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元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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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的暖气扑面而来,粘在他外袍眉梢那点寒于冬日的霜雪,一瞬间烟消瓦解,连点蒸汽都没留下。

    “外头可冷了,您快进来。”李晏用没拿着手炉的那只手捏着白湛渊的袖子把他拉了进来。

    他一进屋就看见了那只在角落里扑腾的鹰。

    “那是你救回来的”

    “嗯,就是初雪那日,是小师兄帮我救回来的,这孩子不知怎么从空中摔了下来折坏了翅膀。”

    “嗯,”他顿了一下,“它的尾巴怎么了”

    “这个。”李晏松开了抓着他师尊衣袖的手,捏着手炉上的一根链子,踟蹰地开不了口。

    然后白湛渊看到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把毽子。

    居然拔了鹰的毛来做毽子,这是要放在以前

    白湛渊笑了笑“是小锦干的吧,他对一切羽毛长得标志的活物都手痒痒。”

    李晏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头,她一个没留神这只鹰尾巴上那几根好毛就都被小锦给薅下来了,还当着这鹰的面扎成了毽子踢着玩儿。

    她都不忍心去看那只天空之王敢怒不敢言,也言不了,只能在笼子里原地打转企图驱散抑郁的纠结模样了。

    李晏顺手把那毽子收进了抽屉里,省的那只鹰看着就不断回想起前两日被强行拔毛的恐惧。然后倒了一杯热茶给白湛渊“师尊,您这几日是去了哪儿啊”

    “去见一位故旧,前些日子得到了点他的消息,不过没赶上还是错过了。”白湛渊喝了口茶,淡淡的果香味滑过他的唇齿,甚至浸透了鼻腔。

    “那真是太不凑巧了,不过以后总有机会会见着的吧。”李晏说。

    “是啊。”

    两个人没聊上几句,小锦就闯了进来“你丫的又半个多月不见人影上哪儿鬼混去了”

    “本少爷找得要命都没能找着你也就算了,怎么连你那些徒子徒孙都不知道你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头种蘑菇”

    白湛渊对小锦一见到他嘴里就吐不出好话的事儿早已习以为常,只能说他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问道“你找我做什么”

    “哼,你荊泽君乃是当时大能还真是日理万机,眼睛都老得不好使了吧。没看出来本少爷我长高了吗”

    说实话,白湛渊这才发现小锦确实长高了不少,他站了起来,原本脸上那点才晕开的笑意又收敛的无影无踪。

    “惟危。”

    “嗯”突然被点到名的李晏不明所以。

    “那只鹰你准备怎么处理”他问道。

    “这鹰虽然伤的严重,不过最多再休养十数日也能安适如常了,”那只鹰仿佛感受到了他们在说它的事,一双野性的眼睛盯着李晏,“不过现在大雪封山”她这话声音越来越小,后来话音一转,“等它痊愈了我就放了它,天地间长着的,没道理困在笼子里。”

    虽然冬日里食物稀少,玄山上的雪至少还得两个月才可能化,但是生死有命。回了它原本的地方,活不活的下去就都是自由了。

    “嗯。”白湛渊点了头,然后走了出去,同小锦擦身而过的时候,两根手指轻松地拎起了他的后领,提着小鸡仔似的就往外头去了。

    李晏看得目瞪口呆。

    那呱噪的小家伙也一时没反应过来,都忘了叫唤了。

    直到白湛渊御剑到了半空中,小锦才挣扎了起来“你当你小爷是什么你丫的居然敢这么提着我白湛渊你个兔崽子,放开我”

    荊泽君不为所动,小青鸾拼尽全力的挣扎在他眼里,还不如夏夜里奋力煽动翅膀的蠓子。

    “你丫的快放了老子”

    愤怒的嘶吼声响彻了予赦峰。

    三百多年了小锦终于要二次化形,白宗主把他扔进了予赦峰脚下的一处山洞里,给他下了两年方止的闭关禁制。

    青鸾化形便是脱胎换骨,原先的脊骨分崩离析之后再长出新的,更接近大人的骨头。其中凶险自不用说,白湛渊生生给他护法了大半年,就是为了压制住那股上古而来的妖气。

    李晏自然也见不着他们俩,不过掌门师兄给她找了个民间的教书先生来教她习字。

    日子飘飘忽忽地也就过去了。

    两年之后,玄山的大门被几个从北域来的修者给敲开了。

    白湛渊亲自接待了他们。

    为首的是个外貌只有十几岁的年轻人,她身边跟着一个老得失去了形状的长辈

    。

    “在下北域元行空,拜见荊泽君。”那看起来没比李晏大多少的小姑娘恭恭敬敬地跪伏在浪华大殿之上,她身后的几位随从包括那位老长辈也一样齐刷刷地跪了一排。

    白湛渊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起来吧。”

    沈措立在他身旁,笑容可掬。

    殿上的人又都齐齐地站了起来。

    “元少主此来玄山所谓何事”

    那姑娘长着寒域里头标志性的坚毅,不说话的时候嘴唇永远抿成一条笔挺的线,像个河蚌。谁知她下一秒开口说话的语气,却完全不是这个样子。

    “荊泽君,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卧雪岭的符咒线已经撑不下去了,不出三个月必将崩溃。我虽是元氏族长,但也是旁了不知多少辈分的旁支后代,就算拿十个我去血祭也顶不上丁点儿用。”

    “卧雪岭这道大防,我元氏是彻底守不下去了。”

    白湛渊听她说完,然后道“两年多以前的深冬,卧雪岭符咒线似乎曾有松动,但没持续多久后来也安稳至今。”

    元行空扭过头说“那时候,是我爹去血祭了。”

    元氏一族血祭镇守符咒线还是三百年前开始的事,才过了三百年啊,现在居然到了祭一个族长只能保三年太平的地步。

    “我族早已没落了,苟延残喘至今已经是奋力挣扎之果,李家人守在北域的军队是个小孩在领兵,指望不上。当今大襄厚土之上,只有玄山门的荊泽君你,能左右这时局一二了。”

    她又说“元家人已经死得差不多了,时局如何与我族也没多大关系。荊泽君若是有空出山,是天下凡人之幸,您若是不想管,也是他们的命。我不过尊先辈遗嘱,来询问一声罢了。”

    “我知道了。”白湛渊说,然后他看向元行空身边那个老侍从,“敢问先生姓名”

    老侍从老得脸上的皮都皱得像是脱了水的橘子,颤颤巍巍地向白湛渊行了礼“老朽不敢当,老朽元氏浃。”

    修者不露老相,这位五衰皆露,当是大限将至了。

    白湛渊站了起来,吩咐道“尚直,请元少主还有元浃长老去不耀峰歇息。”

    “是。”莫维从暗处走出来,引着元氏一行人去了他的峰头。

    元氏来见的时候,白湛渊把他的几个弟子都召到了浪华殿,李晏当然也在。

    现在莫维带走了元氏一行人,白湛渊也从高坐上下来了。

    沈措走在他身边,问道“师尊,可有打算”

    “三日后出发去北域,尚廉、十一同去。”

    “是。”白十一和顾俣异口同声。不过顾俣回答地有些有气无力,毕竟他一点儿也不想离开自己的山头。

    李晏站在最后,她想刚才那位元氏家主口中的李家小孩一定就是她的七皇兄。北域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她在玄山待了两年多,多少也明白了里面的一些事情,北域之外便是魔族,卧雪岭的符咒线不仅仅是为了抵御魔族,更是为了阻止魔气侵入中原,毕竟莫说多数的凡夫俗子,就是现在的修者也没有几个能在魔气侵袭中安然无恙的了。

    “师尊,我可以同去吗”她慢一步才从阴影里走出来,一抬眼正好望进了白湛渊的眼睛里,于是就这么鬼使神差地问出了口。

    没等其他人说什么,白十一的脸色却是已经彻底冷下来了。眼神像是在说她怎么能如此不自量力,此去北域艰险,带上一个没有修为的她不是自找麻烦么

    白湛渊眼神微微动了一下,居然点了头。

    别说白十一,李晏本人都没想到她师尊会同意。

    愣了一会她才赶忙说“多谢师尊”

    离出发仅有三日,白湛渊让他们回了自己的地方把下面的事物安排好后,再来予赦峰。等几人都走了,沈措才问他说“师尊,为何要带上惟危”

    “海内不安,让她待在玄山也不一定是安全的。”

    沈措皱着眉,几位师兄弟里面,只有他知道白湛渊这几十年来所追查的东西的原貌。这么多年他一力总揽玄山事物,未曾发现,原来这世间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尚方,玄山就交给你了,你向来是最有分寸的,且辛苦些。”

    沈措严肃道“弟子必将全力以赴。”

    “嗯,去吧。”

    难得聚了人气的大殿又落回寂静,白湛渊一人独立,身形隐没在天光里。那时她说的话又出现在了他耳畔。

    “我想北上看寒时雪覆之地,也想东流看万川汇集之处。世界之大,漫长一生困在这山间一隅有何意思如今修道者也没什么稀罕的了,何必和他人争得你长我短倒不如仗着命长还有几分傍身力量,玩遍九州才是正道。如此快事,怕是那古人得道升仙也不及吧”

    可惜那个记忆里的人没做成她说的任何一个梦想。

    而这两年里,李晏几乎日日待在初篁,从未下过山,连在山间走动都鲜少至极。

    “我是想护着她,而不是想让她在这一方囚困到死,”他喃喃道,“她想去北域便去吧,现在的我也不是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只能被她护着的孩子了。

    他想,如今的自己总能让她满足这些本来就微不足道的愿望,即使她已不是她,即使那个踌躇满志的少女戛然而止的生命终究是不可能改变的。

    元氏一行人先行了一步,两日后便走了。

    白湛渊一人来到了归鹤,他并没有走进那栋外表破败的小楼,只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广袖一挥这一整栋小楼便凭空消失了,那块地连着旁边不起眼的几块墓碑都化成了荒草支楞的模样。

    他转身原本准备离开的,却被不远处初篁那里飘出来的炊烟定住了脚步。只犹豫了一瞬他便抬脚朝那里走去。

    两年的时间足以让草木都大变样了,初篁的外院原本都铺满了防止杂草生长的石子,就是一片清汤寡水,一眼就能望到头的惨淡样。现在却种满了各种花草,春天开了一茬,败了以后,下一茬又接着长了起来,生生不灭,花香永远萦绕着。这时候正是夏日里热着的时候,难得的花开得比叶子少。也衬着那花丛里唯一傲然绽放着的花份外凌冽。

    他站在院门口,仿佛被带回了数百年前的那个夏季。让他想起来今天是七月七,居然有点怅然起来了。

    不过这怅然大概只持续了一秒,从头到尾他连表情都没有变过,转身准备离开。

    “师尊”却一步都还没迈出去,就被唤住了。

    李晏从竹林后的小路钻了出来,她难得没有穿玄山弟子的袍服,而是着了一件浅色的襦裙,这日头,比起袍服确实还是襦裙来得清凉多了。

    “师尊您来得正好,您看这是花,去年才种下的今年开得第一茬呢。”

    “嗯,你从哪儿找来这么多花的”白湛渊说着走到了她身旁,这里确实花卉无数,甚至还有些南岭气候下本该难以存活的。

    “很多都是二师兄给的,不过这个现在开得正好的这几株是小师兄给的。”

    “十一”

    李晏点点头。

    白湛渊回想起来,当年他确实给了白十一一包姜花的种子,只不过姜花不适合在南岭生长,他应该没有种成过才对。

    他本来还以为十一对李晏不是那么待见,不过也说不好,那孩子从小就别扭。想的和做的总是不一样。

    “明日便要出发去北域,卧雪岭上终年积雪不化。为师待会儿嘱咐杜衡给你准备一些厚实的衣服。”

    “多谢师尊。”李晏笑着答道。她的师尊虽然怎么看都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但是注意起这种细节来,总是重点精确得让人叹服,简直可爱得紧。

    这么想着,她微微愣了一下,她的师尊很高,她也就刚到他的肩膀,离得近了她一仰头就只能看见他那线条冷情的下颌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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