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渡月桥

    既使是短暂的重逢，也有着不舍，沙耶呆在原地，脑中浮起杂乱的思绪，在他身旁的赤司也看出她的异样，只是拍了一下她的肩，要她振作起来，不要总是把自己困在过去的回忆里。

    “沙耶，我们去吃冰淇淋。”牵起恋人的手，赤司把沙耶拉回热闹的人潮中，在午饭过后，来一份饭后甜点说不定能让人心情好转，尤其这里的名物之一是冰淇淋，对女孩子来说，它应该是个绝佳的安抚良药。

    两人来到老街有名的甜品店前，那里正好排队的人不多，赤司要沙耶在店铺旁边等待，而他则去排队去买冰淇淋。由于这家甜品店的名气在网络上很红，随着时间一长，经过店面的人也多了起来，其中一些人根本就不是顾客，他们的双眼在人群中寻找，流连在不同的女孩身上，最后，在甜品店旁的身影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位可爱的小姐，请问你有兴趣出道当明星吗？”前去搭讪的人也做事不拖拉，开口就直奔主题。

    “我没兴趣。”被搭讪的沙耶也没生气，只是冷淡的给出了自己的回答，可是这不能让自动粘过来的中年男人离开，反而还得寸进尺的和她攀谈起来。

    “怎么可能没兴趣，只要你答应出道，我们事务所一定捧红你，让你成为最红的写真女郎。”搭讪的中年男人瞄了一眼沙耶的身材，暗叹自己此番旅行能找到一棵好苗子，今年的奖金和年终奖看来是不用愁了。

    “这位先生，请你离她远一点，她不是你要找的人。”去买冰淇淋的赤司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没想到却碰到有人在找沙耶的麻烦。只见他的脸一沉，迅速用身体挡在沙耶身前，只差没把手里的冰淇淋也糊到对方身上。

    “你你这当男朋友的不能毁女友的前途。”正在挖人的星探对赤司的出现并不惊慌，反而还训起话来，“你看她长的漂亮，身材又好，不出道当模特儿实在是很可惜，你应该为她打气加油，而不是反对她出道。”

    “滚，不要让我把我说第二遍。”赤司阴沉着脸，加重了说话的语调，他森冷的目光如果能致人于死地，那个找茬的星探已不知死过多少回。

    “长的帅，说话却那么凶，小心被甩，少年。”

    被瞪的星探被吓的直冒冷汗，在那股难以言喻的低气压下，他发现自己留在原地没有任何好处，只能落下负气的话语，灰溜溜的隐没在来往的人潮中。

    找茬的人消失，属于恋人的二人世界又回复正常，赤司把沙耶带到附近的长凳上，把买回来的抹茶冰淇淋递给了她，并警惕的环伺四周，看是否还有星探之类的人在附近徘徊。

    “征十郎，我没事的，你不用紧张。”沙耶想要赤司放松紧绷的神经，谁知余怒未消的他伸手掐住她的脸颊，说道：“以后我干脆把你绑在身边，放你独自一人，我真的放心不下。”

    “痛我的皮肤没你好，不要再掐了”可能是赤司喜欢吃豆腐之类的植物性蛋白食物，沙耶总觉得他的皮肤比她要好，称呼他为豆腐王子还真是很贴切。

    “胡说些什么，再乱开玩笑，小心我真的在这里惩罚你。”松开手，赤司心里的郁闷算是消减了些，或许是他过分担心沙耶的安全，才会变的如此紧张，可令他生气的主要原因是，今天的约会很特别的，他不想再有别人前来打扰，只希望她能开心的度过这一天。

    “好啦，少爷，你就饶了我吧，先吃口冰淇淋消消气。”

    沙耶拿起插在冰淇淋上的小塑料勺子，勺了少许送到赤司的唇边，而他也毫不客气把冰淇淋吃掉，并用左手揽紧她的腰，不让她远离他的身边，以免再有人士不识趣的来找茬。

    “本来是专门买给你的，怎么变成是我在吃？”虽说赤司对这种亲密行为很喜欢，但他还是想和恋人一起分享，幸好卖家体贴的准备了两个塑料勺子，他拿起另外一个，也勺起一些冰淇淋喂到她的嘴里。

    “我在安抚你的情绪，其实我没你想的那么弱，那些找茬的人我有办法应付。”陌生人搭讪这类现象在中学时代就很常见，沙耶通常只会对他们冷处理，等他们觉得她无趣，自然会离开。如今赤司为她解围，让她首次觉得，身边能有人依靠，那种感觉真的很幸福。

    “有我在你身边，你不用勉强自己。”吃完抹茶冰淇淋，赤司看了一下腕表，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和长辈们汇合的时间，不过在回去前，他想先去另一个地方。

    “接下来我们要去哪？现在这个时间段，桂川那边的祭典游行快要开始了，我们赶回去还来得及。”沙耶以为赤司想回去看祭典，没想到他说来的地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要去地方，正好也是她心里想去的地点。

    “我们去渡月桥。”

    渡月桥，横跨在桂川上的古桥，在春秋两季，这里会因为旅游旺季，从而导致交通堵塞。然而，论观景地点，这座桥的位置非常好，能一眼饱览岚山附近的风光，但对一些人来说，它的存在却有更重要的意义。

    走在桥上的人行道上，桥下祭典的礼乐声不绝入耳，赤司在那一瞬间，仿佛看到自己的童年时代，母亲牵着他在桥畔观看祭典，父亲则怕人潮挡住他的视线，让他坐在自己的肩头，居高临下的俯看桥下的一切，这一家三口的美满画面至今仍深深留在他的脑海里。

    现在重游旧地，在那相同的位置，已不见母亲的身影。而父亲无论多忙，每年都会来到这里，怀念妻子的音容笑貌，毕竟渡月桥是他们的定情地，对过去难以忘怀也是情理中事。

    看到赤司站在桥畔陷入沉思，沙耶不敢冒然开口说话，只是在身旁默默的陪伴着他，这座桥有着赤司的童年回忆，同样，对她而言，这里也留下她和母亲的足迹。

    曾几何时，还是孩童的她拿着刚飘落的红枫，像捡到宝物般，把它当作礼物送给母亲。

    而坐在轮椅上的母亲则是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温和的对她说道：“沙耶，等你长大成家，一定要带着家人回来这里。”

    春季的樱花，深秋的红叶，她已遵守约定，用自己的双眼代替去逝的母亲去观赏这些美丽的景致，只有未来，她无法确定。既使她有信心和赤司携手走到终点，人生的路途却存在太多变数，注定那条路不会永远一帆风顺。

    “那只戒指戴上后，我不允许你再脱下来。”不知何时，赤司已回过神，他抓住沙耶戴着戒指的手，与她十指相握，他知道她有心事未了，但两人已结下约定，无论发生何事，他决不允许她反悔。

    “我没有。”沙耶轻声回道，“只是这座桥令我想起以前的事情罢了。”

    人们总是说往事不堪无首，可谁又能忘记过去的美好回忆？

    在桂川上游弋的花船一年比一年艳丽，时间似乎非常优待岚山的周边地区，每当岁月变迁，春秋两季的景色依然如昔，不曾有过太大的改变，唯一不同的是前来赏景的人，当初的小男孩和小女孩已经长大了。

    “沙耶，过去的我们没有抓住彼此，现在的我们更要珍惜眼前的时间。”把沙耶搂进怀里，赤司向她道出自己内心的渴望，“你要说我霸道，是也没问题，我就是不想你离开，同样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

    同样的错误？沙耶不禁皱起了眉，她好奇的追问，“少爷，你到底犯了什么错？以你完美无缺的处事能力，怎么可能会出错？”

    赤司无奈的苦笑，他并没有具体说出原因，而是继续道：“不，很久以前我就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如果当时我能意识到那种感情会发生变化，我和你应该会更早走到一起，而不是被诸多的因素所困扰。”

    “我庆幸那时的你对我不感兴趣。”

    想起表弟所拍的那张照片，沙耶也从潜意识里唤醒那段被遗忘的过去。那时的她特别讨厌打篮球的男生，如果不是受舅舅所托，去探望就读帝光的表弟，她也不会遇到赤司，可世事就是如此巧合，她与他始终碰了面。

    “怕留给我坏印象？”赤司笑着调侃，“那你大可放心，帝光时期的我并不讨厌你，相反，还有些许好感，或者这就是缘分在作祟吧，那时明知你是一个冷漠的怪女生，却因为那句话，让我伸手接下你递来的伞。”

    沙耶的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她忐忑不安的问道：“我那时说了什么？”

    “那句话挺令人生气的。”赤司忍着笑意，就是不愿把当时的情况细说，“现在嘛，上天给了我报仇的机会，我可以用类似的话来教训你了。”

    察觉腰间的手臂在收紧，慢慢拉近两人的距离，沙耶急忙用手挡住赤司的唇，不让他再靠过来，“不行，你不是有话要说？和吻没关系。”

    “你真要我说？”赤司试探着沙耶的接受程度。

    “不就是训话，有什么特别的？”不是沙耶迟钝，而是以她中学时代对男生的态度，说出来的通常都是冷言冷语，很少会和颜悦色，可是听赤司的语气，能让他“记仇”多年，那句话可能不简单，她到底对他说了什么？

    “算了，不瞒你了。”

    赤司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出他想要说的话，而听到那些话的沙耶，脸色变的越来越红，直到她有点生气的瞪向身前的他，不满的反驳，“我我才没说过那种话，你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有或没有已经不重要了。”赤司把沙耶困在怀中，用手拨开她脸颊旁的发丝，与她对视，“被你训一句，能换你以后进赤司家的家门，这份上天给予的赠礼，我会好好珍惜的。”

    话音刚落，赤司已吻上沙耶的唇，完全把祭典的花船游行抛到脑后。在冬季杯集训开锣前，他和她相处的时间只会越来越少，而这个吻像是他要弥补下个月缺失的时间，不断加深和占有，慢慢安抚着内心躁动的渴望，直到耳边的礼乐声结束，他才满足的放开她。

    “征十郎，我们要回去和长辈们汇合了。”脸上的红潮未褪，沙耶只好用别的话题来转移注意力，好让自己能冷静下来。

    “来，挽着我的手臂，这样会比较安全。”

    红叶祭的祭典已完结，桥中央的游人们也往桥的两头移动，令桥面的交通很再度变的拥挤起来。为防止两人在人群里走散，赤司让沙耶挽着他的手，穿行于人潮中，一起向集合地点走去。

    深秋的美丽景色在游人的喧闹声中缓慢消逝，当鞍马的火祭到来，红叶纷飞的季节就要离去，艳丽的红妆也将被白雪与寒冷所取代，那时便是冬季来临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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