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二章 廊下戏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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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鞋薄软的鞋底下四季常青的蔓花生匍匐生长,遍布沙土松软的湖滨之上,绿意盎然,前段时间天气转好,至今还能窥见丛丛绿叶上支棱着零星几朵黄色的小花,在细风过处,似颤颤而动的黄蝶。
在尉铮于正厅见过成容,从回廊一路走回自己的卧房的时候,流光独自一人来到了尉府的薇园。
薇园内的设计建筑极为诗意雅致。白墙黛瓦,亭台,回廊,楼阁应有尽有,其间有一人工挖成的小池,一座木制长桥横卧于碧波上,取意境于小桥流水人家。
这样的院子跟他们那座背山面水独门独户的小院一样无人居住。
落址偏僻,在后花园深处,附近没有通往府外的门,园中也没有种植果树,显然也很久没有人来过这里。进来时见牌匾上隶书“薇园”,庭园里也应景地种满了两人高的紫薇树,红红绿绿的叶子因季节更替落了一地,园子有些落败冷清,却不减其钟灵毓秀之气。
闲来无事,流光用不知从何处随手折来的细柳枝击水,如蜻蜓点水一般,平静的池水皱起圈圈浅浅的涟漪。
冬季池塘枯水,湖畔绿草茵茵,露出一截夹着石块的黄泥池壁光秃秃的,不过,再过段日子,池水就会再次充盈。
池子里的锦鲤以为有人来投喂鱼食,成群结队从四处游过来,开始绕着她落在水中的倒影打着圈,不舍得离开。
这些锦鲤在原先薇园还住着人的时候,肯定有专司饲养的人,不然它们不会见到人立在水边就自发从水底游上来吃食,也看得出自薇园的主人搬走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照管过它们。仆役把它们遗忘在这方池塘里,任由它们在水池里禁锢着不能离去,自生自灭。
鲤鱼生性贪婪,不知饥饱,常有吃得太饱,活活把自己撑死的,眼前水里这些能活下来的,自是什么都吞得下肚。它们张大鱼嘴,并将头纷纷露出水面,一条条比手臂还粗的鲤鱼凶相毕露。
“小姐,你快看呀,鱼儿都朝小姐这边游过来了!”
一丛狂放生长的野草遮挡处,一位官家小姐从府里带出来的贴身丫鬟看见成群游来,在阳光下闪耀着灿灿金光的锦鲤,雀跃得直欢呼起来。
“万物有灵,古有昭君出塞,南飞的大雁见了她忘记扇动双翅,从天而降,跌落在地,成一段古话。小姐,你看这群锦鲤像不像被小姐的容貌吸引过来?”
上官婉华一袭曳地飞鸟描花长裙立在桥头,粉面含春,红唇涂朱,如云的冠上戴全套碧玺头面。美人临水倚栏,此情此景,堪可入画。
各色贵重的宝石会容易让人显得老气,但同时也为她增添几分庄重华贵。在她眼里,尉府的少夫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气派,所以就连她身边的丫鬟也穿的是雨过天晴的软烟罗。
不见上官婉华搭腔,丫鬟默了一会儿,摇头晃脑自顾自的复述着自己道听途说听来的小道消息:
“据说帝都外的一名县令家的女子也被请来了,相府的小丫头见过她的丫鬟,生得一般,身上穿的料子连她家的洗地布都不如。”
小丫鬟吃吃笑笑,面上带着几分得意,“此次未见她家小姐露面,虽不知生得是哪般模样,想必也不过尔尔,羞得连花会都不好意思出现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虽同是伺候丫鬟,碰在一起,不同主家,也就也跟着分出三六九等来。这丫头伶牙俐齿,为了讨自己的主子欢心,对别人更是尖酸刻薄起来。
上官婉华端的多年家门教养,自是举手投足间见大家闺秀之姿,怎会为小丫鬟嘴里的话就不顾形象争风吃醋,作喜悲忧叹之态,无端让人笑话去了。转念复叹道,到底不是缕儿在身边。
来前听缕儿说,年轻时,尉老将军为纪念亡妻,曾在皇帝御赐的府邸里亲手种下满庭花树。既是寄托生人对已亡故者的哀思,这座庭院自是不会再给旁人居住,至今二十余年过去,种了满庭花树的,想必就是眼前的这个薇园了。
薇园里大多数的紫薇树都落尽了叶子,紫薇树皮灰褐,枝干曲折,如此光秃秃地伫立着,似一排被大火烧成的枯木,也只还有些紫薇树的旧叶还固执地连在枝头,远看如同一丛丛野火冒于树枝。
待到满园花树盛开时,摘花簪于妻鬓,心只愿与子携手此生,静看璧人青丝变白发
上官婉华依靠在木制桥栏上,目光流转,眼前漫漫岁月无声流过,似有若无地听着,粉嫩的手指拈起尉府准备的糕点,将小块的投入水中。下人看主子有兴致喂鱼,怕它们不吃,已经让人去拿给鲤鱼吃的正经鱼食了,只是去的路有段距离,人一时间还没赶得回来。
顿时,忍饥许久的鱼群奋起争食,强健有力的鱼尾噼里啪啦带起水花四溅,水里混着腐败绿藻和鱼腥的难闻气味也被一起带上来,上官婉华马上将小碟推给丫鬟,厌恶的用绣帕捂住鼻子退到桥的另一侧。
“真是一群蠢货!”
上官婉华见了其他几家小姐,心中不屑与她们同游,潦草寒暄了几句,就自己带着丫鬟姆妈出来,又误打误撞进了这里,现四下都簇拥着自己家里的下人,心中无事可想,又忿忿。
今日这一身为花会特意置办的头面衣裳算是白预备了,白费了她一大清早就起来让丫鬟捯饬梳洗打扮,这尉铮竟然没来?
“华小姐不必忧恼,尉家公子自是属意你的,这几天进府做客的女子是那般的多,活像到季过江的鲫鱼,偏偏他只来看了你。”上官婉华由姆妈一手带大,自幼感情深厚,看破她心中的心心念念,笑呵呵地上前安抚,面目慈祥。
上官婉华被姆妈的话逗得扑哧一笑,抱着伴她长大的姆妈的手臂轻摇,小声地撒着娇说:“那他既能随便寻个理由,不避男女之讳专程来见我,为何今日光明正大了却又不肯来呢?”
望着自己一手带大,如今已到婚配年纪的女子,姆妈的脸上渐渐笑出了褶子,“尉公子是当今圣上面前的红人,人红事忙,自是有他要做的事,哪能天天都来和你见面?”
“哪里要他天天来见我了?”上官婉华松开手,霎时间羞红了双颊,面若桃花,有些不好意思。
“小姐先前还和老爷大吵一架,说什么都不肯来呢。”丫鬟转了转眼珠子,扬起脸嬉笑着。
上官府下人或亲睹或耳闻,都知道有这回事,只是不敢当着面说出来,既然被她的贴身丫鬟说了出来,众人也就跟着掩嘴笑笑作罢。
不成想,上官婉华是个脸皮子薄的,经不起被下人开这样的玩笑,一时恼羞成怒,柳眉倒竖,将丫鬟端着的一碟鱼食全扣在了她的脸上。刚刚小厮拿回来的新鲜鱼食,连渣带水撒了她满头满身,登时一身狼狈。
这个丫鬟很是爱惜她自己身上的新衣裳,走在路旁草木茂盛的地方都会小心的微敛裙角,不让新衣沾上污秽之物,现在不仅在众人面前说了错话,被主子责骂,还弄污了心爱的裙子,更是又气又羞,咧开了嘴又不敢哭,几番表情同时表现在一张脸上,模样滑稽。
姆妈知道这是主管新派来伺候的女孩,刚从破落的穷人家买回来,因生得模样端正,口齿伶俐就被指了过来,谁知到底是年纪小也不太识规矩。姆妈把她领到一旁树后教训训斥,让她长点记性。
紫薇树上夏天开过花的地方结出拇指一截指头大小的果实,它的花开得一簇簇,花败后结的果也一簇簇。紫薇树种子模样浑圆,长在树上时顶端裂口,在树下往上看去,像树状铁丝上串着只只统一规制表面暗哑无光的乌铁铃铛。
一些已成熟的种子从乌铁铃铛里迸出,被踩进惨白青石板外松软的泥土里。
流光手里没有鱼食,时间久了,张着嘴的鲤鱼渐渐知道受骗上了当,朝另一处有人的地方游开去,那里早已聚集了一大波同类。
有时候,随波逐流,跟在同类的屁股后面也未必是坏事。流光顾自抿着薄唇一笑。
不知几时,一片乌云飘过来悄悄挡住了阳光,天一下子暗了下来。
铅云平铺,整片天就像被人刷成了一层灰色。
“华小姐,老天要下雨了,到亭子里躲躲雨吧。”
先前咋咋呼呼的小丫鬟被领走了,耳边惊起一群丫鬟婆子左右招呼着进附近亭子避雨的动静,不多时斜下几滴细雨,落在她略显青白的额头上,一片冰凉。
是时候该回去了,本想找个无人的清静清静,还是被人扰了,还是说的自己的坏话,流光拿起靠在树干上的油纸伞。
旁边的这是棵病树,周围挨着的几棵长势也不大好,树叶上斑斑点点。轻碰到它的树干,整棵紫薇树微微一颤,树冠簌簌,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紫薇树在一些地方也叫痒痒树。
本来结果就不多的小矮树紧接着落下几颗黝黑的小种子,其中一颗正砸在了她的手背凸起的青筋上。
她伸出去的手一顿,浅淡的眉毛习惯地一紧。
荒园无人来管理,杂草乱作一丛,长势已然高过人头。去年的野草枯萎,上段一截支撑不住,自然折断,落在泥土里化作春泥,剩下一尺余高的草茎仍扎在土里,发了黑,新生的也从泥土里抽芽,势头高过枯死的草茎,在斜风细雨里左右摇晃摆动。
大良定都新安城,新安地处南部,气候温暖,雨季雨水丰沛,草木也长得丰茂些,茬茬枯茎像列阵的兵士一样整齐挡在眼前,大面积的茂盛草地中间有些什么看不真切。
流光矮身进一人多高的草丛一够,触及一物,顺其势由顶往下摸索,使了劲儿扯下它自顶端数下的第七截蛇骨,再收回手时,不仅在衣袖上粘上了沙土草絮,手背已被锋利的叶片割出道道深深浅浅的血痕。
浅的已经凝血,结成一道殷红发硬的血痂,深的还在往外渗血,顺着皮肤细微的纹理化开,同样的,她手里的蛇骨在断口处也慢慢渗出蓝色汁液。
她换左手拿过蛇骨,仔细打量了一番,确定是她以前见过的异草,才把它小心地揣进胸前的衣襟内妥善存放。
倒是没想到在这里能这么巧遇到它。
犹豫片刻,流光没有把它连根拔起,而是扒拉了一下周围的杂草,把它挡在后面。
抬眼往另一边看,凑巧看到那一边的野草丛,胡乱倒伏的枯草背后透着新绿。原来,这里这么热闹,也并非眼见的无人。
雨点在头顶密集,滴落在发髻渗进青丝,头脑霎时清明,流光站起来撑起手边早上带出来的竹骨纸伞,伞柄处被摸得油润发黄。走过紫薇树下时,脚下踩碎了从紫薇树梢落下的花籽。
流光径直走环湖的捷径回去,她有话要跟留下来的阿右说。
就算不知归期,他们在尉府的日子还是要认真度过的,再简单吃喝睡还是一一打理。
回到他们的临时住所,阿右正忙活着生火烧水,墙根成捆劈好的细柴火堆作矮矮实实一座小山。阿左还在的时候他也劈过一些,被堆在了最下面,他走后阿右负责劈柴。现在看样子是足够他们俩用上十天半个月的。
阿右很专心地蹲在灶台前鼓着腮帮子用吹火筒生火,流光在门口的水缸里舀了瓢清水洗了双手。水只能够洗掉泥沙,从蛇骨里流出来的紫红汁液一旦粘在皮肤上一时半刻是洗不掉的,于是不求洗净,直直走向灶台。
听着灶里噼里啪啦作响,阿右支着下巴出神,听到背后响起沙土微动的声音,猛一回头就看见她站在自己身后,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
“啊呀!老大!”阿右急得直跳脚,“你吓死我了,人吓人吓死人的啊。我死了谁给你烧火做饭呀,阿左又不在”
阿右捂着胸口后退,像是真的被吓得不轻,嘴里胡说八道着,颤抖着说到最后声音渐渐小了,声细如蚊蝇。
“老大你不是带伞了吗?怎么还淋成这个样子?”阿右见她肩上和袖子上布料的颜色比其它地方要深一些,惊讶她知道有雨,明明是拿了伞才出门的。
流光不说话,只把蛇骨从襟内取出来摊在手掌心给他看。
“这是在哪里找到的?”阿右瞪大了眼睛盯着一截通体紫红的蛇骨草,目不转睛地盯着。
“在薇园,无意发现的。”
阿右仍盯着她安静躺在她手心的东西咂舌,他学医术,识百草,自然认得蛇骨,也知道她要拿它做什么。
“我没有毁掉整株,在园子里第三株紫薇后的草丛,往内两尺半处,你需要采它入药就去把它摘回来吧,只是唯一能做成傀儡古戏的第七截在我这里。”
蛇骨草,原生于多丘陵山地的南岭红壤之中,长势缓慢,一年往上冒一节,主茎节节生长,不蔓不枝,如竹而骨节分明,似长蛇骨殖,故得名。师父所藏古医书上记载着它:性温和,入肺经,息喘止咳,可控蛊。
此物十年一限,十年后整株枯萎,触之如木炭成灰,留之再无用处。蛇骨每一节上生狭长叶四片,色红紫,四叶呈十字接于主茎,在第七截生有正指南方生一叶,此长叶可作秘术,控之,可随人千里之外。
阿右从罕见的蛇骨上移开眼珠子,又定在了流光的脸上,有些不确定,面上是一如既往的痴痴。
“古戏作法期间,不能被人打扰,我要你寸步不离守在我房门前。有你替我守门,我就可以放心了。”
“不行。”阿右这回很有骨气地反对得干脆,他气鼓鼓地说:“他绝不会让你冒这个险的。”
她听了不气反笑,“不用我做事,我下山来干嘛?”流光转身进屋,不去看他,安慰说:“师父让我下山自是有他的道理的。”
阿右的脸憋成了猪肝色,连还没升起的灶火都不理了,只亦步亦趋跟在她身边,以求她能打消这个念头。
奈何,无甚作用。
往时一贯都是老大和阿左两人作计,论身手他在三人中最好,所以由他做最后任务执行,再不济,还有阿左。这也是为什么阿左让他留下来,自己孤身一人前去见师伯的原因,可是阿左不在,唯一能阻止老大的人也不在了。
兵行险着,出奇制敌。
这次,她决绝一意孤行。
“那就换我去好了!”
阿右紧跟着她背后进到屋里。
她此刻冷静得出奇,心中毫无波澜翻起,可能是因为这回离目的又进了一步:“此前师父虽教你医术时教过一些蛊术,却不曾将此秘术交给你,只能我去。”
“那,老大你教我好了,我学得很快的,不会耽误事的。”
她在门前沉默片刻,手已搭上镂空木门,正色道:“阿右,你还控制不了它。”
“他这一程,我跟定了!”
一语毕,她就当着阿右的面把自己关进与外隔绝的房间。在“砰”一声两扇木门合上后,再也没了别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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