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梦魇

    窗外夜色已深，寒凉的晚风透过纱窗渗进寝室内。

    贺衍之走上前关上了窗，同时也按下了床边的开关。寝室上方的白帜灯在开关弹跳的声音中熄灭。

    一天一夜的高强度作业，让贺衍之和汉尼拔都已经疲惫不堪。

    他们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讨论那些尸体呈现的奇怪状态，只是沉默的各自上床。昏暗的寝室变得精密，唯有地上流淌着被窗户分割成两块的月光。

    直到贺衍之在朦胧中被隐隐约约听到的抽泣声惊醒。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色中显得格外的清晰。贺衍之从床上猛然坐起，闻到了空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他转头望向汉尼拔，那是气味最浓郁的地方。

    一束苍冷的月光，透过寝室的小窗正好照耀在汉尼拔的身上。

    贺衍之惊愕的看见原本高大的男人，此时正背对着他蜷缩成了一团。

    伴着磨牙声和呻吟声音，这平日里总是沉静从容的少年竟然抑制不住地颤抖着。刚才贺衍之听见的声音，便是因为这痉挛而引起的。

    贺衍之感觉到了一丝不对。

    他翻身下床，坐到汉尼拔的床边，伸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唤道“汉尼拔”

    但是汉尼拔没有丝毫反应。

    来到汉尼拔身边后，贺衍之闻到的血腥气更加的浓郁。

    他皱着眉头，按上了汉尼拔的肩膀，想将这蜷缩着的男人翻过身来。

    但男人的身体僵硬冰冷，冷汗已经湿透了他的全身。

    贺衍之心中一怔，借着月光的亮度，他能够看见汉尼拔脸颊下的床单，已经被鲜血染红。这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他皱眉，也顾不上这么多，咬牙整个人都翻身上床，挤进汉尼拔和墙壁的缝隙中。

    这缝隙实在是太狭小，以至于贺衍之不得不躺下，侧身面对汉尼拔。

    他小心翼翼的分开汉尼拔早已被汗湿的黑发。濡湿的黑发下，是因为痛苦而扭曲的脸庞、以及鲜血淋漓的猩红嘴唇。

    贺衍之似乎明白了什么能够让人陷入这般，怎么都叫不醒的睡眠中的大概就是梦魇了。

    可能是白天的那些工作中有什么东西触动了他，以至于唤醒了被他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黑暗和恐惧。

    如今这些恐惧摄住了他，将他深深拖进了噩梦的沼泽中。

    贺衍之看着汉尼拔紧抿着的嘴唇不断流着鲜血，心间觉得不妙。怕是梦魇中的汉尼拔咬到了口腔中的什么，才会导致这般鲜血淋漓。

    “汉尼拔汉尼拔你醒醒”贺衍之皱着眉急促的推着汉尼拔的肩膀，企图将他从梦境中拉出。

    但拖住汉尼拔的恐惧和痛苦实在是太过强烈，贺衍之无论怎么晃动都无法将他从梦境中惊醒。

    情急之下，贺衍之也顾不上这么多，伸手捏住汉尼拔的下颚，想强迫他张嘴。这样流血的量实在不是什么好征兆，他生怕汉尼拔咬断了自己的舌头。

    噩梦中的汉尼拔对外界的反应更加敏感，他感觉到了贺衍之钳制在他下颚上的手，以及手上强迫性的力道。

    他感觉到了危险，不顾一切的挣扎起来。

    贺衍之侧身躺在汉尼拔身边的位置实在是太不利，汉尼拔只要稍稍一挣扎，拳脚就能波及到贺衍之。

    唇边的鲜血因为汉尼拔的挣扎，流的更加的肆无忌惮。沿着他深刻的面庞一直躺到了洁白的枕上，漾开了一朵诡异的血色花朵。

    梦魇中的汉尼拔力气极大，每招呼到贺衍之身上的拳脚，就让他觉得自己好像要从床上飞出去。

    贺衍之眉头紧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手上汇聚起力道，一把将汉尼拔整个人都掀翻，迫使他仰面朝上。

    贺衍之顺着这力道翻身而上，用膝盖制住汉尼拔的两条长腿，右手迅速捉住汉尼拔的手固定在身侧，胸腔压下，用身体的重量抑制住他的攻击。左手不停，迅速捏着汉尼拔的下颚让他张嘴。

    借着冷凉的月光，贺衍之却认了汉尼拔的舌头没事，这满嘴的鲜血是汉尼拔咬破了自己口腔内的腔壁。

    看见汉尼拔并没有性命之忧，贺衍之刚才被拉紧的心神才松懈下来。

    他放开了对汉尼拔所有的钳制。

    他知道梦魇中的汉尼拔敏感且极具攻击力，再这样刺激他，不是很好。

    但刚才的刺激已经存在，被放开的汉尼拔立即出现了强烈的反弹，他挣扎的幅度比方才被贺衍之控制之前更加的激烈。

    身体的每一寸似乎都变成了极具攻击性的武器。他强劲有力的手臂一把抄到贺衍之腰后，将想要从他身上离开的贺衍之箍住。

    贺衍之下意识想躲，两人缠斗中从床上翻下，贺衍之的背部重重撞到了地上，发出一声咚然的巨响。

    两人的位置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汉尼拔的膝盖等着贺衍之的腹部，居高临下的按着他。

    虽然身上人依旧还在睡梦中，但是贺衍之依旧感觉到了一丝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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