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吧 > 都市言情 > 被反派养大的她[快穿] > 67.魔教里的女侠(1)

67.魔教里的女侠(1)

推荐阅读: 小雄的故事   明月落我怀(1V1甜宠)   少年啊宾全文   飘飘欲仙   福艳之都市后宫   伪装学渣   最强圣帝   扑倒小娇妻:老公,放肆爱   特种兵之美漫提取   外企红颜   快穿:恶毒女配要逆袭   拉里传奇   跑男之最强高富帅   宠妃   网游之帝恨传说  

    珈以刚模糊着睁眼醒来, 就感觉到胸口几乎疼得让她忍不住呻.吟出声, 眼前发黑, 连再动弹一下手指的力量都无。

    她闻见了极淡的香灰味和浓重的灰尘味,猜自己八成是在个破庙里。

    模糊中,她只看到了一个人影凑了上来,想说什么又欲言又止, 满脸羞愧。

    珈以忍过那阵晕眩,看清了眼前人,叫了一声,“风大哥。”

    她皱着眉头想, 自己这幅模样,应该是在叶家被灭门后了。

    身侧少年目光执着,她望着头顶飘着的破碎的布帛,感觉到身体重伤后的虚弱发凉,声音都缥缈虚无, “是你救了我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明明是他的父亲, 在他们的饭食里下了毒药, 又提着剑,杀了她的父亲。

    原身是家中长女,跟着她疏朗大气且爱行侠仗义的父亲学了一身的侠义之气,平日里对待弟妹也颇有长姐风范, 严世伯带来的那道镇宁特产的糯米鸡, 她细细地分到了弟妹和阿娘的碗里, 自己只浅浅尝了几口, 因而便成了除她内功高深的爹外,没有直接倒下去的人。

    她感觉不对,转头看见阿娘弟妹都已中毒昏迷,心神惊诧之下,却强忍着没有惊呼,也佯装中毒倒下。等她爹和严守耀对峙,严守耀几乎癫狂地在诉说这些年屈居人下的气闷时,忽然提了满身的力气,朝着门口飞奔而去。

    她路过之时,正听见严守耀在嘶吼,“明明当年大败魔教教主的是你与我,为何世人口中争相传颂的便只有你,只有你越雷剑叶概!那我呢?我算什么!”

    身后的控诉是压了数年,不断发酵的不甘与嫉恨。

    原身咬牙,尽力跑得更快。

    而就在她跨出门口一步时,胸口的剧痛和她爹的惊呼一道传来。

    原身倒在了门口,她迷糊着看见严守耀拔了自后而入,穿透了她胸口的剑,砸碎了宴上款待他的好酒,砍了廊上的灯笼,任由火苗蔓延而振袖离去。

    仿佛他只是赴了场不愉快的晚宴。

    可他身后是曾经叔伯相称的挚友,和他一家妻小奴仆。

    甚至他进门时,都是由原身带了进来,又笑呵呵地接了几个孩子的问礼的。

    严枕风跪在地上已经许久。他唇角干裂,羞愧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是背着他爹,想偷偷来叶家和叶叔叔讨教剑法的,却没想翻墙进门便看见他爹从背后一剑杀了叶妹妹,又狞笑着杀了叶叔叔,放了火。

    十四岁的少年根本不敢相信眼前所见,怔在原地连呼吸都失去了。

    等他闻见焦灼味晃过神来,却只来得及救下离门口最近的叶妹妹。

    他抱起人往外冲时,恍惚还看见,火里的叶叔叔抬了头,朝他欣慰地笑,就像是每次练剑他有了进步,或是一点就通,悟出了自己的剑气时那样。

    “我”喉咙干涩得根本说不出话来,严枕风吞了一口干涩的唾沫,却只尝到了血腥气,是他一次又一次地强忍,咬破了自己的舌头和内壁。

    “叶妹妹,你已昏睡三日有余,大夫说你若能醒来,生命大抵无虞。叶家叶家众人也已经收敛了,外面的人不知晓叶妹妹你还活着,都道叶家横遭灭门乃是为了你家那越雷剑谱,将那剑谱传得神乎其神,叶妹妹你若是要回去,怕是不再好用叶家嫡女的身份了”

    严枕风干巴巴地说着话,声音听着并不比珈以这重伤之人有力。

    他说不出口,将叶家灭门的是他父亲,跪在叶叔叔面前含泪大哭,声称要为叶家亡魂讨回公道的也是他父亲,背后放出了叶家剑谱的风声,将矛头直指魔教,逼得叶妹妹无法在江湖中安稳的也是他父亲。

    他无法想象,人居然能有这样的两个极端。

    若这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将举起手中利剑,不顾生死,卫心中大义。

    可当他面对着现实,艰难做出选择时,他才知道这其中有多艰难。

    一边是精心教养他长大的父亲,另一边是他十四年所学的道义常理再加一贯待他不浅的叶家众人,小少年内心受到的冲击,无异于是一次重生。

    “我这次离家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能留给你叶妹妹,很抱歉”

    严枕风说着,把手里一直握着的那把剑放到了她躺着的土坑边,他放得很轻,却又像是个剑客放下他最重的承诺。

    “我父亲的所作所为,需要付出他相应的代价。”

    严枕风每个字都说得艰难,他神情灰败,眼睛都是通红的。

    “我会回去劝他,我会努力撑起严家,照顾好阿娘和弟弟,发扬藏雷诀但他不能掩盖他的过错,他杀了人他曾经教过我的,血债血偿叶家弟弟和云哥儿一般的岁数,他怎么下得去手!”

    少年最后已经是在含着泪地嘶吼。他接受不了他父亲的行为,但那是他的父亲,曾经在他心里是那样高大正直的人,这些道理,甚至还是他亲口教导他的。

    珈以睁着眼睛,她还能感受到一点原身残留的情绪,闷得哭不出来,却能够很理智地答了严枕风一声,“别去了,没用的。”

    既然打算这么做,放了火毁灭证据,又不辞劳苦地演一场戏,又怎可能回头。

    但严枕风却摇头,“再没有用,我也要尝试。”

    他苦笑了下,“总不能让叶妹妹你觉得,世上都是那样狼心狗肺之人。”

    破庙里沉默下来。

    珈以看着那破旧的布帛没移开过目光,却否认了严枕风的话,“不管当前遇见的人多不仁不义,都不能用看他的目光去看下一个人,”她的声音因为中毒,因为重伤,很沙哑,却也很坚定,“这是阿爹告诉我的,我不会忘。”

    严枕风又一次说不出话来。他是真不明白,他爹为什么会对叶家下手,明明叶叔叔是那样豪迈仗义的人怎么下得去这个手!

    少年一腔孤勇,心里犹存对父亲的最后一丝期待,还是决定要回去试一试,临走之前与珈以说了最后一段话。

    “叶妹妹,我父亲对你们叶家犯下的错罪无可赦,我若能说服他,必让他在天下人面前给个交代。但若我不能,且不幸身陨,能否求你,过十年再寻他复仇?”

    珈以终于转过头去看他。

    严枕风的脸红了个透顶,说话都磕磕巴巴的,“就就当是看在我救了你的份上。云哥儿他们都是无辜的云哥儿他如今才两岁,我母亲又体弱多病,行哥儿性子似父亲,怕是难当大任若无人支撑门楣,他们怕是”

    话断断续续,严枕风都觉得自己实在无耻。

    他父亲如此不仁不义,他却还想叶妹妹待他家人仁义。

    他心里有一肚子的话与忏悔,但对着叶妹妹那张虚弱而憔悴的脸,想到他偷偷回去叶家看见的那五具焦尸,和他那在灵前哭得声泪俱下的父亲,他就觉得词不达意,话不成句,都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

    “至少至少,不要变成我父亲这样的人。”

    为了心中私欲,能对无辜妇孺惨下杀手。

    几息的沉默之后,珈以开了口,“我答应过我父亲,会成为一个女侠。”

    她仍旧看着那破布帛,说话时的音调沙哑,可大滴大滴的眼泪却在她喑哑的语调中落下来,“我要行侠仗义,我要潇洒落拓,我也要恩怨分明。”

    当年曾有个江湖客找叶父比武,不敌叶父出了阴招,害得叶父卧床休养半年,连原本执剑的手都从右换到了左,两年后叶父终于寻到了他的踪迹,与他大战一场,将他重创,那人临死之前,却只求回家见孤身的老母亲一面。

    叶父便跟着去了。

    那老母亲眼睛已瞎,听见儿子身后跟了人回来,还以为是他的好友,拿出了家中好物热情款待,叶父吃了一口,算是受了一饭之恩,便放过了那人。

    后来叶父曾与原身说起这事,摸着小丫头的卯发教导她,“自古侠以武犯禁,我们虽身在江湖,争斗不断,心中却要存义。有仇当报,可也得适力而为,不可贻害无辜;有恩必偿,却要惦念至亲至爱,不宜遗祸六亲。”

    原身还小,那时听得懵懂,只仰头问了句,“那若是他对我很坏很凶呢?”

    叶父朗声一笑,将她高举过头顶,“那你便更不该变得如他一般又坏又凶了。不然,这仇恨世世叠加,你日后的亲朋好友,岂不都要受你牵连?”

    他抱着原身,听孩子清脆的笑声,告诉她,“人活一世,最贵重的便是一颗心,无论遇何艰难境况,为父都愿你能守住本心,勿为外物所沾染。若你身陨,当是死而无憾,若你存活,也当问心无愧。”

    内心有个声音一直在试图开口,虽悲痛欲绝,却也坚定万分。

    珈以滚着泪,顺了她的意,“我答应你。”

    原本她来此处的任务,便是要为报叶家的灭门之仇,也要将那位后世赫赫声名的云少侠,彻底钉死在正气侠客的榜首之上。

    那是原身曾期望做到,却从再也没了机会的事。

    她不愿旁人再蹈她的覆辙。

    严枕风一怔,脸上又喜又愧,最后他后退几步,朝珈以磕下头去。

    他将剑留下,独自走出了破庙。

    少年既坚定了心中的选择,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拿回公道。

    且他心中的愧意太重,已无脸面再面对叶妹妹。

    而珈以重伤未愈,躺在漏风又漏雨的破庙之中,很快就被未降下的高烧烧得再次迷晕过去,她模糊中听见耳边有声音低低絮语,“教主非让我们寻个圣女,可如今江湖中谁不知咱们西陵教乃是魔教,找个根骨奇特的孩子哪那么容易?”

    说话声还伴随着走动声,却是没在意佛像背后,被藏着的奄奄一息的小姑娘。

    珈以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爬起身来,翻身砸在地上惊得那两人惊骇转身,而她只是伸手扯住了其中一人的裤脚,仰起头看他,“求求你,救我。”

    她身上赴宴时所穿的华服早就被大火和血渍污损,严枕风让大夫为他治伤时便让人给她换了一身,再加她如今高烧脱水虚弱的模样,那还有半分潜林叶家嫡长女该有的风华。

    但烧得脱水,她瘦削下来,那骨相就愈发明显。

    西陵教的两个人对视了一眼,眼中具是满意。

    其中一个弯下腰去,抱起了已彻底昏迷过去的珈以出了破庙。

    独留那一把剑,孤零零地藏身在佛像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