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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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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高中毕业后去了滨城的大学念书,季含回家的次数屈指可数,大学毕业后,因为职业关系,有条件在各地转悠,把滨城当做据点,呆在家中的日子也算不上长。

    年纪小的时候把家当做逃离的地方,但在外面待久了,家又变得亲切可人起来。

    回到家的第三天,季含去了季念的住处,那是市区里的一个小套间。季念大学毕业后就职于某投资银行,不与父母同住。

    季含问她:“我听苏植说你要给他当嫂子了,是真的吗?”

    后者一听,脸色不虞,又迅速恢复,娓娓道来;“别提了,为了这事我和妈大吵了一架,场面激烈不可描述。我长这么大,就没听她说过这么重的话,真是不可理喻。”

    季念说话一向温声细语,这番描述在别人听来不过一笑置之,季含听着却觉得这果真是了不得的大事。

    季含良久不语,这不是她能插手的事情。

    打量了一番季念的公寓,季含才发现这里的摆设太过精简,一问之下,才知道季念与苏沐早已同居,她鲜少再回这边。

    季念说话时脸微微红,大概是觉得不好意思,很拙劣地转移话题——

    “我这边租房合同还没到期,你可以搬过来住。”

    季含默默抿了一口热咖啡。

    “我们是打算结婚,但咱妈那边你也知道,谁不想自己的婚姻得到家里人的祝福呢。”季念这样对我说道,“我倒是想结,但家里人不让啊,所以,这件事大概要一直僵持下去了。”

    季含鲜少听到季念用如此笃定的语气讲话,乍一听见,还觉得有些不习惯,于是问她:“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怀孕了?”

    的确,季念一向是个温软的人,初中时有人在背地里骂她是“白莲花”,季含忿忿不平闹腾了一番,现在听到这掷地有声的字句,季含倒觉得她像朵野蔷薇。

    季念满口否决:“没有!”末了又反问季含,“结婚也需要这么多理由吗,不过是因为我们相爱罢了。是不是你们都觉得我在家里人的反对下还坚持是件大逆不道的事?我就应该顺从父母的安排,我不能拥有热烈的情感,不配有轰轰烈烈的爱情?”

    诚然季念是个世人眼中的乖乖女,可天地良心,季含从未觉得她不能拥有一段轰轰烈烈的感情,但她打从心里觉得“轰轰烈烈”与“爱情”的组合未必是什么好事情。

    回家的路上飘起了细雪,季含有出门带伞的好习惯,于是独自撑着伞在雪中漫步。为了躲避某杂志编辑的催稿电话,手机早已关机。

    不适宜的鸣笛声响起,黑色车身映入眼帘,车窗开着,程怀远双手虚搭在方向盘上,问她:“送你一程?”

    季含连忙摇头,“不用,我想走一走,”顿了顿,又慌忙补充道,“一个人。”带着强调的意味。

    程怀远隔着车窗看着她,沉吟良久。

    季含沿着右手边的阶梯下去,走到宽阔的广场上,回身跟他招手告别。

    他只笑不语。

    从广场横穿过去可以到达地铁站,她不欲久留,不免加快了步伐。

    宋晚早些时候对程怀远颇有些爱慕之情,曾经评价道:“我对程怀远,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季含自认与程怀远早年交情还算不错,不过这点可怜的交情早已被她消耗殆尽。

    记得那个闷热而长久的夏天,江边吹来的风吹不散热浪,他说:“从京市到滨城不算远,我们可以经常见面。”

    季含回他:“对我们来说的确不远,但对宋晚和苏植来说就挺远的。”

    情侣,异地,分离即是久别。

    普通朋友,无论天涯海角,还是咫尺之隔,都不会引发太炽烈的情感共鸣。

    他声音低沉,“我知道了。”

    记忆的开关被启动,像是有什么被点亮。

    季含想起那年把车停在民大的校门口,细雪也是这样飘下,飘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左右摆动,雪花还未消融就被扫落,一遍又一遍。

    她正准备驱车离开,程怀远却去而复返,顶着一身寒意坐到副驾驶座上。

    他说:“一起过圣诞节吧。”

    他还说:“到时我去滨城找你,一起去滑雪,好不好。”

    季含不想表现得太有耐心,于是问他:“程怀远,你从小到大有什么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吗?”

    他怔住,默认。

    “有些东西你努力争取也就有了,付出时间精力也可以拥有,但有些东西却怎么也得不到,”季含斟酌片刻,“其实从另一方面想,也不是非要不可,对不对?”

    程怀远无奈地笑了,“我非要不可的,偏偏是你。”

    季含早已准备好了一番说辞,“这就对了,很多东西扶手可得,对不能得到的自然会想方设法得到,所以,到头来你以为的非要不可,究竟是因为胜负欲还是心底里的不甘心呢?”

    言语可以是伤人的利器,也能变成割断情谊的好匕首。

    回到家中,客厅里电视上正在放京剧。

    许老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想她当了半辈子的教师,从来是高谈阔论。

    哎,为难长辈,于心何忍。于是,“我刚从我姐那里回来。”

    一发不可收拾,许老师开始诉苦;“我们前些天因为她和苏沐的事闹不愉快,她吵得那叫一个天翻地覆,最后一直在数落我的不是,顶的我哪敢回嘴。把我从客厅赶到卧室,又从卧室赶到客房,我还真不知道,原来当我的女儿有这么多的苦楚。

    “你说我把女儿养这么大,难道就是为了遭这份罪?哎,真是心酸又心寒。

    “从小到大,她可从没这样跟我说过话,现在为了那个苏沐,真是要六亲不认了。”

    季含仰天长叹,又是一出“罗生门”。

    于是打断,笑呵呵地问:“这不科学呀,你一个资深语文教师居然说不过她?”

    许老师顿了顿,没接话。

    抓住了空隙,季含问道:“您为什么不同意呢?”

    许老师翻了个白眼,老实说,她虽然有些家长作风,但行为一向优雅得体。

    “苏家是商贾之家,我们家小门小户的,高攀不起。”

    教了这么多年的语文,许老师说起冠冕堂皇的话来十分得心应手,季含心知肚明,笑她:“怎么,还跟我打官腔?”

    许老师该矜持也矜持够了,拉着女儿坐在沙发上促膝长谈起来,“跟你说实话,我就是不喜欢他们家,商人重利轻别离啊,何况这样的家庭里面关系不知道有多复杂。”

    用季含姑姑的话来说,她妈颇有些思特里克兰德夫人的作风,喜欢结交风雅人士。

    季含揶揄她:“你怎么就不喜欢他们家了,以前时常听你念叨苏沐是如何如何优秀,他弟弟苏植还是你的得意门生呢?”许老师教过他们一年的高一语文。

    许老师白了她一眼,“对学生的标准和对女婿的能一样吗?”

    话说到这,电视里红娘的唱腔响起:“老妇人把婚姻赖,好姻缘无情被拆开”

    如此倾诉一番,许老师的情绪显然好转不少,季含问她:“我爸怎么说?”季教授任职于定海大学历史系,是考古专家。少女时代的季含曾沉迷于各类盗墓小说,想继承季教授的衣钵,然而从小到大的切身体验告诉她,这份工作实在无聊,艺术作品与现实世界出入过大。

    “你爸?他心里只有各朝各代的陵墓,我还能指望他说什么?”

    回到卧室,季含百无聊赖地躺在床上,等手机开机,想些有的没的。

    她和季念虽是双胞胎,但各个方面都大有迥异,除了有张相似的面孔外,实在找不出更多的共同点了,这不仅归功于两人大相近庭的性格差异,也有两人在外表装扮上的默契,季念在整个学生时代都留着齐耳短发,季含就坚持留长发,其他方面的刻意不同也是不一而足,因而身边人会认错她们的事件鲜有发生。

    在那个以学习成绩定天下的年纪,季含受到季念的全方面碾压,虽然她一向看得开,但耐不住自家妈妈那种“为什么季念可以考满分你却只能考及格”的眼神,让她在焦躁不安的青春期饱受煎熬。中学时她看到语文课本里有一段这样写——“人若能知足,虽贫不苦;若能安分,虽失意不苦”季含当时恨恨地想;“我妈对我要求这么高,这是不知足不安分的表现,想必是很苦的了。”

    长大后季含同季念说起此事,季念很是惊诧:“我不知道你竟然有这样的想法!我一直觉得我才是不受待见的那一个,虽然学习好,但其他方面都不如你,不像你会做家务,会做饭,也不像你那般讨长辈欢心。他们会夸你懂事体贴,夸你见多识广,夸你能干漂亮,对着我却永远只会说学习好很乖巧这类话。我有时会消极又阴暗地想,当初干脆别把我生下来好了。”

    虽说早已过了在乎的时间点,但季含还是听得瞠目结舌,最后她俩得出结论:“天下的子女都认为父母是偏心的。”

    收回思绪,把目光放回手机上,刚好收到沈七海发过来的航班信息。

    折腾了大半天,季含只想合上眼睛睡到自然醒。房间里空调吹着,裹着被子,温热的气息笼罩全身,季含迷迷糊糊地想,明天要记得去接机。

    卧室门似乎被打开,她隐隐约约听到有人走进来,放了东西在床头柜上,“你不是说身份证要到期了吗,喏,户口本给你放这了,记得快点办好,别到时要用又慌里慌张的”

    季含在睡梦中不忘感慨,她妈可真是啰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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