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5.教子

    第三十五章

    院子里碧绿苍翠的竹子一簇簇的, 门口的虞美人开得正娇艳，空气中传来一阵阵饭香。

    千兰耸耸小鼻子：“哥哥, 我饿了。”

    “去吧。”李吟柯把她的手放开, 交给锦瑟了，“带她洗手, 吃饭去。”

    李吟柯去换了一身儿衣服，悄悄问锦瑟：“今天千兰这事儿，是是谁过来通知的？”

    锦瑟回忆了一下：“是太太那边陪嫁的一个小丫鬟。”

    李吟柯眯起眼睛，若有所思看来，丁氏对于杨氏也有不满, 今天借他的手杀了杨氏的威风。

    吃完了晚饭, 李吟柯就问她：“今天李千峰打你了没有？”

    千兰摇摇头：“没有，但是我不想在家里呆了, 天天都是在躲他。”

    李吟柯搂着她的小脑袋：“你受委屈了。我会和娘亲讲的。”

    这边李吟柯和妹妹温馨谈话，那边丁氏住的西跨院，却是气氛肃杀。

    丁采薇的三个儿子都怕她，此刻, 李千峰跪在地上，纹丝不动, 眼睛只盯着地面, 丁氏正拿着刚刚折下来的柳条，慢条斯理地甩着, 还没有开始打人。

    但是李千峰冷汗直冒。

    丁氏喝了一口热茶, 冷冷淡淡地说道：“之前在你外公家里待着, 就是因为你蛮横不讲理，所以想着让你外公管管你，本来以为你这次回来能懂事一点，结果全都被你奶奶惯坏了，从根子上惯坏了。”

    丁氏居高临下，用冰冷的口吻道：“从前在应天府，你周围的环境不好，整日和二流子混在一起，别人经常骂你是野种，没爹。整日回家和我闹。”

    李千峰听到“野种”，浑身颤抖，眼泪汪汪大叫一声：“难道不是吗！”

    丁氏勃然变色：“可是现在你有爹了，怎么还是一副混子作派？看见什么都想要？今儿千星说眼皮子浅的东西，你怕是不知道那是在骂你罢？”

    李千峰大气不敢出，因为天热，后背的汗浸湿了衣服。

    丁氏继续说道：“你娘从前是个妓/女，腰杆子不硬。”对于过去，丁氏丝毫不避讳，可是李千峰不能接受，作为妓/女的儿子，他受苦太多了。他哭叫道：“娘不是！”

    “把你送给奶奶，也是不得已，但是你以为这样就有靠山了？”

    “这次在应天府，你就没见到一点好东西，区区一个西洋怀表值得你这样不要脸地去抢？”

    说着丁氏冷笑一声：“你以为有你奶奶护着，你就高枕无忧？李千峰，你要是再敢如此，我扒了你的皮！”

    锋利的柳条啪的一声打在李千峰眼前的地面上，他眼睛猛地一跳，恐惧几乎达到顶点，拔腿就要跑：“奶奶救我！”

    “按住他！”丁氏大喝一声。左右侍女早有准备，把李千峰牢牢按倒。

    “啪！”柳条抽在他的屁股上。

    “哇哇——哇——”李千峰大哭起来。哭声十分响亮，“奶奶救我！”

    旁边的侍女看向外面：“太太，这要是把老太太招来了怎么办？”

    “来了正好！”丁氏冷笑一声，“李千星说得有道理，今儿抢姐姐的，赶明儿抢外人的，这种还不教育，连纨绔子弟都做不成！老太太拎不清，我就做给她看看！”

    “前面我奉承她，她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丁氏轻蔑一笑，“还想把千峰宠得跟她一条心，做梦！”

    第二日，李吟柯去府学上学之前，把千兰送到仲宣楼玉娘子的铺子里，跟玉娘子交代了，玉娘子说：“你先考中进士，和你二哥一样，出去了就好了。”

    到了府学，黄教谕教他治经，黄教谕本人治的是《尚书》，李吟柯理所当然和老师保持一致了。

    学了一上午，李吟柯和徐长生，李丹阳回宿舍午休。下午有射科，几个人都挺兴奋的，射箭这玩意儿，都没有摸过。

    下午大家上课，射科的老师是一个神射手，襄阳卫的一个小小的指挥佥事。长得一表人才，斯斯文文，却是臂力非凡。

    并且作为军官，他的谈吐没有丝毫粗俗，反倒是文人作派。

    李吟柯觉得他被提拔是早晚的事情，因为李吟柯对射科感兴趣，经常问他问题，这个老师就注意到他了。

    经过交谈，李吟柯才知道这个老师叫邓开敏，是家族世袭的军官。

    李吟柯开玩笑问：“先生和已故的卫国公邓愈是本家吗？”

    邓愈是明朝开国将领，功勋卓著，死后追封宁河王。

    邓开敏居然思考了一下，一本正经地说：“有可能，我们一个老家的，听说老家出了个邓愈，我们全族都改成和邓愈一个姓了，以前姓石。”

    李吟柯笑道：“邓愈以前就姓石，看来先生和邓愈是本家啊。”

    邓开敏不好意思地笑：“既然这样，我报名去云南打仗，就说自己是邓愈的后代。”

    李吟柯问：“云南打仗了？”

    邓开敏道：“你居然不知道？安南胡氏杀掉陈氏王族，皇帝正派兵征讨呢！我想去，结果要教你们这些学生，走不开。”邓开敏很遗憾，又恨铁不成钢，“结果你们这些学生，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还不好好跟我学学射箭，天天只知道之乎者也。”

    李吟柯觉得，古今中外的老师和学生之间的矛盾有高度的一致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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