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完成与他的交易

    过了大约十几分钟，该做的戏已经结束，厉总翻身下去说，“可以了。”

    李唯西毫不留恋地坐起来，忙着整理衣服。

    他在旁边点燃了一支烟，期间没有再多看她一眼。

    “我的人会帮你跟宋姐打招呼，今天你可以早点离开了，离开这个屋子以后，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心里清楚。”

    黑暗中他的面庞笼着烟气，辨别不清上面的表情。

    有那么一瞬间她从他脸上看出了痛苦煎熬，与人前那种冷漠杀伐的气质截然不同。

    “放心，我这个人虽然倒霉惯了，却没什么找死的习惯。”她没好气地说。

    她最后又看了他一眼，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臭脸，果然刚才都是她的错觉。

    这种臭男人只会以折磨他人为乐，他自己哪儿会有什么痛苦?

    李唯西在心里不忿地哼了一声，毫不留恋地拉开房门离开。

    厉总点燃一支烟重重吸了一口，他看得清楚，那个女人从一开始就打算利用他。

    她用那样拙劣的激将法，借助他来脱离被轮番施暴的险境。

    可当时的他，却鬼使神差顺着她的意思做了。

    一个禁欲许久的男人，临时起意睡了个女人，这不是显得更加无懈可击么?对他而言有利无害。

    至于她还有什么别的企图……

    手中剩下的半支香狠狠摁灭，厉总向来冷静的神情难得流露出一丝烦躁。

    他拨通了电话，“去给我查一个人。”

    夜还长，其他小姐还没到下班的时候，李唯西独自到更衣室换衣服。

    粗线厚毛衣，深色牛仔裤，再加上一条半旧起球的黑色大衣。

    她对着穿衣镜自嘲一笑，这身装扮的确有够土气的。

    不过她刚从监狱里出来不久，根本没钱买衣服。

    这些还是她那年冬天入狱带进去保管的，是这个冬天仅有的御寒装备了。

    刚换好衣服，宋姐来了，她是这家会所的经理，台前挂名的主人。

    “今天这事儿孟二少说就算过去了，厉总出手阔卓，身材相貌也是一流，你也算不得吃亏，以后做事小心点知道么?”

    李唯西点点头，“知道了。”

    看她自顾自收拾背包，宋姐也不恼，“刚才有个男人说要找你，叫什么周书桓，看着倒是文质彬彬，我几句话给打发了，他是你男朋友?”

    李唯西背包的动作一滞，冷下脸说，“这人我不认识，以后他再来找，麻烦您让他离开。”

    “放心吧，我都跟他说过，我们这没他找的人。”

    会所里那些小姐隔三差五谁没个情感纠纷找上门?

    宋姐是生意人，怎么处理这些麻烦自然最有分寸。

    “谢谢您，我先回去了。”李唯西冷淡地点点头，绕开她往外走。

    不堪的往事再次浮上心头，再次想起那个让她耗尽了一切，却背叛了她的男人，心中只剩下了憎恶。

    李唯西很快冷静下来，她早就认清楚一个事实。

    对她这样无依无靠的人而言，流泪根本没什么用处，不过白白消耗体力罢了。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街角一家看似再普通不过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

    一盒炫水蜜桃口香糖20片装，一个三枚入某牌巧克力派，一个婴幼儿食品奶片。

    她似乎早就想好了要买什么，很快就选中了三样商品走到收银台。

    前面还有两个人排队，李唯西盯着地板恍神，眼前忽然浮现出黑暗中那个男人邪魅的双眼。

    掌控，他在那双眼睛里看到了掌控，而她很讨厌那种感觉。

    “这位客人?”女收银员打断了她的失神，微笑着问，“小店还有现煮的茶叶蛋，味道不错，您要不要来一个?”

    李唯西点头，“要两颗茶叶蛋吧，热的，多加海苔碎，不要酱油。”

    收银员一愣，“好，请稍等，这是您的找零。”

    没人能看到，两双手交触的瞬间，李唯西手心中有一小块东西，换到了收银员的手中。

    李唯西走出便利店，她提起袋子看了看，几样东西都是她用不上的。

    不过好在都是吃的东西，也不怕会浪费了。

    这事还得追溯到一个小时之前，黑暗的包房中，厉总正压在她身上。

    他以暧昧的姿势凑在她耳边，说话的内容却没有半点旖旎。

    “为我做一件事，是只有你我知道的一桩交易。”

    “……先说说看。”

    “正大光明地把一件东西送到我指定地点，红酒的债一笔勾销，外加你今天平安离开，以一换二可还划算?”

    “听起来蛮合理。”她点点头，“可是你不怕我反过来背叛你么?”

    他却笑了，漂亮的眉眼间如同有漩涡一般，要将旁观者的灵魂吸进去。

    “你大可以照你说的试试，看到时候咱们谁先死在这里。”

    李唯西沉默片刻，心虚地调转开视线，“你说吧，要我怎么做。”

    便利店里买的三样商品相当于敲门砖，之后买茶叶蛋的对话就是接头暗号。

    顺利办成了厉总交代的事，李唯西头也不回地离开。

    厉总是什么身份，让她传递的是什么东西，那间便利店又是怎么回事。

    她不去想，也不打算深究。对她而言只是完成一个交易，从此两不相欠而已。

    这辈子李唯西遇到的意外已经够多了，可预见的麻烦，她一点也不想牵扯其中。

    至于那个厉总，以后应该再也不会见了吧。

    做完这些天色已经蒙蒙亮，可李唯西并没有直接回家休息。

    她绕路去买了几样早点，又赶着清晨第一班地铁，到了郊区一座精神病医院。

    也许是她来得太早，笼罩在灰色晨光中的医院四处无人，再加上这里地处偏僻，总感觉阴森森的。

    李唯西面色如常地走上前敲了敲门，很快就有个打着哈欠的老人出来开门。

    “又是你啊，来得可真早。”

    她笑着冲老人点点头，熟门熟路地自己往里走。

    身后传来铁门关闭的吱呀声，和老人不成调子的哼唱。

    “自古成魔一条道儿啊，有来就无回~久病床前无孝子啊，不疯不魔不成活……”

    没人注意，门外不远的灌木丛后，有两个黑影刚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