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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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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郑氏与七皇子的婚事,朝野中很是议论了一段时间。郑源这回也算是下足了本钱。郑秀琰与郑秀璃两女虽说都是郑氏的小姐,但论起来却都是庶出子的女儿,照时人的看法,地位是及不上嫡出子的女儿的,为了让郑秀琰的底气更足一些,郑源甚至主动为三房的庶母请了个诰命,三房的地位由此便高出其他几房许多!

    在郑源这样的嫡长子混的还不错的时候,纵使其他四房的官位再高,昭帝也不可能给他们的生母一个诰命,如今三房的生母虽然只是个五品的宜人,但说出去也是有身份的人了。更重要的是,这几个庶子的母亲都只是妾,若是郑源不肯,连家谱都上不去,祖坟也是不准妾室入的,可有了这个诰命,三房的生母地位便不同了。将四房跟五房的生母眼馋了个半死,只是郑源却不管她,虽说她生了两个儿子,但妾通买卖,便是他派人将她打出府去,四房五房也不能说什么的。

    而对郑秀璃而言,这个消息无疑是雪上加霜。郑秀琰的父亲本就比她的父亲官位高,现在三房的地位眼看着又比四房要高出一截,那作为侧妃的她,比之郑秀琰岂不是差得更远了?而且侧室,虽说是皇子的侧室,将来若是七皇子即位,至少也能有个妃位,可那毕竟是侧室啊!她作为如今势力极大的郑氏的嫡出小姐,琴棋书画又无一不精,多少正室宗妇的位置在等着她,而她却成了七皇子的侧妃!而正妃还是向来与她不对付,更被她坑了一把的郑秀琰。她如今整日在房间里唉声叹气,可嫁人的准备什么的却还是要做。

    郑秀璃这边有多惨淡,郑秀琰这边只会有双倍的喜悦。原本想着名声当着七皇子的面被坏了,哪里还能嫁给七皇子呢?每日只祈祷着不被远远的嫁出去罢了。谁知诏书下来,她居然被指婚给了七皇子,而郑秀璃这个贱婢还要居于她之下,当个侧室,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心!

    若不是因为订婚之后她便被禁了足,郑秀琰恨不得一日三次的去探望郑秀璃,真心实意的多喊她几句妹妹才好!只是她却忘了,嫁人这回事,她之后要面对的可不只一个郑秀璃,还有她的夫婿衍宣和,更有那为天下女子表率的郑皇后!衍宣和处倒没什么,与那位既是姑姑又是婆婆的郑皇后如何相处,才是大问题。

    面对这场明年便要举办的婚事,宫中的态度也是不一。郑皇后本就只是想从娘家寻来一个傀儡,供她笼络住衍宣和,又或是等衍宣和不幸早逝之后,生出几个“遗腹子”来,如今多了一位侧室,在她眼中也不过是多了个工具罢了,压根儿就没放在心上。

    昭帝本来还是有些意见的,但衍宣和把当日的事掐头去尾,节选着这么一说,昭帝也就没反对衍宣和娶一个勇救落水妹妹的女子。既然已娶了一个昭帝不中意的正妃,那侧室昭帝也就没去管了。昭帝自己已经尝够了不顺心的婚姻的苦,这婚事既然是衍宣和要求,他也就应允了。只是之后却加紧催促起衍宣可来,长兄已经定亲,他们两个年龄一般大,这做弟弟的也要早日定下来为好。只是衍宣可只是答应着,却从来没说过任何一个人选。昭帝望着他也是发愁。

    说来这宫里,对衍宣和的婚事反应最大的,便是衍宣可了。诏书颁下那日,他甩脱了所有跟着的人,失踪了半个下午,将他的侍卫们吓了个半死,直到傍晚才悄然出现,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除了惠妃当年的贴身侍女,如今的萱草姑姑。她在那处隐秘的荷花池边,找到了怔怔看着水面发呆的衍宣可。也正是因为她的传话,衍宣可的下属才没有真正的崩溃。

    “殿下怎么甩脱了那些侍卫?如今叛逆猖獗,宫中也不算是极安全的,若是殿下有个万一,那可如何是好?”萱草虽说是奴婢,但她是惠妃当年陪嫁来的贴身侍女,地位也算高。这些年来,她一直帮着打理惠妃当年留在宫中的势力,更一手指点着如今贵为昭仪的薛若依,是衍宣可在宫中能安然长到这么大的最大保障,衍宣可还是要给她几分面子的。是以她才能用这样的态度对衍宣可说教。

    萱草过来时的响动并不小,衍宣可自然是早就发觉了的。只是他转过头来看着萱草时,目光也还是呆滞的,整个人都显得失魂落魄,看了半响,他才哑着嗓音道:“萱草姑姑来了啊。姑姑能不能让我一个人呆一会。”

    萱草的脾气可是一直都不怎么好,走到近前时,更闻到了衍宣可满身的酒气,这会听了衍宣可的话,气得眉毛都立了起来,只是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放松了下来,柔声道:“殿下可是在担忧自己的婚事?殿下一表人才,想娶哪家的姑娘不能?何必做此小儿女态。”她说这话却带着几分调侃了。

    淡淡看了萱草一眼,衍宣可默默转过了头,惨然道:“要是如姑姑所说便好了。”六安的风气向来是晚婚,与前朝女子十二三岁就定亲,十五岁还没嫁出去便算迟了不同,六安女子一般是要留到二十岁才出嫁的。可衍宣和如今还未满十七,便是明年成婚之时,也是刚刚满十八而已!旁人不知衍宣和为何如此之急,还多有说法,但衍宣可自己却是清楚的,哥哥这是为了躲他,为了断了他的心思,让他回到正道上去。

    看着自己从小照顾到大的少年露出这样伤心的表情,萱草的脸色也变了,她想了想,再联系起今天发生的那件大事,心中隐隐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但她到底不愿这般想,还是挣扎着道:“殿下难不成是瞧上了郑氏的两位小姐吧?那可是七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子了。”

    衍宣可缓缓眨了眨眼,他本想将这段无望的爱情埋藏在心底,只有他与哥哥知道,可是如今这般情况,哥哥不仅对他不理不睬,甚至还为了避开他早早与人成婚!加之酒意上头,他昏昏沉沉的摇了摇头,呵呵一笑道:“郑氏的女人?我怎么可能看上她们!我恨不得她们两个现在就去死!”他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呛得眼眶都红了,自暴自弃的道:“是哥哥!是哥哥!哥哥为什么要是我的哥哥!”他咕噜咕噜的将酒坛子里的烈酒全喝了下去,随手将那酒坛往地上一砸,苦笑着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

    磨练了这么些年,自认为泰山崩于前,自己也能面不改色的萱草这回是真惊住了,愣在当场,半响没能回过神来。但她反应过来第一件事,便是冲过去扶起了衍宣可,这池边湿冷,若真在这里睡着了,肯定是会得风寒的。萱草的力气再大也不过是个女子,让她将衍宣可拖到外边确实是难为她了,可这处又偏僻,让她将人事不省的衍宣可留在这,她却又不放心。到最后,萱草干脆坐在衍宣可身边,让他将头枕在自己的腿上,又脱下自己的衣裳裹住他,静静等着衍宣可酒醒。

    看着睡着时眉头依然紧皱的少年,萱草忍不住苦笑,孩子大了啊。她又忍不住有些埋怨,这孩子看上谁不好,偏偏看上了衍宣和。若是旁的人,萱草自认为手段不错,到时候动些法子,便能将那人打发得远远的,教衍宣可断了这心思。只是那人是衍宣和,而那个孩子又是她不能动的。更叫她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是,看这样子衍宣和分明是知道了,而且还主动与衍宣可拉开了距离,这死心眼的孩子却还是放不下。这可怎么办呢!

    衍宣可在那荷花池边睡了一整个下午,醒来时看着看顾了他一个下午的萱草,忍不住红了脸,但他欲言又止,到底还是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他所居住的东宫偏殿。出了这处偏僻的小空间,他又成了那个镇定从容的八皇子,而不是那个为背德的单恋而困扰的十七岁少年。

    “你们找到八皇子的踪迹了么?”在书房里,衍宣和难得无法静下心来习字,反复问了好几遍,下属传来的消息却还是与之前一样,八皇子手下的人也找不到他,但八皇子生母惠妃宫里的人传来消息,说是八皇子去那边缅怀生母了。衍宣和深吸了一口气,握着笔在纸上停留了许久,等那墨汁在纸上都晕开了一大块,他才回过神来,心烦意乱的将笔搁下,转到了对着庭院的窗子前。

    衍宣和心里很清楚,衍宣可躲着旁人为的是什么,定是他觉得无法在旁人面前守住自己的心事,要让人看出了他的不高兴,传了出去还不知道要引出多大的风波呢!衍宣可这也是为了保护他,这才躲起来的吧。只是,衍宣和伸出手去紧紧握住木制的窗框,手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只是衍宣可如此为他着想,伤他心的却是自己。并且只要他一日不能接受衍宣可的心意,只怕还要再继续伤害衍宣可下去。

    衍宣和叹了口气,没有再想下去。郑源今日还提醒了他,若是衍宣和大婚,衍宣可只怕也快了。这东宫里,势必容不下两位成家立业了的皇子,到时候昭帝也不能再如上次那般混过去了。这是定然有一位皇子要搬出宫去,定下君臣名分的局面。可是在那般激烈的朝堂争锋中,他又该如何表现?中间实在有着太多的弯弯绕绕,以他的资质,确实有些难以应对了。

    难得看见七皇子心烦意乱的样子,念及他今日便定下了婚约,几个自以为了解主子心事的宫人,互相挤了挤眼,偷偷的笑了起来。唯有从小伺候衍宣和长大的碧玺笑得却是勉强,低下头时,眉眼间已笼上了淡淡的愁绪。

    作者有话要说:暂时的失恋,是为了之后的秀恩爱╮( ╯ 3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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