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狗眼看人低

    夫妻二人在沉闷的气氛中简单吃了几口早饭，于洪海便穿起制服出了门。

    “能请下假来就早点打个电话给我，我下午有个活，不行就推了。”罗爱英递过自己的大檐帽一面嘱咐道。

    “嗯。”

    出租屋离鑫源小区不愿，到单位才七点一刻，离交班点还有一刻钟。于洪海停好车子点上一根烟，慢悠悠的向六号楼走去。

    迎面远远走来一个打扮时髦老太太，蓬蓬的头发上烫着小卷染成棕色，一身粉红色的知名品牌运动装，套在她肥胖的身子上就好像一个气球。手上牵着一条品种好像叫“菜地”还是什么的小卷毛狗。于洪海打眼瞧了瞧人又瞧了瞧狗，不由乐了。

    ——呵呵，这狗子跟它主人的“发型”简直一模一样，就好像一个理发师傅做出来的似的！

    走的近了，于洪海看清了老太太的相貌，虽然她带着大墨镜，他还是认出了对方。

    ——这不是就出租6一804房子的房东王大妈吗？

    “王姐，遛狗呢？”他赶忙堆起笑脸，冲对方打了个招呼，又冲着那小狗嘬嘬嘴讨好一番。

    小狗却目露凶光，冲自己汪汪汪的狂吠了起来。

    “老凯，别叫了。”

    那小狗倒是很听话，主人这一呵斥，立即住了嘴，只是拢拉着尾巴并不对于洪海亲近。

    ——噗，还有给狗起这名字的？

    “你家这小狗叫什么？”于洪海打趣问道。

    “叫‘老凯’，我孙女起的，英文名，是幸运的意思，洋气吧？“

    “挺好挺好！老凯，老凯。”于洪海学着王大妈的怪腔怪调呼唤了两声。

    那狗嫌弃的扭过头，抬起后腿在路边的小树下撒了泡尿。

    这时，身后开过来一辆宝马，忽然停在两人旁边，司机降下车窗冲，是个时尚的年轻女孩。

    “王阿姨，遛狗呢？嗨~cky!“

    “是呀是呀！”王大妈笑面相迎。

    那小狗忽然像人一样用两条后腿站立起来，冲着车内的姑娘举起两只前爪作起了揖，伸出舌头呼呼得哈着气，尾巴摇得像拨浪鼓。

    “哈哈，你真可爱！阿姨要走了，拜拜cky!”那女孩对小狗挥挥手升起车窗开走了。

    ——这年头，连狗都学会趋炎附势了？

    于洪海气不打一处来。

    “这闺女家也养了一条小狗，跟我这个一个品种，她那个是个母的，我们还商量着配一窝呢？“王大妈倒是平易近人。

    “您那个房子租出去了吗？就6号楼那个。“于洪海不想聊狗，便岔开话题。

    “啊？什么房子，我不是早都全租出去了吗？“王大妈却一脸茫然。

    “就是804啊，您的钥匙”说到“钥匙”二字，于洪海忽然停住了口，双手往自己俩个裤兜里一摸，不由一惊。

    ——哎呀，804的钥匙呢？要给人家弄丢了可不太好。

    “啊？我耳朵背，没听清，你刚说804什么？”王大妈侧过脑袋。

    “没事没事，您溜着，我得接班去了。”

    “好好。”王大妈也没多问，哼着小曲继续遛狗去了。

    ——幸好她没听清

    于洪海回头看了一眼王大妈的背影。

    ——这老太太的租户刚出了事，上次说起这事她还挺沉重来着，怎么这才过了两天，心情就这么好？

    来到6号楼的值班室，跟夜班同事交接好，他翻箱倒柜的找钥匙，结果翻遍了所有抽屉也没有找到。

    ——我从804出来，把钥匙放哪了来着。真是邪门了，前面的事还都记得很清楚，偏偏进来那个房子之后的事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他绞尽脑汁回忆着不知是昨晚还是前天晚上的那件事，可这段记忆就像被人抹去了一般空白一片。

    ——我也年龄还不算老，怎么就突然开始忘事了呢，而且刚好把一整天的事忘得一干二净，这也太奇怪了点，不应该啊。对了

    他忽然想到一个办法。

    ——看看监控录像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说不定还能帮自己回想起什么来！

    他先是把8楼走廊摄像头昨夜的监控视频调了出来，时间自己记得很清楚，11点50左右上的楼，可从11点50开始看，一直快进到12点10分，也没有找到自己的身影。他心中顿时一凉。

    ——看来自己真得是得健忘症了，果然跟老婆说的一样，自己是前天值的夜班！

    调出前天的监控录像时他已经变得心不在焉，他听说这种病的可怕，已经开始担心今后记不住的事会越来越多。

    ——不行，我下午就请个假去医院检查吧，万一到时候连身边的亲人朋友都记不起来了那可怎么办！

    虽然心乱如麻，还是耐着性子继续把前天的监控录像调出来，调到了23点50，可播放完毕他不由愣住了。

    ——这是怎么回事？

    他赶快倒回去用正常速度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没有？还是没有！我前天也没去过8楼？那我是什么时候去的804？这不可能啊

    他双目放空，透过值班室的玻璃窗口直直呆望着外面的门厅，住户已经陆陆续续的上班去了，现在他的思维已经完全混乱了。

    ——怎么回事？难道之前的事是个梦？要么就是最近总是值夜班，太疲劳了。

    这时，值班室透明的玻璃窗口外又有个身影迅速的晃了过去，于洪海本来也没在意，可过了几秒，他便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一按桌子站了起来。

    ——等等，刚才过去的那个人，怎么那么像之前住在804的那个出车祸死去的小伙子？怎么可能，一定是我老眼昏花了。

    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追出去看个究竟，不过当他走出公寓大门的时候对方早已不知了去向。

    ——唉，我怎么变得疑神疑鬼的？怎么可能是他？

    从记不起昨天的事开始，他的神经一直处于高度紧绷状态，不管自己是得了健忘症还是什么，今早到现在经历的一切都令他暗暗发怵。想想还在监狱里服刑的儿子，他又叹口气。

    ——我要是就这么病倒了，这个家可怎么办啊！不行，我下午就去看病，再这样下去真得要精神崩溃了。

    于洪海想到这，拿出了手机，然而拨通了队长的电话。

    “哦，老于啊，什么事？“

    “廖队，我下午想请个假去看个”

    ——不对，不能说自己是去看病，否则他知道自己的病情把自己辞退了那就全完了。

    “去看个生病的亲戚。“他顿了顿撒了个谎。

    “老于啊，这个有点难办啊，小宋今天休息，六c七号楼就你和小马两个人，你要是再走了谁值班啊？再说嘛，既然有事为什么不早点把班调好？我要是准了你的假，那其他同事该怎么看，以后有事没事都临时找我请假，我这个保安队长还怎么干？对不对，你也体谅体谅我的难处。好吧，就这样，今天辛苦一下。“廖队长打着官腔拒绝了他。

    “好的廖队，我知道了唉~“于洪海挂断电话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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