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十二章

    不周山。

    青瞳不愿意回到这个地方，可是为了墨寒，她却不得不咬着牙回来，她尽量不去看墨寒死去的位置，墨寒当日的惨状历历在目。

    青瞳径直去了封印元昊的五色石降魔阵所在。

    那是深入地底的一个降魔阵，如今已经面目全非，元昊在墨寒死去的瞬间魔力迸发突破五色石，破出降魔阵。

    不周山脚已经坍塌成了一片废墟，青瞳没有召唤附近的小妖怪相助，她用自己的妖力托起大大小小的碎石。

    碎石一层一层飞起来，在上空稳稳停住，然后开始缓缓旋转，青瞳仔细的观察，眼睛都不眨，就在这成千上万片碎石中细细寻觅五色石的踪影。

    墨寒的心脏，是五色石的精华凝成，无论他如何转世，这一点都不会变，鸿蒙当时饮下的无相水，将所有的五色石气息都收敛入了心脏内。

    除非取出心脏，不然如何也发现不了，无论冥界还是司命，都无迹可查，当日太虚真人从妖兽口中救下墨寒，透过伤口窥到天机，这么多年，守口如瓶。

    却也因为那一时的受伤，五色石气息外泄，冥界也才有了一些发现，冥王知道五色石气息往昆仑去了，却不知道是谁，但他也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因此多年也是守口如瓶，对谁都不曾提起。

    此番，帝君一再催促之下，才不得不将这消息扩散到更多冥界人知道，让他们去找更多的信息，流光的内线也才因此获悉消息，给了他线索。

    流光是何等的聪明，他与太虚朝夕相处多年，即便是他堕魔之后，也没有放松对昆仑的关注，墨寒如何被救回c何时被救回他也很清楚，前后一联系，也猜了个不离十，设计一击即中。

    然后他毫不犹豫的杀掉墨寒，捏碎五色石心脏，释放出所有的神君气息，墨寒当场死去，五色石炸裂，元昊破阵而出。

    没有人再有时间和机会关注墨寒心脏碎裂之后的五色石气息去了何处，如今，青瞳却是知道了。

    那些气息，都回归到了五色石上，她托起来的这一层又一层碎石，里面散布着带着淡淡五色石色泽的碎片，虽然外形跟其他碎石一样，可是，却带有淡淡的色泽，这让青瞳很容易的分辨出来。

    只是当时的爆破，将地底下的碎石卷到高空，还有许多碎片不知道跌落到了哪里。

    青瞳花了十天的时间，把不周山翻了个底朝天，翻遍了不周山每一个角落，找到了数百片的五色石碎片，将五色石拼了个大概的形状。

    随着青瞳将五色石拼的越发完整，神君的气息就越来越强烈，虽然这跟墨寒的气息大不相同，但这还是给了她无限的希望。

    不周山看起来已经搜寻彻底，再也没有更多的发现。为了避免神尊的原形沾染妖气影响他的回归，青瞳带上璎珞，用灵力将拼好的五色石缩小，放入怀中，离开了不周山。

    不久不周山脚废墟上，又开始长出茂密的植被，多年后，谁还记得这里曾经发生过如此惨烈的事件呢，反而墨寒的鲜血喷洒过的地方，植物更是长得旺盛。

    青瞳开始以不周山为中心，一圈一圈的往外，在不周山四周扩大范围搜寻，只是碎片已经很稀少，相比起不周山脚，完全是要凭运气才能遇得到碎片了。

    不过她发现，如果周围有五色石碎片存在，她怀中的五色石就会发光起反应共鸣，两者之间有者强烈的联系，这实在是大大的提升了她寻找碎片的效率。

    有一段时间，实在碰不到碎片，青瞳也有一些失望，于是青瞳便特意跑去了冥界，追问冥王墨寒死后元神的去向，缓和一下失望的情绪。

    彼时，元昊刚前呼后拥从冥界离开，冥王殿也是一堆废墟，冥王正悲伤的坐在地上看着一殿狼藉反问青瞳：“你倒是告诉小老儿这要怎么查，怎么看？”

    他又继续悲愤的叫唤：“这杀千刀的元昊，小老儿跟你没完！！你最好没有下到我冥界的时候，不然，哼哼。”

    冥王又叫：“判官呢，快收拾啊，黑白无常呢？赶快带使者去把逃出去的幽魂抓回来啊。”

    黑白无常从青瞳身边飘过，好奇的看了一眼她，一边嘀嘀咕咕：“抓回来也得有地方关啊。”

    冥王扯着嗓子喊：“那就直接喝了孟婆汤就去投胎去，能缓多久是多久，元昊那厮，怕是天天送人下来。”

    青瞳看着一殿混乱，也知道现在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好离开继续去找五色石。

    路过孟婆时，她也正守着冥川熬孟婆汤，看到青瞳时，她诡异的笑了笑，青瞳浑身不自在，远远的看着忘川沿河遍野鲜红如血滴的彼岸花怒放。

    一身青衣的孟婆搅着她的大罐子，一碗一碗的递给在忘川奈何桥前排着长长队伍的幽魂，眼睛却一直看着青瞳。

    要出冥界，自然要过忘川，青瞳只得走近了她，孟婆笑得更开心了，她缓缓的说：“你来晚了，他喝了我的孟婆汤，转世去了，他的心脏碎了，你再也找不到他了。”

    青瞳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一口腥气直冲喉咙，她的脑子里回响着：“你来晚了”这一句话，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吗？

    青瞳压抑住自己想把孟婆一把压到罐子里去的冲动，对孟婆笑笑：“我一定会找到他的，不管多久，不管多长时间，我一定会找到他的。”

    孟婆笑得更加开心了：“他喝了我得孟婆汤，他已经忘记你了，就算你找到他，也没有什么用，他再也不记得你了。”

    青瞳顽固回答她：“那又何妨，我只要他还在，他还好好的。”她知道这句话，也是说服她自己，她又何曾愿意墨寒变成完全不记得她的一个陌生人。

    孟婆扔过来一根枯枝，浑身漆黑，泛着酸到恶心的味道：“这东西没什么用，我用来搅汤好多年，如今换了个新的勺子，这个就送给你吧。”

    青瞳疑惑的看看孟婆，看看手里的枯枝，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其貌不扬的淘汰的东西，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似乎直接扔掉也不是太合适。

    孟婆不耐烦的挥挥手，示意青瞳赶紧滚蛋，她很忙。青瞳摸不着头脑，沿着群魂列队的反方向离开冥界。

    “这么巧，你也在这里。”突然有人叫住她。

    青瞳回头，一个圆圆胖胖的人，依稀可辨当日的容颜，正式当日青瞳上昆仑择徒时遇到的那几个求长生的少年之一，二人一时唏嘘不已。

    他尴尬的看看自己的处境，又看看青瞳，有些疑惑的说：“你没死啊，怎么也在这里。”

    然后他挠挠头，自嘲的说：“当年，太幼稚了，还求长生，前几日还看到许多昆仑的人，也在这里排队喝孟婆汤呢，还不都是尘归尘，土归土。”

    青瞳听他说起在不周山殒命的同门，忍住心里的疼痛，问他：“可见到当日主持择徒典礼的那位师兄了？”

    他点头：“看到了。”

    青瞳听到这话，睁圆了眼睛，屏住呼吸等他的下文。

    他指一指孟婆：“那位师兄原本不肯喝孟婆汤，说不要忘记什么人的，我离得远听不清，后来被几个鬼使抓住强行灌下孟婆汤，直接扔下忘川转世去了。”

    青瞳心里五味杂陈，又喜又悠，喜则知道他真的去转世，虽然不知去向，忧则他没了五色石心脏，又没了此生的记忆，从此无迹可寻，山高水长，她该何处去找？

    青瞳有些失魂落魄，也没有跟那圆脸胖子告辞，昏昏然离开了冥界。

    人界更是一片混乱，三大派一下子折损了两员领袖，以及弟子若干，三大派剩余的力量只能集体蜷缩在峨嵋前期构筑起来的薄弱防御之中，危如累卵。

    元昊出手也只是旦夕之间，而且，他们毫无对抗的实力，就如同一把悬在头顶的利刃，随时都有掉落的可能，人心惶惶，气氛紧张至极。

    之前拼了命净化的瘴气，如今更加汹涌的遮天蔽日而来，魔物纷纷乱乱登场，在人界重新掀起波澜，人内心里的恶念c尽数被激发出来。

    人界七国的君主均纷纷被魔蛊惑，在人间掀起腥风血雨，冥界逃出去的幽魂还没有处理完，又凭空添了许多新魂，冥界完全处理不过来，一时间，人界冥界乱成一锅粥。

    只有青丘在九方和涂山夫妇的治理防御下尚能有一片的宁静，但即便是山野里刚化形的小妖怪也能嗅到大战前的紧张。

    东海龙族也倾全族之力，调遣了将士协同青丘驻守在三界边界。

    清静散人一肩挑起了人界的重任，她将三大派剩余的弟子都安顿在了峨嵋，按照他们擅长的法术安排了不同的工作，。

    从受峨嵋庇护又有一些慧根的人中，择选了部分补充人力，教授给他们法术阵法，让他们维持平民的秩序，无心也放下了他飞升的执念，一门心思的协助清静散人管理和训练弟子。

    清静散人依旧每日出现在金顶之上，御剑巡视，让众人能看到她的身影，这也是惶恐不安的人群每日定心的一剂良药了。

    姬无眠殚精竭虑设计新的阵法组合，他在青丘因救过毕方的关系，受白泽照拂良多，也因为青瞳的提醒特意跟随白泽学习了医术和阵法，不想这么快就排上了用场，偶尔有疑难的地方，也遣毕方回去向白泽讨教，进步神速。

    大战前夕压抑的气氛，笼罩了整个五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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