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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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尼玛啊这章终于完了一一下章上半部终结章了 【第二十三章】
夏天的最后一场雨。
秋天马上就要来了。
雨滴滴答答地坠落。
雨。
飘落在树梢，被枝叶截住；
飘落在花瓣，被花蕊品尝；
飘落在花园，被泥土吸收；
飘落到我的心里，将那干涸的心灌溉。
雨雾的思绪里，仅有一个你，如桃花般的你。撑着油纸伞，翩然的徐步走过来，走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窗外的细雨，眼睛微微濡湿。我轻轻地将手抚在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顽强地生长，小五子，不管你怎么对我，可是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我不奢求他成为什么高官成为什么贵族，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娶一个美娇娘，亦或是嫁一个俏郎君。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唐哲修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安胎药熬好了。”
我转身看着他，看着那个为我忙前忙后的唐哲修，“哲修。”
他眸子一暗，“小姐，不要再和哲修重复了，哲修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会保护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冲他勉强地点了点头，下辈子我一定会爱上你，唐哲修。
他看到我点头，冲我微微一笑，“小姐，药趁热喝。一会还要和老爷进宫觐见圣上。”
他将我的房门轻轻阖上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瞬间滑下。
一个污秽的泥潭，我一个不小心，将唐哲修也拉了进来，我们如何才能洗净这一身污渍，重新走回那个纯洁无暇的日子。
我看了看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后见彩虹，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矛盾恰似人生的乌云，虽然引来狂风暴雨，也能结出美丽的彩虹。误会好比命运的利剑，既能招致厮杀，更能披荆斩棘显露真情。我抹点脸上的泪水，还有什么比坚强更有用，更能披荆斩棘，更能让我渡过难关？那么就让我，王柳瑄去面对人生的一切难题，而不是在这里哀哀凄凄，自怨自艾。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微微勾起，端起桌子上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亲爱的孩子，娘亲会保护你。
亲爱的孩子，娘亲为了你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夏季的最后一场雨终于停了。
太阳从乌云中露出小小的脑袋。
是该向爹爹坦白的时候了，我早就应该告诉爹爹玉如意被掉包了。
我轻轻叩了叩爹爹的书房门，轻声唤道：“爹爹。”
“进来吧，瑄儿。”
爹爹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假寐，“有什么事？瑄儿“
我走过去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爹爹，其实那个皇上赏赐的玉如意被人掉包了。”
爹爹依旧淡然地闭目，他轻轻地吐了一个字，“恩。”
我诧异他淡然的反应，开口叫了声，“爹爹。”
爹爹说道：“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目瞪口呆听着爹爹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爹爹。”
爹爹蓦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从昨天我看到你锦盒中的玉如意我就都明白了。这玉如意从皇上赏赐给你的时候就是假的。”
“我不懂，爹爹，是有人在皇上赏赐给我前就掉包了么？”我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些惊讶。
爹爹摇了摇头，“是圣上故意将假的玉如意赏赐给你。”
我惊讶地看着爹爹，一时半会还没有明白爹爹话语中的意思。
爹爹见我不解地神情，继续说道：“你如若嫁了太子和五皇子中的一人，必死无疑。”
我大惊，捂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爹爹正身，又继续阖上双目，“皇上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五皇子还有太子之间的纠葛？他又怎会允许皇子们为了一个女人互相争斗残杀。”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听了爹爹这番话，我好像经历了生死大劫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爹爹。
爹爹又继续说道，“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将你处死。”
我心里只觉得太可笑了，哈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哈哈哈，他当年还不是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杀死然后逼着自己的父皇退位。他又有何权利去阻止自己的孩子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理想和爱情。”
“你给我住口！”爹爹的脸色泛青，捂着胸口，“我是白白养活你这么多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能说出来！”
“爹爹！你可懂女儿现在的心情！”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不堪。
我是不是误会李承了，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那个有着温柔微笑的男子，可是仿写信又是从何而来，小五子手里又怎么会有真的玉如意。我的脑袋瞬间被一堆乱麻堵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我的一切！
爹爹颤巍巍地摸了摸我的头，“瑄儿，一切都会过去的，等这些都过去。我带着你离开长安。好不好？”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扑到爹爹的怀里。
我现在真的好累，这些事情好像一堆乱麻一样，将我紧紧纠缠，我越挣扎越是死命缠绕。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惧怕皇宫，确切地讲，是皇宫的一切，我甚至开始怀疑那里的一切，包括那个总会缠着我的高阳。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最善于伪装的也是人心，原来那个顶天的九五之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再表现给我看。
_____
“孩子，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将这玉如意还给皇上，然后嫁给唐哲修，只有这样才能保你母子平安，我想你也不希望五皇子的骨肉”爹爹起身，摸了摸我的头。
我诧异地抬头，眼泪婆娑地看着爹爹，“爹爹你都知道了”
爹爹叹了口气，握着我的手，“好孩子，爹爹不会责备你什么，我只希望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可是唐哲修，这样对他不公平！”我猛烈地摇头。
“那么以前的一切对你就公平了吗？”爹爹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这世界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之说。什么才是公平？你心里的秤杆不一定适用于一切事物。孩子，耿直是一件好事，可是太直就容易被折断。”爹爹又拍了拍我的手背，“去收拾收拾准备进宫了。”
原来生性淡泊的爹爹，其实早已经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看得透彻。他参透人生的哲理，就连我未结婚便怀了孩子，他也没有过多的责备，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在为我着想。以前的我，只道爹爹顽固不化，可是现在我才彻彻底底明白爹爹，他是一个多么有思想，多么深邃的人。
谢谢你爹爹。谢谢你，给了瑄儿一片能够飞翔的天空。
我穿戴整齐，搀扶着爹爹走到府外，唐哲修已经将马车备好，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也冲他点点头。这次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进宫，我再也不想和那个大明宫有任何纠葛了，那里的一切都让我惧怕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马车徜徉在长安的大街上，长安城内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和孩子的嬉笑声。爹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我掀开帘子，大明宫的朱红色宫墙已经赫然在目，在前行不久就要到丹凤门了。我心里一阵惊悸，爹爹察觉到我的害怕，安详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夏末的太阳像是枯萎的向日葵，努力地释放出一阵阵刺眼的光芒。一阵阵带有秋味的凉风，缓缓吹过。丹凤门有几个侍卫在把守，他们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宽大的衣袖被瑟瑟凉风吹鼓，只有眨动的双眼还证明他们活着。
我厌恶地撇过头，不想看他们，也不想看这大明宫。爹爹牵着我走进了这深渊般的大明宫，我顿时胸口憋闷喘不过气。这里让我厌恶，讨厌，仇恨。
正如爹爹所料，当爹爹将假玉如意呈给皇上，并向皇上说明，我心仪唐哲修已久以后，皇上没有勃然大怒竟然收下了那个假的玉如意，而且下旨让我速与唐哲修完婚。
我在心中冷笑了下，原来爹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什么天大的恩赐，从头到尾都是阴谋一场。
速与唐哲修完婚。
速与唐哲修完婚。
速与唐哲修完婚。
这话听着是多可笑呢，是不是怕时间拖得太久，中间又出什么乱子。
我抬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弑兄弟逼父亲，智勇二者缺一都不可能造就今日的他，他是个胜利者，卑劣的胜利者，没错！胜者为王，又何必在乎什么手段。这个世界只有一把龙椅，可怜的是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而最可悲的是有些人就要为这华丽的梦想付出代价，就算龙椅上的那个人也不例外。他失去的东西甚至比那些没有坐上龙椅的人还多。我竟然开始有些同情这个穿着金黄龙袍带着纯金王冠的男人了。
含元殿里，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正淡淡地看着我，看不出他内心所想，原来这就是帝王，从来不将自己的喜怒流于外表，我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腹部，亲爱的孩子，娘亲还要保护你，所以我不能反抗，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平平安安地长大。所以亲爱的孩子，请你，一定要努力顽强。
我和爹爹谢恩后，出了含元殿，只见于丰立在不远处。
他见我和爹爹出来后，便低着头小跑上前，轻声地说道：“柳瑄姑娘。”
我冲他微微点头，突然很想开口问问他，李承是否还好，可是话刚到嗓子眼就又咽了回去，想起那日，他站在紫薇树下，我决绝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涩，我是不是真的误会李承了？这些乱麻般的纷纷扰扰何时才能找出头绪。
“柳瑄姑娘，请挪步东宫，殿下在东宫等您呢。”于丰说道。
这时。爹爹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爹爹的意思，我不应该再和这皇宫有任何纠缠了。
我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谢谢于公公，柳瑄近日身体不太好，改日柳瑄再进宫向太子殿下请安吧。”我向于丰微微欠身，便搀扶着爹爹一步一步离开了含元殿。
从此以后我和这皇宫便会没有瓜葛了吧。也许我和爹爹还有唐哲修就能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地方，去江南过着温润的小日子。
夏末秋初的南风刮来了新的麦子的香气和蒿草的气息。
长安的夏末初秋是温婉的季节。
我突然看到了我牵着我亲爱的孩子的手，撑着油纸伞，在江南温婉的小河边，在蒙蒙细雨中漫步。那该是一幅多美的画卷，我的心像长了翅膀，恨不得马上飞到江南那个多雨的美丽水乡。
“柳儿姐姐。”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让我停住了脚步。
是高阳，那个像小喜鹊一样的孩子。
我缓缓转身，看着她，许久未见，她好似长高了，眼睛更加明亮了，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隽秀艳丽。
她飞奔着冲到我的怀里，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柳儿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紧紧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原来这大明宫里真的有我牵挂着，放不下的人，那就是高阳啊。
小高阳见我不说话，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柳儿姐姐，不要走。高阳不想让你走。”
看着她晶莹的泪花，我的眼里竟然也涌出一股透明的液体。亲爱的高阳，我不走还能去哪里？我的存在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了，为了我腹中亲爱的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柳儿姐姐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就在为高阳唱一次歌，好么？”她真诚的眼神让我感动，我看了看伫立在一旁的爹爹
“别太晚回家。我会让福伯在宫门口等你。“爹爹冲我微微颔首，然后就大踏步地走远了。
还是那样肆无忌惮，高阳在这个夏末秋初的季节里，牵着我的手，奔跑在太液池的回廊里。我知道她要带我到哪里去。
是那个葡萄架。
我和小五子互诉衷肠的地方。
我和小五子心结加深的地方。
也好，在这个地方开始在这个地方结束。
葡萄架上已经结满了青绿的葡萄。
在过不久，这些葡萄便该成熟了。
夏末的阳光不似那日耀眼。
光线透过深绿的树叶。
映在地上斑斑驳驳的。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
高阳坐在石椅上，微笑得看着我。
我站在葡萄架下冲她点点头，便高声歌唱起那《笑红尘》。
歌声飘荡在这小小的花园中，夏末的微风拂过，吹乱了高阳额前的一绺柔发，她听得痴痴，我唱得凄凄，这歌声再也没有那日风雨飘摇任我行的豪气了，听起来倒像是深闺怨妇般的哀诉一样。我唱了一半，便闭了嘴。
我苦笑了下，“这歌真是再也唱不出那般味道了。”
小高阳不看我，凝视前方的花园门，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伫立在花园拱门处。
他依旧一袭白衫，手里握着折扇，可是他却像那春天漂浮在空中的柳絮一般，飘忽轻盈得让人心疼，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嘴唇苍白。
我的心顿时紧缩起来，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呼吸困难，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了出来。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小高阳跑过去，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时间恍若静止一般。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桃花双眸里映衬着我的身影。
他缓缓地——
伸出双手。
欲要把我额前的乱发抚顺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孩子，你看到了么，这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男子就是你的父亲，一个拥有灿烂桃靥的男子，一个拥有令旁人羡煞的身份的男子。可是他终究不可能是你的父亲。
他的手僵在空中，然后他又轻轻地缓缓地触碰到我的脸颊，我想躲开。
“柳儿。”他轻唤，“别躲我。”
这一声柳儿，恍若隔世一般，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可遏制地决堤而出。他轻轻地擦掉我滚烫的泪珠。
我抬眼看着他，眼睛被雾蒙蒙的泪水覆住，可是他身上的淡淡酒香让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那个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初春的那个日子。
阳光透过葡萄叶，映照在我和小五子的脸上，我们紧紧相拥。
那一世的承诺。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后你的殷勤。
我甩掉他的手，他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在地上，他的脸色泛青，嘴唇惨白。
“五哥哥。”高阳大呼一声，连忙扶住他。
她气呼呼地转头看着我，“柳儿姐姐！你你知不知道“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小五子喝断，“高阳住嘴。”
小高阳紧抿着嘴唇，愤怒地转过头，不再看我。
花园的气氛僵住了。
良久，没有人说话，只是这样伫立着。
“我要和唐哲修成亲了。”我打破了沉默。
我面前的两个人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说得很轻巧，可是心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我不敢再看他们的表情。
“很好。很好。很好。”小五子缓缓地说着，“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我无力地瘫在石椅上。小五子你可知道我现在和你一样心痛，可是为了这个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孩子，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我只能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去保护他。
亲爱的孩子，娘亲可以保护你了。
“啪——”
高阳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我的脸颊顿时火热热地烫了起来。
真好，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巴掌甩断了我和高阳的情分，我和这个皇宫终于不再有任何瓜葛了，可是为什么当我看到高阳绝望的眼神，我的心会抽搐地疼痛。
“柳儿姐姐，这是高阳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以为你会和五哥哥解开心结，才带你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五哥哥为了你，违抗父皇，他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高阳近乎嘶吼一般，怒气冲冲地冲我嚷道。
我心下大惊，看着李祐颤巍巍地站在葡萄架下，脸色惨白，我有一种抱住他的冲动，可是为了孩子，我狠下心，转过头，看着高阳，“谢谢公主殿下的恩赐，没有这一下我那三个字还真说不出口。”
我缓缓起身，对他们恭敬地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
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心中疼痛而苍白的脸颊，我真的很想要把他的桃靥映入脑海，以后便不会再见了吧。你的孩子我会好好保护，所以现在只有和你割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夏末了。空气还是如此的灼热，竟然硬生生地灼烧着我的眼睛，疼得我眼泪不断，可是我还是勉强地向他们扯出一丝笑容。在他们的注目下，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个葡萄架，跑出了那个花园，跑出了他们的人生。
离别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戏剧。灼热的呼吸，污浊的空气。在没有表情的笑容下，是一场无所畏惧的离伤。写满了飘零和破碎，以及仅存的憧憬。也许，我们还有爱。只是，与幸福无关。
我漫无目的地跑着，眼泪肆虐，我撞翻了路过的宦官和宫女，还差一点跌进树丛中。这大明宫真是大，可是却没有那广阔的天地大。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孩子是你在向娘亲抗议么？抗议娘亲的懦弱，抗议娘亲的痴傻。我缓缓地停下脚步，捂着疼痛的腹部蹲下身子，衬衣已经被层层冷汗浸湿。
“瑄儿！”这声音如此温润，那必然是李承的。
他疾步走过来，俯下身担忧地看着我。我紧紧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艰难地说道“求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他二话不说，将我横抱起，便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孩子，请你坚持住。娘亲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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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的最后一场雨。
秋天马上就要来了。
雨滴滴答答地坠落。
雨。
飘落在树梢，被枝叶截住；
飘落在花瓣，被花蕊品尝；
飘落在花园，被泥土吸收；
飘落到我的心里，将那干涸的心灌溉。
雨雾的思绪里，仅有一个你，如桃花般的你。撑着油纸伞，翩然的徐步走过来，走进我的心里。
我看着窗外的细雨，眼睛微微濡湿。我轻轻地将手抚在自己的腹部，那里有一个鲜活的生命在顽强地生长，小五子，不管你怎么对我，可是这个孩子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会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伤害，我不奢求他成为什么高官成为什么贵族，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地活着，娶一个美娇娘，亦或是嫁一个俏郎君。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人推开。
唐哲修端着一碗药从外面走了进来，“小姐，安胎药熬好了。”
我转身看着他，看着那个为我忙前忙后的唐哲修，“哲修。”
他眸子一暗，“小姐，不要再和哲修重复了，哲修已经做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我会保护你，还有你肚子里的孩子。”
我冲他勉强地点了点头，下辈子我一定会爱上你，唐哲修。
他看到我点头，冲我微微一笑，“小姐，药趁热喝。一会还要和老爷进宫觐见圣上。”
他将我的房门轻轻阖上的那一刹那，我的眼泪瞬间滑下。
一个污秽的泥潭，我一个不小心，将唐哲修也拉了进来，我们如何才能洗净这一身污渍，重新走回那个纯洁无暇的日子。
我看了看窗外乌云密布的天空，雨后见彩虹，我相信一切都会过去的。矛盾恰似人生的乌云，虽然引来狂风暴雨，也能结出美丽的彩虹。误会好比命运的利剑，既能招致厮杀，更能披荆斩棘显露真情。我抹点脸上的泪水，还有什么比坚强更有用，更能披荆斩棘，更能让我渡过难关？那么就让我，王柳瑄去面对人生的一切难题，而不是在这里哀哀凄凄，自怨自艾。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微微勾起，端起桌子上的那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一饮而尽。
亲爱的孩子，娘亲会保护你。
亲爱的孩子，娘亲为了你也会勇敢地走下去。
夏季的最后一场雨终于停了。
太阳从乌云中露出小小的脑袋。
是该向爹爹坦白的时候了，我早就应该告诉爹爹玉如意被掉包了。
我轻轻叩了叩爹爹的书房门，轻声唤道：“爹爹。”
“进来吧，瑄儿。”
爹爹正躺在软榻上闭目假寐，“有什么事？瑄儿“
我走过去深呼吸了一口气，轻声说道：“爹爹，其实那个皇上赏赐的玉如意被人掉包了。”
爹爹依旧淡然地闭目，他轻轻地吐了一个字，“恩。”
我诧异他淡然的反应，开口叫了声，“爹爹。”
爹爹说道：“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我目瞪口呆听着爹爹说的话，“这是什么意思？爹爹。”
爹爹蓦地睁开眼睛，定定地看着我，“从昨天我看到你锦盒中的玉如意我就都明白了。这玉如意从皇上赏赐给你的时候就是假的。”
“我不懂，爹爹，是有人在皇上赏赐给我前就掉包了么？”我疑惑不解甚至还有些惊讶。
爹爹摇了摇头，“是圣上故意将假的玉如意赏赐给你。”
我惊讶地看着爹爹，一时半会还没有明白爹爹话语中的意思。
爹爹见我不解地神情，继续说道：“你如若嫁了太子和五皇子中的一人，必死无疑。”
我大惊，捂着嘴唇发不出声音。
爹爹正身，又继续阖上双目，“皇上怎么会不知道你和五皇子还有太子之间的纠葛？他又怎会允许皇子们为了一个女人互相争斗残杀。”
书房内的气氛瞬间冰冷到极点，听了爹爹这番话，我好像经历了生死大劫一样，不可置信地看着爹爹。
爹爹又继续说道，“所以，最明智的方法就是将你处死。”
我心里只觉得太可笑了，哈哈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哈哈哈，他当年还不是将自己的亲哥哥和亲弟弟杀死然后逼着自己的父皇退位。他又有何权利去阻止自己的孩子去追求自己的梦想理想和爱情。”
“你给我住口！”爹爹的脸色泛青，捂着胸口，“我是白白养活你这么多年。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都能说出来！”
“爹爹！你可懂女儿现在的心情！”我的心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痛不堪。
我是不是误会李承了，那个气宇轩昂的男子，那个有着温柔微笑的男子，可是仿写信又是从何而来，小五子手里又怎么会有真的玉如意。我的脑袋瞬间被一堆乱麻堵住，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又有什么权利去剥夺我的一切！
爹爹颤巍巍地摸了摸我的头，“瑄儿，一切都会过去的，等这些都过去。我带着你离开长安。好不好？”
我的眼泪瞬间涌出，扑到爹爹的怀里。
我现在真的好累，这些事情好像一堆乱麻一样，将我紧紧纠缠，我越挣扎越是死命缠绕。
我生平第一次如此惧怕皇宫，确切地讲，是皇宫的一切，我甚至开始怀疑那里的一切，包括那个总会缠着我的高阳。天下最易变的就是人心，最善于伪装的也是人心，原来那个顶天的九五之尊，所做的一切，都是再表现给我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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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现在你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将这玉如意还给皇上，然后嫁给唐哲修，只有这样才能保你母子平安，我想你也不希望五皇子的骨肉”爹爹起身，摸了摸我的头。
我诧异地抬头，眼泪婆娑地看着爹爹，“爹爹你都知道了”
爹爹叹了口气，握着我的手，“好孩子，爹爹不会责备你什么，我只希望你和孩子能平平安安。“
“可是唐哲修，这样对他不公平！”我猛烈地摇头。
“那么以前的一切对你就公平了吗？”爹爹擦去我脸上的泪痕，“这世界没有公平与不公平之说。什么才是公平？你心里的秤杆不一定适用于一切事物。孩子，耿直是一件好事，可是太直就容易被折断。”爹爹又拍了拍我的手背，“去收拾收拾准备进宫了。”
原来生性淡泊的爹爹，其实早已经将人世间的人情冷暖看得透彻。他参透人生的哲理，就连我未结婚便怀了孩子，他也没有过多的责备，他做的所有的事情都在为我着想。以前的我，只道爹爹顽固不化，可是现在我才彻彻底底明白爹爹，他是一个多么有思想，多么深邃的人。
谢谢你爹爹。谢谢你，给了瑄儿一片能够飞翔的天空。
我穿戴整齐，搀扶着爹爹走到府外，唐哲修已经将马车备好，他给了我一个鼓励的微笑。我也冲他点点头。这次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进宫，我再也不想和那个大明宫有任何纠葛了，那里的一切都让我惧怕甚至可以说是仇恨。
马车徜徉在长安的大街上，长安城内是一如既往的热闹非凡，人声鼎沸，各种叫卖声和孩子的嬉笑声。爹爹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我掀开帘子，大明宫的朱红色宫墙已经赫然在目，在前行不久就要到丹凤门了。我心里一阵惊悸，爹爹察觉到我的害怕，安详地拍了拍我的手背。
夏末的太阳像是枯萎的向日葵，努力地释放出一阵阵刺眼的光芒。一阵阵带有秋味的凉风，缓缓吹过。丹凤门有几个侍卫在把守，他们眼神空洞地望向前方，宽大的衣袖被瑟瑟凉风吹鼓，只有眨动的双眼还证明他们活着。
我厌恶地撇过头，不想看他们，也不想看这大明宫。爹爹牵着我走进了这深渊般的大明宫，我顿时胸口憋闷喘不过气。这里让我厌恶，讨厌，仇恨。
正如爹爹所料，当爹爹将假玉如意呈给皇上，并向皇上说明，我心仪唐哲修已久以后，皇上没有勃然大怒竟然收下了那个假的玉如意，而且下旨让我速与唐哲修完婚。
我在心中冷笑了下，原来爹爹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什么天大的恩赐，从头到尾都是阴谋一场。
速与唐哲修完婚。
速与唐哲修完婚。
速与唐哲修完婚。
这话听着是多可笑呢，是不是怕时间拖得太久，中间又出什么乱子。
我抬头看了看坐在龙椅上的那个男人，弑兄弟逼父亲，智勇二者缺一都不可能造就今日的他，他是个胜利者，卑劣的胜利者，没错！胜者为王，又何必在乎什么手段。这个世界只有一把龙椅，可怜的是每个人都有做梦的权利，而最可悲的是有些人就要为这华丽的梦想付出代价，就算龙椅上的那个人也不例外。他失去的东西甚至比那些没有坐上龙椅的人还多。我竟然开始有些同情这个穿着金黄龙袍带着纯金王冠的男人了。
含元殿里，龙椅上的那个男人，正淡淡地看着我，看不出他内心所想，原来这就是帝王，从来不将自己的喜怒流于外表，我低下头，凝视着自己的腹部，亲爱的孩子，娘亲还要保护你，所以我不能反抗，我答应过你要让你平平安安地长大。所以亲爱的孩子，请你，一定要努力顽强。
我和爹爹谢恩后，出了含元殿，只见于丰立在不远处。
他见我和爹爹出来后，便低着头小跑上前，轻声地说道：“柳瑄姑娘。”
我冲他微微点头，突然很想开口问问他，李承是否还好，可是话刚到嗓子眼就又咽了回去，想起那日，他站在紫薇树下，我决绝离开的身影，心里一阵酸涩，我是不是真的误会李承了？这些乱麻般的纷纷扰扰何时才能找出头绪。
“柳瑄姑娘，请挪步东宫，殿下在东宫等您呢。”于丰说道。
这时。爹爹悄悄捏了捏我的手。我知道爹爹的意思，我不应该再和这皇宫有任何纠缠了。
我摇了摇头，轻轻说道：“谢谢于公公，柳瑄近日身体不太好，改日柳瑄再进宫向太子殿下请安吧。”我向于丰微微欠身，便搀扶着爹爹一步一步离开了含元殿。
从此以后我和这皇宫便会没有瓜葛了吧。也许我和爹爹还有唐哲修就能离开这个纷纷扰扰的地方，去江南过着温润的小日子。
夏末秋初的南风刮来了新的麦子的香气和蒿草的气息。
长安的夏末初秋是温婉的季节。
我突然看到了我牵着我亲爱的孩子的手，撑着油纸伞，在江南温婉的小河边，在蒙蒙细雨中漫步。那该是一幅多美的画卷，我的心像长了翅膀，恨不得马上飞到江南那个多雨的美丽水乡。
“柳儿姐姐。”远处，一个清脆的声音让我停住了脚步。
是高阳，那个像小喜鹊一样的孩子。
我缓缓转身，看着她，许久未见，她好似长高了，眼睛更加明亮了，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隽秀艳丽。
她飞奔着冲到我的怀里，她的声音竟有些颤抖，“柳儿姐姐，你是不是要走了？”
我紧紧环抱住她娇小的身躯，原来这大明宫里真的有我牵挂着，放不下的人，那就是高阳啊。
小高阳见我不说话，抬起头看着我，她的眼睛里噙着泪水，“柳儿姐姐，不要走。高阳不想让你走。”
看着她晶莹的泪花，我的眼里竟然也涌出一股透明的液体。亲爱的高阳，我不走还能去哪里？我的存在已经是皇上的眼中钉了，为了我腹中亲爱的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
“柳儿姐姐如果你真的要走，那就在为高阳唱一次歌，好么？”她真诚的眼神让我感动，我看了看伫立在一旁的爹爹
“别太晚回家。我会让福伯在宫门口等你。“爹爹冲我微微颔首，然后就大踏步地走远了。
还是那样肆无忌惮，高阳在这个夏末秋初的季节里，牵着我的手，奔跑在太液池的回廊里。我知道她要带我到哪里去。
是那个葡萄架。
我和小五子互诉衷肠的地方。
我和小五子心结加深的地方。
也好，在这个地方开始在这个地方结束。
葡萄架上已经结满了青绿的葡萄。
在过不久，这些葡萄便该成熟了。
夏末的阳光不似那日耀眼。
光线透过深绿的树叶。
映在地上斑斑驳驳的。
这个场景如此熟悉。
高阳坐在石椅上，微笑得看着我。
我站在葡萄架下冲她点点头，便高声歌唱起那《笑红尘》。
歌声飘荡在这小小的花园中，夏末的微风拂过，吹乱了高阳额前的一绺柔发，她听得痴痴，我唱得凄凄，这歌声再也没有那日风雨飘摇任我行的豪气了，听起来倒像是深闺怨妇般的哀诉一样。我唱了一半，便闭了嘴。
我苦笑了下，“这歌真是再也唱不出那般味道了。”
小高阳不看我，凝视前方的花园门，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个男子伫立在花园拱门处。
他依旧一袭白衫，手里握着折扇，可是他却像那春天漂浮在空中的柳絮一般，飘忽轻盈得让人心疼，他颤巍巍地站在那里，嘴唇苍白。
我的心顿时紧缩起来，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样，呼吸困难，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溢了出来。我低下头不去看他。
小高阳跑过去，搀扶着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
时间恍若静止一般。
他就站在我的面前，桃花双眸里映衬着我的身影。
他缓缓地——
伸出双手。
欲要把我额前的乱发抚顺
我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手，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腹部，孩子，你看到了么，这个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的男子就是你的父亲，一个拥有灿烂桃靥的男子，一个拥有令旁人羡煞的身份的男子。可是他终究不可能是你的父亲。
他的手僵在空中，然后他又轻轻地缓缓地触碰到我的脸颊，我想躲开。
“柳儿。”他轻唤，“别躲我。”
这一声柳儿，恍若隔世一般，眼眶中的泪水终于不可遏制地决堤而出。他轻轻地擦掉我滚烫的泪珠。
我抬眼看着他，眼睛被雾蒙蒙的泪水覆住，可是他身上的淡淡酒香让我知道，这个男人就是他，那个我日思夜想的男人。
一切又仿佛回到了初春的那个日子。
阳光透过葡萄叶，映照在我和小五子的脸上，我们紧紧相拥。
那一世的承诺。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今生只做我李祐一人的任盈盈，只对我一人笑，只为我一人哭，可好？——
什么叫多余？夏天的棉袄，冬天的蒲扇，还有等我已经心冷后你的殷勤。
我甩掉他的手，他一个站立不稳差点跌在地上，他的脸色泛青，嘴唇惨白。
“五哥哥。”高阳大呼一声，连忙扶住他。
她气呼呼地转头看着我，“柳儿姐姐！你你知不知道“
她话还未说完，便被小五子喝断，“高阳住嘴。”
小高阳紧抿着嘴唇，愤怒地转过头，不再看我。
花园的气氛僵住了。
良久，没有人说话，只是这样伫立着。
“我要和唐哲修成亲了。”我打破了沉默。
我面前的两个人用同样震惊的眼神看着我。
“因为我怀了他的孩子。”我说得很轻巧，可是心像被大石头压着一样，喘不过气，我不敢再看他们的表情。
“很好。很好。很好。”小五子缓缓地说着，“原来是我自作多情。”
我无力地瘫在石椅上。小五子你可知道我现在和你一样心痛，可是为了这个孩子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孩子，你的孩子，你和我的孩子，我只能用这么愚蠢的办法去保护他。
亲爱的孩子，娘亲可以保护你了。
“啪——”
高阳狠狠地甩了我一个耳光，我的脸颊顿时火热热地烫了起来。
真好，一切都结束了，这一巴掌甩断了我和高阳的情分，我和这个皇宫终于不再有任何瓜葛了，可是为什么当我看到高阳绝望的眼神，我的心会抽搐地疼痛。
“柳儿姐姐，这是高阳最后一次这么叫你。我以为你会和五哥哥解开心结，才带你来这里。你知不知道，五哥哥为了你，违抗父皇，他生生挨了三十大板！可是我却没有想到你是这种人！”高阳近乎嘶吼一般，怒气冲冲地冲我嚷道。
我心下大惊，看着李祐颤巍巍地站在葡萄架下，脸色惨白，我有一种抱住他的冲动，可是为了孩子，我狠下心，转过头，看着高阳，“谢谢公主殿下的恩赐，没有这一下我那三个字还真说不出口。”
我缓缓起身，对他们恭敬地鞠了个躬，说道：“对不起。”
看着他不知道是因为伤口疼痛还是心中疼痛而苍白的脸颊，我真的很想要把他的桃靥映入脑海，以后便不会再见了吧。你的孩子我会好好保护，所以现在只有和你割断这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
夏末了。空气还是如此的灼热，竟然硬生生地灼烧着我的眼睛，疼得我眼泪不断，可是我还是勉强地向他们扯出一丝笑容。在他们的注目下，我跌跌撞撞地跑出了那个葡萄架，跑出了那个花园，跑出了他们的人生。
离别本来就是一场又一场的戏剧。灼热的呼吸，污浊的空气。在没有表情的笑容下，是一场无所畏惧的离伤。写满了飘零和破碎，以及仅存的憧憬。也许，我们还有爱。只是，与幸福无关。
我漫无目的地跑着，眼泪肆虐，我撞翻了路过的宦官和宫女，还差一点跌进树丛中。这大明宫真是大，可是却没有那广阔的天地大。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里。
突然，腹部传来一阵剧痛，孩子是你在向娘亲抗议么？抗议娘亲的懦弱，抗议娘亲的痴傻。我缓缓地停下脚步，捂着疼痛的腹部蹲下身子，衬衣已经被层层冷汗浸湿。
“瑄儿！”这声音如此温润，那必然是李承的。
他疾步走过来，俯下身担忧地看着我。我紧紧攥住了他伸过来的手，艰难地说道“求求你，帮我保住孩子。”
他二话不说，将我横抱起，便大踏步地向前走着。
孩子，请你坚持住。娘亲会保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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