了姜徼,但也足以掀翻整个锁灵阵。他却在剑气破空而出之时生生收回了剑势,大部分的力量转向了地上,刺出一条深逾百丈的纵壑。而余下的剑气依旧反噬得他虎口血肉模糊。

    姜徼临时支起的护身阵像脆弱的琉璃罩一样,啪嗒一下碎了个干净,整个人也被往后推了数十米,终于不能再保持风轻云淡的模样了。

    但终究没受什么伤,他可不认为白湛渊是突然顾忌起这三百多年的旧情,才收回了杀手,所以究竟怎么了

    这时候白湛渊眼中的那些刻骨杀意忽然淡了。

    那些无根浮萍般飘荡在阵中的白色光点,并没有激战中黯然消失,它们飘飘转转居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汇成了一团。就像冬夜里的烛火一般,氤氲着温软昏黄的光,仿佛不经意就能忽略却又确实的存在着。

    祸兮福所倚,他怎么没有想到这是锁灵阵幸好幸好他还是看到了,也幸好他没一口气毁了这阵法。

    风沙肆虐,鬼影幢幢的混乱之中,那微弱的光芒独自点亮了一片寂静。

    白湛渊收回眼神,不顾右手鲜血淋漓,握紧住不妄,干脆利落地一剑刺向还没来得及调整过来的姜徼,利剑刺穿他的锁骨,将他狠狠地钉在了地上。

    “咳”姜徼用双手握住他的剑刃,也没能阻挡住这一击,一口鲜血就咳了出来,让他眉间的红痕更甚,份外狰狞。

    白湛渊收回不妄,看也不看这苟延残喘的人。他不杀他,不仅仅因着这壳子是李覆的,还因为,他现在生出了些许妄念,些许不切实际的幻想。因而他还不能杀了姜徼,否则若是他的妄念成了真,就没法交代了。

    他走近那团光火,在离它还有米的地方,不妄的剑鞘就伸出了清浅的萤光,就像悠然荡开的茧一般,丝丝缕缕温柔地将那团光火包裹了起来。

    他回想起了在那株高大的楠木之下,那个人执扇起舞的模样了。那怪异却又难得优雅的舞蹈,本已随着时间的长河淹没在了他脑海的角落里,此时此刻却又分外明晰。

    不多时那团光火便被不妄的剑鞘收了起来,然后白湛渊闪身来到了他几个弟子身边。

    “尚廉把你师弟放出来。”

    “是。”顾俣得令将重明钟收了回来,站到了白湛渊身后。

    白十一已经将他的剑收了起来,也收敛了那副要去拼命的表情。

    白湛渊将李晏身侧配着的四端取了下来,收进了自己的乾坤袖里。

    “你们带着你们的小师妹立刻回玄山门,让你们的掌门师兄将玄山封了。”

    “师尊”两人异口同声道。

    躺在地上的姜徼挣扎了几下,硬是没能扑腾起来,他干脆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地上。雪白的袍服浸

    了血染了尘,一片斑驳。血止不住,他干脆也不止了。

    游荡在锁灵阵内的鬼影们无声无息自发地蹿到了他身旁,一条条地缩成了阴沟里的水草,前仆后继的填进了他的伤口里。他被这巨大的冲力撞地抽搐了几下,破裂的伤口却迅速地被织补完全,泛着乌黑的肌肉组织慢慢被粉饰太平。

    白湛渊扫了眼躺在地上的姜徼才对他的徒弟们说“卧雪岭大防两个月之内不会有问题,这段时间之内我会回来的。”

    “这个人是齐王,戍北大将军,暂时不能动他。等为师回来了再行解决,你们回去后不管外边发生了什么,都不必管。”

    “师尊,”顾俣难得话语里有了点起伏,“您方才叫他姜徼。若弟子没记错,那叫姜徼的魔修二十年前就该死了。”

    白湛渊眸色暗了暗,白十一也想了起来,他师尊之前之所以闭关十七年方出,正是因为他同一名魔修一场恶战,虽除掉了魔修却也身受重伤,不得不闭关疗伤。

    “这不是你们,”白湛渊本想说这不是他们该管的,可是怎么也说不出口,没有人能置身事外,他顿了顿叹了口气才说,“为师也不清楚,但这个人确实不能算是姜徼,这些都待我回来了再处理。”

    “把这个交给你们师兄,他会知道这么做的。”他解下自己的摸额将它缠在了白十一手腕上。

    “你们替我守好玄山。”

    他说完,持剑撕烂了这锁灵阵绝尘而去。

    “师尊”白十一被阵法突然被打碎而掀起的劲风冲地后退了两步,朝着他师尊的背影大声喊道,奈何话音刚落,那身影就已经彻底消失了。

    “呵。”那个躺在地上的魔修冷笑一声,随后变成了放肆的大笑,整个山谷里都回荡起他瘆人的笑声。

    白十一眉头一皱,提剑便要向前,被顾俣伸手拦住了,顾俣朝他摇了摇头,接过了他怀里的李晏。

    “我们回玄山,听师尊的莫要轻举妄动。”话毕,顾俣一挥手摆出了芥子船,然后他拉着白十一就同巨船一道消失在了原地。

    这一方动乱不已的天地,霎时间恢复了寂静。被烟尘扰乱的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没一会儿就成了瓢泼大雨。冲刷着这片土地泥浆滚滚,浑浊一片。

    李覆是被这凌冽的雨水砸醒的,在盛夏的傍晚生生冻了个激灵。他有些茫然地坐了起来,看着横陈在眼前的巨大沟壑微微睁大了双眼。他伸手撑地想要借力站起来,掌心却按在了一个圆润的东西上,差点一个踉跄。只好颓然地坐了回去,然后将那个东西拿到了眼前想要看清那是什么,半晌之后他紧紧地握住了这只残破古旧的小木鸟,将脸深深埋在了掌心里。

    雨越来越大,有一个人在泥泞的土地上微微颤抖,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天地间,实在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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