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推荐阅读: 情欲超市   小雄的故事   明月落我怀(1V1甜宠)   燕宫艳史/紫宸夫人   少年啊宾全文   飘飘欲仙   福艳之都市后宫   总裁被压记   傀儡皇帝(后宫猎艳)   伪装学渣   最强圣帝   扑倒小娇妻:老公,放肆爱   老王退休的幸福生活   万界奴隶主   我的年轻岳母  

    人与人之间极少会出现纯粹的信任,哪怕至亲骨肉之间,又少不了互相猜忌。贾母最初也许只是怀疑王夫人对自己有异心,可若往深处想,王夫人代表的是二房的利益,那贾政呢究竟贾政是知情还是不知情,亦或干脆就是指使者还有她放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宝玉,又是何思何想贾母甚至不敢往深处想,更不敢将心头的狐疑说出口。

    可这事儿,却像一根刺,深深的扎进了她的心窝子里。

    倘若此时有人愿意开解贾母,或者干脆就是让俩人面对面的将事情话说了,想要彻底解决矛盾,倒也不算难。可偏生,荣国府里完全没有这样的人不说,还有王熙凤。

    王熙凤原就是一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重生一遭,虽说她也改变了许多,可有些技能却是直线增强。

    明着,王熙凤以孝顺贾母的名义,每日七八趟的往荣庆堂跑。倒不是真的伺候贾母,毕竟那些事儿有丫鬟在做,她不能跟丫鬟抢活计。可她能说,今个儿吹捧贾母劳苦功高的将两儿一女拉拔长大,明个儿说贾母的儿女们俱是最为孝顺的,再隔一日又道,孙儿辈的也都是孝顺孩子,偶尔故作失言的提起贾珠,再惋惜一下贾兰,弄得贾母这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悲伤。

    贾母这一病,竟是到了十月末都没有明显得好转。

    “老祖宗,您定要多想想开心的事儿,别老惦记着那些个陈年往事。这事儿嘛,过去了就过去了,老惦记着也无用。”王熙凤最初确是有几分小心思,这才偶尔会提及贾珠。可早在一个月前,见贾母依然不曾痊愈后,她就立刻住了嘴,只一心侍奉贾母,半点儿不敢分心。

    元春尚未封妃,二房也未翻身,倘若这个时候贾母有了个万一,那乐子可就真的大了。

    旁的不说,贾母一旦故去,荣国府立马就会面对分家。大房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二房却是名声实惠都得了的,但凡真的闹了起来,那就是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王熙凤要的是大房全身而退,而不是跟二房闹了个两败俱伤后共赴黄泉。

    “老祖宗,我记得云妹妹是中秋前两日回的保龄侯府罢如今眼瞅着就快十一月了,您说咱们要不要再将云妹妹接过来小住”眼看自己百般劝解都没甚用,王熙凤却是愈发着急了。

    老话倒是说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上了年岁的老人家一旦病倒了,想要痊愈,是很难的。这可不是黄口小儿,今个儿生病明个儿就能活蹦乱跳了。贾母的年岁是真的不小了,且前不久,都下了第一场雪了,再往后就是寒冬腊月了。王熙凤虽不通医理,却知晓老人家一旦在冬日里病倒,却是极难熬过去的。为今之计,是必须保证贾母在冬日真正到来之前,一定要好起来。

    “别折腾了,眼瞅着就快到年关了,她小小年纪,跑来跑去的,别也给冻病了。”贾母半躺在床榻上,很是有气无力的道。

    其实,自个儿的身子骨自个儿知晓,贾母很清楚自己并不是真的病重了,只是因着心里头搁着事儿,无论做什么都提不起劲儿来。且她之所以后来病情看着愈发重了,最重要的原因,并不是王熙凤偶尔说漏嘴的那几句话,而是在于王夫人。

    自打那一日,贾母从晕迷中醒来之后,就再也不曾见过王夫人。

    对外,荣禧堂称是贾政禁了王夫人的足,不允许她再去荣庆堂惹了贾母的嫌。这个理由看似还算过得去,实则却完全经不起推敲。至少在贾母看来,这更像是贾政对于王夫人的一种保护。

    “要不然,我让妹妹们再回荣庆堂来”王熙凤没想到贾母会一口拒绝去接史湘云小住的事儿,只能拿三春试探道。

    “别麻烦了,就这样罢,左右我也就是个老婆子。”贾母懒懒的道。

    王熙凤思量了片刻,隐约觉得这根本就不是贾母的真心话。毕竟,贾母连声说的都是“别折腾”c“别麻烦”,而不是“不必”。当下,王熙凤只笑着宽慰了几句,回头到了晚间,却将自己心里的想法告知了贾琏。贾琏原对于后院之事并不在意,哪怕知晓贾母病着,可因着大夫只说要好生将养着,且看着也并不算很严重,贾琏就没真的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其实,不仅是贾琏,包括贾赦和贾政也都是一样的心态。贾母病了,他们是担心,可担心之后却是该干啥就干啥,毕竟贾母乃是女眷,哪怕需要人侍疾,那也是儿媳妇儿c孙媳妇儿的事儿。

    因而,在听闻王熙凤的话后,贾琏有那么一瞬间没回过神来。片刻后,贾琏才不敢置信的道:“老太太病得那般严重了”

    “倒是不曾。可我眼瞧着老太太从中秋过后,一直病到了如今。眼瞅着再过几日就是十一月了,再往后却是腊月要过年了。若还这么病着,一点儿都不曾转好,我可是真怕出个甚么万一。”

    “别瞎说。”贾琏急急的打断了王熙凤的话,有心想要斥责,可又见到王熙凤这些日子瘦了许多,又是满脸的担忧,当下就有些不忍心了,只道,“我虽知晓你是好意,可这些话若是给二房那头的人听到了,指不定会出甚么事儿。”

    “琏二爷您说的是,可我这不是担心老太太吗”

    “我知了我知了。可这你可有旁的法子这药材,咱们家肯定不缺,你也说了,老太太那是心病,要不想想旁的法子请个戏班子来家或者叫几个说书的”

    王熙凤摇了摇头,道:“动静太大了,老太太如今病着,自然还是要清静一些。我思来想去,老太太原最疼爱云妹妹,咱们若是将云妹妹接过来,也许能让老太太开心一些。可惜,老太太心疼云妹妹,恐这么来来回回的,反让云妹妹病了,因而否了我的提议。”

    “这有何难”贾琏豪气的拍着胸口道,“老太太担心云妹妹,也许云妹妹也担心她呢我明个儿就往保龄侯府去一趟,保准让得了信满心担忧的云妹妹赶来探望老太太。”

    贾母怜惜史湘云,不忍她受累。可若是史湘云先得了信儿,苦苦哀求要来荣国府探望呢那就甚么问题都没了。

    “琏二爷可真不愧是琏二爷,那叫一个智慧过人,将来指不定能封侯拜相呢”王熙凤嬉笑的往贾琏怀里扑。

    “走走,别寒碜你家爷。甚么封侯拜相,你夸宝玉去罢。要瞅着就要过年了,族学是腊月之前就放的,满打满算也就只剩下一个月时间了。到时候,咱们府里可就热闹了。”贾琏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戏虐的笑。说实话,他倒不至于痛恨宝玉,可对于宝玉倒霉乐见其成。

    只这话落在王熙凤耳中,却让她心头一紧。

    腊月。

    秦可卿已经陆陆续续病了差不多一年,若她没记错的话,秦可卿是死于今年的腊月初二。而再次之前,却是林如海的信先到了。王熙凤已经忘却了究竟是哪一日收到了林如海的信,可她却清晰的记得,秦可卿死时,贾琏已陪同黛玉一道儿往扬州去了,这一去可就是大半年的时光。虽说自己重生改变了许多事情,可王熙凤却清楚的知晓,她不曾对宁国府的事儿插手,更不曾跟林如海打过交道,因而这俩人

    好在王熙凤并不是一个爱自寻烦恼的人,与其去考虑自己完全无法插手之事,还不若先顾好眼前之事。

    次日一早,贾琏亲自往保龄侯府去了一趟,虽不曾亲眼见到史湘云,却也同史侯爷的长子见了一面,并详细描述了贾母如今的病情。当然,这些话大半都是王熙凤教的。在她的言语之间,却是将贾母描述成了病入膏肓,既思念着史湘云这个侄孙女,又因着担忧史湘云而不愿将她唤到跟前解忧的好长辈。且不说四大家族同气连枝,单是贾琏都将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只要史家还顾惜颜面,就不能不将史湘云送去荣国府。事实上,不仅要送,还要大张旗鼓的送,以表达史家的良善。

    自然,贾琏是不可能当日将史湘云带回荣国府的,一切都要等保龄侯府准备妥当了,过个一两日后,再携带着药材等物,往荣国府来。

    因而,史湘云来荣国府时,已是十一月了。

    王夫人依然不曾往荣庆堂而来,虽说荣禧堂的丫鬟们每每都说王夫人起早贪黑的为贾母祈福,可这人没有亲自到,却到底落了一层。王夫人并不傻,她当然知晓自己这般作为,一两日尚可,时间久了定然会惹来非议的。可问题是,她无可奈何。

    婆媳之间的问题原就棘手得很,就拿王夫人和李纨的事儿来说,这王夫人病了,李纨于情于理要在跟前伺候着。可王夫人一见到李纨就头疼心口疼,从这点来看,又似乎应该让李纨避讳着。可李纨若真的避讳了,王夫人也照样不开心,觉得李纨是怠慢了她,甚至恨不得将李纨揪到自己跟前,狠狠的教导一番,好让李纨知晓尊卑长幼

    以己度人,王夫人哪里还敢往贾母跟前凑

    一来,是甭管做了甚么最终都会落了个错字,既如此她何苦为难自己二来,却是因为贾政有言在先,让她老实待在自己房里,没事儿少出门晃悠白惹人嫌。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王夫人还能如何是选择顶撞婆母和夫君,硬是挤到荣庆堂惹人嫌被人折腾,还是干脆选择当缩头乌龟同样都落不得好,她当然要选一个对自己好的。

    只是王夫人忘了一件事儿。在面对李纨时,她倒是站在婆母的立场上考虑了所有的事儿,可当面对贾母时,她只是一个媳妇儿,也只考虑了自己得失。试问,倘若在她病倒时,李纨从头到尾都不曾出现过一次,她又会有怎样的感觉呢

    是怒气冲天,还是心怀不满,亦或干脆就悄然埋下了祸根

    贾母是第三种,她不仅开始怀疑王夫人对她的孝心,甚至还将怀疑的目光对准了贾政。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哪怕没有人去浇水施肥,也仍有可能生根发芽。

    偏生,在史湘云到达荣国府的第二日,荣禧堂里又出了事儿。

    数月前流了孩子的小周姨娘,没了。更久之前被贾母赐给贾政的另两位通房丫鬟,在小周姨娘没了的当日,被王夫人打发走了。与此同时,原先只暂留在王夫人跟前的玉钏,却突然被提拔成了一等大丫鬟,且还多得了一份月钱,美其名曰是将金钏的那一份也予了她。因而,如今的玉钏,是拿着二两银子月钱的“大丫鬟”。

    消息传到荣庆堂,贾母勃然大怒。

    “你们谁也不用劝我哼,王氏,王氏她欺人太甚”

    原本,因着昨个儿史湘云的到来,贾母的气色好了许多,可今个儿一听了这消息,贾母却再度病重。鸳鸯一面命人去唤大夫,一面急急的通知了各处。当然,除了荣禧堂那头。可等王熙凤等人得了消息赶来后,贾母却固执的不听任何人的劝,连大夫都不愿意见,只气哼哼的躺在床榻上,不吃不喝。

    这下,事儿却是真的闹大了。

    贾母不单单是贾赦c贾政的亲生母亲,更是整个荣国府里品阶最高之人。贾代善是荣国公,国公仅此于郡王,乃公爵第一等,而贾母则随夫得超一品诰命。之后的贾赦得一等将军爵位,贾政只得五品的工部员外郎实缺。再往下的贾琏只有捐的同知,连充门面都嫌品阶太低。

    如今,贾府的门上挂的还是“荣国府”,可若是贾母没了,这牌匾就显得名不正言不顺了。倘若没人计较也罢,一旦有人铁了心要寻麻烦,单是“荣国府”三个字,就能给贾家带来滔天之祸。

    当然,此时此刻,除了王熙凤外,旁的人想的并没有那么多。可甭管怎么说,贾母仍是荣国府的金字招牌,有这么一位老祖宗镇着,哪怕甚么事儿都不做,也能让小辈儿们安心。可一旦出了甚么事儿

    “哟,我说老祖宗,您就是生气,也不能拿自个儿的身子骨开玩笑呢便是骂我打我,也好过于把气都憋在肚子里。老祖宗,您说,您就说嘛,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东西惹了您,哪怕我一个人收拾不了,咱们全府上的人一道儿出马,就不信制不住那混账东西”旁的人唯恐触怒了贾母,并不敢太过于放肆。唯独只有王熙凤壮着胆子凑了上去,话里话外与其说是劝着贾母不生气,倒是更像是在诅咒某些人。

    一旁的邢夫人拉着迎春c惜春低眉顺眼的立着,由素云扶着的李纨也只带着满脸的哀愁沉默不语,倒是湘云一开始虽有些胆怯,可听了王熙凤这话,立刻恢复了原先的开朗性子,跟着一起骂道:“凤姐姐说得对,甭管是哪个混账东西惹了老太太,我一定要收拾他。就算我一人不成,我回去寻叔叔婶婶,让他们也来帮老太太出气”

    “可不是这个理素来只有咱们欺负人,如今竟有人敢欺负到咱们头上了,可饶不了那杀千刀的混账东西”

    “对,饶不了”

    王熙凤和史湘云一唱一和着,且越说越直白。杀千刀的混账东西也就罢了,说到最后,只差没明着说欺负贾母的会遭天谴了。这史湘云倒还真是不明白其中的弯弯绕绕,只一心惦记着给贾母出气。王熙凤却是心知肚明的,因而一面说着,一面暗中狠掐自己,免得一时憋不住笑出声儿来。

    待小半个时辰后,府上的男丁也陆续赶了回来。

    头一个赶到的是贾赦,其次是贾琏,接着是接到信儿就立刻往回赶的宝玉和贾兰,最后才是好不容易请假回来的贾政。

    晌午之前,全家都齐全了。

    不对

    “那个,我家巧姐和荣哥儿年岁太小了,可能不大适合来这种场合。三妹妹又是老太太亲口说的,在西院祈福。可二太太呢”王熙凤迟疑再三,终是忍不住悄声问了出来。

    一旁的鸳鸯极快的瞧了贾母一眼,很是为难的道:“我让小丫鬟去唤了几次,都不见来。要不还是由我跑一趟罢。”

    王熙凤忙拦住她:“不用不用,老太太素来离不得你,你只消好生伺候老太太即可,传话的事儿让旁人去罢。”制止了鸳鸯后,王熙凤却又迟疑了,思量再三后,试探的向邢夫人道,“大太太,能不能请二妹妹去一趟”

    邢夫人允了,可惜迎春显然没有甚么能耐,小半刻钟后,就无功而返。面对诸人狐疑的目光,迎春低头喃喃的道:“二太太不愿意见我。”

    “那要不我去请她罢。”邢夫人不忍见迎春受责难,一把将她护在了身后,旋即转身就要往门口去,却被贾赦拦了下来。

    贾赦道:“哼,这当丫鬟的去请太太,她拿乔不来。当侄女的去请婶娘,照样拿乔。要是你这个当嫂子去了,再吃个闭门羹呢我贾赦丢不起这个人哼,爱来不来,谁稀罕”

    “谁也不用去请她请来了我也不会见的绝不”贾母终于发话了,却一开口就将所有的火力对准了王夫人,“左右她来了,也说甚么都是我的错。当年给珠儿安排个好人儿,是我的错。没照顾好珠儿媳妇儿,也是我的错。还有我可怜的兰儿,都怨我。就连政儿屋里的通房,也各个都是心怀鬼胎之人,我就是个十足十的坏人,黑心肠没良心的恶婆子。不用她来,我走,左右这儿也不需要我,我回金陵去”

    如果说,之前的事情只是埋下了隐患,那么这一次王夫人清洗荣禧堂却是直接的。

    “母亲。”贾政疾走两步,跪在了贾母床榻边,面上一片通红,就是不知这是被气的,还是羞愧的。

    可惜,这一次,贾母并不曾同以往那般,舍不得贾政跪倒,而是将脸侧到了一旁,不予理睬。

    贾政的心都凉了。其实,在这件事儿上面,贾政虽不至于说是完全无辜的,可大部分事情却确实同他没有关系。真要说起来,他最大的错误就不曾站在贾母这一边,对王夫人狠狠的斥责,更不能做出其他明确的惩罚。哪怕他曾甩了王夫人一巴掌,也曾命王夫人给贾母跪下,可总的来说,他这不是惩罚,而是保护。

    夫妻乃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无论是出于何种缘由,贾政都不可能真的将王夫人休弃。偏生他又不懂如何正确的处理婆媳关系,在一味和稀泥的情况下,矛盾自然愈发难以调和。

    “母亲,您听我解释,王氏她”

    “解释你还想替王氏求情不不,你不是求情,是替她辩解。”如果说贾政只是心凉,贾母却是连心都要碎了。这就是她偏疼了一辈子的好儿子,在她跟儿媳妇儿产生矛盾的时候,竟不分青红皂白的偏向儿媳妇儿。这般想着,贾母当下就泪流满面,控诉般的向贾政道,“政儿,你的心呢你的心还在不在我是你的亲娘,生你养你疼了你一辈子的亲娘为了一个王氏,你竟这般待我你你你”

    贾母又是气又是急,忽的就两眼一翻,再度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