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37.隆中诸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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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婵娟曾经想过自己混入刘备军中后的无数种可能 : 或是终日揣揣地混迹在一群甲士之间,然后夹缝中艰苦求生;又或是被人发觉自己女扮男装c居心不轨,然后被冷血地叉出大营,再次一命呜呼。

    可她左想右想,终究还是没想到自己竟会沦落到给人搓澡的境地?!

    忿忿然举起手中蘸湿的毛巾,婵娟眯缝起双眼便对着面前那片隐约的小麦色肌肤用力按去,然后拼尽全力地上搓下搓,左搓右搓,直搓地那人后背泛出一层血红色,这才解气般收手,将毛巾在脚边的木盆中涮洗干净,端起盆子便打算直接离开这大型香艳洗浴现场。

    只是手刚触到帐子的门帘,便听赵云那厮长舒一声,感叹道:“我说孟兄弟,你这手劲倒是恰到好处,让人舒服的很呐。”婵娟狠狠咬住一口银牙回头,见赵云那厮本该是在木桶中眯眼享受,这会儿却已经直直起身,然后随意在一旁的竹凳上捡起一件袍子,便披衣跨步出了身下的圆桶,丝毫不顾及婵娟还直愣愣地杵在门口,观赏之。

    婵娟内心悲呼哀哉:伤风化呀扎眼睛!

    前些时日,赵云亲自做主将她带进了刘备军中,她本是以为这人会将她随意交给一个百夫长负责便罢了。可谁知赵云将当日招到的其他新兵通通打发安排好之后,才对着婵娟在风中戚戚然良久的身影勾了勾手指,婵娟兴冲冲上前,就听那人仿佛已经深思熟虑了一番,笑道:“今后你便来我帐中帮忙吧。”

    婵娟当时不曾多想,只以为在赵云身边没准儿会打探到更多消息。谁知,一朝不慎,竟被人当成了小弟使唤,如今竟连搓澡这种蹂|躏摧残身心的活计都交给了她来办。

    婵娟无数次感慨,常山赵子龙原来竟如此残暴狠毒

    许是见她发呆,赵云一边为自己整理战袍,一边伸手弹上她的头顶,笑道:“怎么?只是夸你两句就害臊了?”

    婵娟望着那人襟前半裸的胸膛,只嘿嘿一笑地别开眼去,故意粗着嗓子道:“将军既然无事,那便早些歇息,小的这就先行告退了。”

    说罢,婵娟不想在此处多作纠缠,遂连忙拔开两条腿便奔出帐门而去。只是她不明白,以前派十五来大营处打探消息时,明明都是关羽每日在大营中坐镇歇脚,怎么自从她进了刘备军中,倒成了这个赵云赖在营中不走了?

    在她身后那位一身白袍的年轻将军,目光定定地目送着那道娇小的身影逐渐隐入远方的暮霭中,眉头轻轻蹙起,昏黄摇曳的灯光打在他面上,其中的情愫却是晦涩不明。

    婵娟将木盆中的污水泼到大营东面的角落里,然后拖着腰酸背痛的身子又向赵云大帐前慢慢挪着。自从她为赵云做事以来,她便被准许自己一个人住在赵云那道大帐旁侧的小隔间内,里面大约有十平米左右大小,仅容得下一张垫在木板上的席子,和一个堆放各种杂物的箱笼。不过倒也因此,她恰好不用和寻常的兵士挤住在一处,也少了许多的麻烦事。

    婵娟回程的脚步虽然已是疲累凌乱,可转身返回帐子的途中,却还是感觉到身后的些许异样。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暗处瞧着自己,蛰伏一时,只等待合适的时机便腾空直上,要将她摁入无底的深渊一般。

    婵娟的脚步莫名快了几分,面上却仍是镇定自若,仿佛并未意识到背后可能随时出现的危险。但还未走出步,她便觉出身后的迫近感愈发明显,脚步遂也倒腾地愈发快了起来。正当她疾走几步,碰巧瞧见远处巡逻而过的一队军士,并打算高呼以求救之时,就感觉沉沉一只胳膊猛然压在自己的肩头,婵娟脱口而出的呼声竟全数淹没在那人猝然捂上自己口鼻的大手中。

    那“恶贼”还悄然凑近她的耳边,声音亦是细如蚊蝇,道:“老大别怕,是我。”

    听见十五的经典称呼,婵娟紧绷的心弦猛然一松,转身一个爆栗砸在他头顶,压低声音义正言辞地斥道:“好你个十五,拳打脚踢一顿还不够,竟然还要为了三枚铜钱追杀于我?!”

    知道婵娟是在开玩笑,十五只委屈地揉揉自己的脑袋,然后将婵娟推到附近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中,小声解释道:“老大,我担心你一人在军中会受人欺辱,便和柿子他们交代嘱咐了一番,亲自进来支援你。”

    柿子是他们一行剩余几人中,除了十五之外唯一一位能够识文断字的人了,本姓石,大家处得熟了后便爱戏称他为柿子。婵娟曾经还颇为天真地就此举出了一列排比句,譬如:

    为什么叫柿子?

    为什么不是狮子?

    石子?或者识字?

    之前她与十五等人本已经约定好,说是要内外策应,以备不时之需。婵娟不想让他人冒险,便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自己娇小灵敏,不会过于引人注目,就算日后被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只需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闹一回,刘备以仁义为名,断不会对她如何,遂也就抢先混进了军营。

    可如今,十五他竟然也跟着征召入营,若是以后有什么异动,她又该如何保护大家全身而退?

    似乎见她半晌不言语,十五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颇为天真烂漫地冲她嘿嘿笑道:“老大,我可是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婵娟这才闻声抬头,十五见状兴冲冲接道:“听闻司空大人近日大破袁尚,入主邺城,又领了冀州牧的头衔!”

    邺城?婵娟低头抽了抽唇角,若是没有记错的话,那他离自己的丞相之位该是不远了。

    “确实是好事。”

    婵娟不知为何,本是想笑,可她心底却好像突然划开了一片巨大的黑洞,内心的疲乏之感逐渐蔓延全身,她的预感逐渐强烈,她想尖叫着捂住十五的嘴唇让他不要再告诉她任何消息,可她竟连一个字都无力多言,只能听十五拿他那打满鸡血似的声音,继续低声道:“不止如此,陛下还亲自下旨为曹大公子赐婚,说是双喜临门,要讨个好彩头。”

    赐婚

    手中的木盆“啪”地一声摔落在地,突兀清脆,惊得不远处一片军士侧目。

    见婵娟还是一副懵懂愣怔的模样,十五灵机一动,伸手扯住婵娟的衣领,将她佯按到身后的木桩上,恶狠狠道:“小兔崽子,别以为躲进军营便算了,给老子过来!”

    话罢,还故作潇洒阴狠地拖起婵娟便走,只是不知刚刚婵娟是当真脱力地滑落在地,还是演技高超地滑落在地,如今这表情却是完美地恰到好处,恐惧与悲凉两相交杂,最后汇入茫茫夜色中,汹涌翻滚,叫人忍不住揪心。

    周围的几位小兵见这恶霸硬拉着一位可怜的小兄弟离去了,这才麻溜地急忙跑去赵将军营帐前,打算将此事及时通报给赵云。

    十五虽然看着洒脱镇定,手心却冒出涔涔细汗,揪着婵娟衣袖的动作也就显得颇为吃力。快走了两步,待到周遭的人影彻底散开了,就感觉自己架起的那人怔怔地甩开自己的搀扶,然后似乎没有灵魂一般走入前方的陌陌夜色里,再轻悠悠转身,眸子里是一片破碎的星光,仿佛再也没了生气一般。

    她停在十五不远处,道:“可是甄宓?”

    十五一头雾水,但见婵娟自从得知大公子被赐婚一事后便神色凄楚,脑中警钟敲响,忽地就忆起这么桩事来。

    去年深冬,他们一行人为了绕行赶路到新野,一直都是风餐露宿,婵娟不曾向其他人言明自己是女子,强撑着上路,可奈何身体虚弱,最后毫无意外地病倒在路上。他们其余五人大都慌了神,还是柿子眼疾手快地跑去临村里请了大夫,他则是手忙脚乱地为婵娟热敷祛寒,就这样耽搁了六日左右。期间婵娟醒醒睡睡,在某几个阴雨连绵的深夜里,十五守在婵娟身旁,就听见婵娟口中窸窸窣窣漏出几丝声响,细听之下才能发觉,原来她声声念念的竟是“曹丕”二字。

    他本来以为他们这种身份和大公子那般人物应该没什么联系,或许那一夜只是自己听错了,可如今看来,大公子他或许就是老大的心上人

    想到此处,十五终是下定决心一般,伸手按住婵娟的肩头,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认真,他说:“老大,若是你当真喜欢大公子,那就应当趁他还尚未另娶她人,回去大胆争取才是。”

    争取?婵娟苍白的面上勾起一个苍白的笑容,若是争取就能解决问题的话,那她如今又何必漂泊新野?

    婵娟突然打腰间摸索出一把短刀,刀刃处不知何时磕坏了一小道口子,如今那刀面反射出泠泠寒光,婵娟竟忽地就笑出声来。十五眼瞅着婵娟拿出一把短刃,忙眼疾手快地伸手抢夺之,婵娟见自己手中的短刀变戏法儿般跑去了十五怀中,竟也不气,只淡然一笑:“放在你那儿也好”。

    然后便不再言语,只闷头向刚刚他们站立的角落走去,然后颇为随性地捡起滚落在地面的木盆,又细心伸手将盆子边缘的碎草屑一一择下,面上虽然一派平静悠闲,可眸中却唯余波涛汹涌过后的寂寞幽凉,就如天际那风卷残云过,似乎万般流离痛楚早已不再放于心上。

    “你在营中斗殴,明日许会挨些板子。”

    提醒过后,她只静静转身离去,不哭不闹,极为平和淡静,十五心中猛地一揪,却还是不知自己心中的猜测到底是对是错。

    她很久没有回想过在许都的日子了,可走回营帐的那一路上,她却似乎忆起了无尽往事。

    她记得,当年许都街头初遇,明明那般松风朗月的少年,却一脸嫌弃地将她直直摔向地面;

    她记得,那年郭府重逢,他琴声悠扬,俊逸贴心,而她却心事叠重c刻意躲避;

    他曾飞身救她于树下;也曾暗自为她忧心,直到将她送到奉孝身边;他会听荀彧的话,对她施展那般蹩脚的欲擒故纵;他曾在上元节的高台上,不顾台下的众目睽睽,一心一意地将她拥入怀中,吻得那般细腻温柔。

    他曾经在清朗缠绵的月色下,目光澄澈如练地对她说出那句——我喜欢你。他的手指冰凉如玉,轻柔覆上她的眼睛,说出的话却极为熨帖动人,他说 : 大不了我等个十年八年,总有你愿意回应我的那一天。

    “骗子”

    婵娟终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泪腺,瞬间便泪如雨下,打湿了脖颈下方的衣襟,黏黏腻腻地贴在身上,却不及心中难过的万分之一。

    我还没有说过我喜欢你,你就要携她人手,共度一生了吗?

    当日离开之前,她曾留言说:来日重逢,妾心不改。可她却忘了问,君心是否坚韧如初?

    还记得他曾经认真地捂上她的眸子,细如银豪的雨珠垂落在人身上,他说,若是她选择不告而别,那他应该会疯掉的。

    可若是没有,那他便会永远忘记她,再不忆起。

    婵娟忽地抬头大笑两声,似乎在嘲笑苍天,也似是在嘲笑自己。

    你看,他说的话我每一句都记得,可我却再也没有理由拥抱他。

    眼前忽的就有些眩晕,婵娟手中的木盆再次掉落,身子无力般滑脱,最后竟是倒入一个温暖异常的怀抱,那人紧张万分,双手却牢牢锁在她腰间。

    他说:“孟颖?”

    婵娟的眸子本欲微微抬起,可还未看清面前的身影,便再次重重合上。

    原来,不是他呢

    不是。

    两年后

    “老大,你口中的诸葛孔明到底是何人物?我为何从来都没听过?”

    十五一边蹲在河边,手中拿起根木棍拨弄着地面翻滚的树叶,一边装作若无其事地与婵娟聊天问道。

    婵娟伸手使劲揉搓着手中的衣裳,汗流浃背之际还不忘斜眼瞪了十五一番,叹道:“据说此人尚未及冠之时便每每自比管仲c乐毅,你以为呢?”

    十五那双小眼睛颇为迷茫的眨巴了两下,更为呆萌道:“老大,这管仲c乐毅又是谁呀?”

    婵娟攥住差点滚落河中的衣裳:

    “你无需查探他到底是何来头,你只要将他在隆中的具体住址找到便好。”婵娟不再纠结于诸葛亮有多牛的话题,只将话头导向自己最想查探的方向。

    “老大,你真的不打算告诉我们你要这诸葛先生的住址是要做什么吗?”十五似乎不愿轻易绕过这件事情,又不懈问道。

    婵娟“哦”了一声,将手中的衣服拿起拧干,声音淡淡,“瞧上他了呗,找来做夫君。”

    十五本还是在河边上打盹,听此一言,双腿一抖直接将自己抖落进了河中,拍出一片巨大的水花,婵娟“扑哧”一下笑出声来,望着那人在水中挣扎站起,扑腾水花的模样,又是一阵狂笑。

    十五狼狈不堪地划到岸边,身上挂了零七碎八的青青荇草,一身袍子也尽数湿透,婵娟这才将怀中的方巾拿出扔到十五手中,笑道:“婚姻嫁娶乃人之常情,你如此激奋作甚?难不成你也想做本小姐的压寨夫婿?”

    十五正自顾自择着水草,听过婵娟的话后脸色一红,忙摆手解释道:“不是的老大,可你不是不是明明喜欢大公子吗?”

    婵娟听到这个名字后,竟是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谁说的?我的夫君可是要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我断不会去做别人的妾。”

    十五不知为何,明明婵娟说的万分笃定,可他却觉得,在她这般说辞下藏着另一种深意,只是那个打算她不愿告诉他们,仅此而已。

    其实,婵娟这段时日虽然昏昏沉沉,可就是在这种时刻,她的脑中猛然就蹦出一个念头 : 她想起,诸葛亮才是刘备迅速崛起并占据三分之势的关键之一。

    也就是说,她既然打不过关张赵,阴不过刘备徐庶,那她是否可以雇几个人手前去隆中蹲点?然后提前灭了那个诸葛君?

    若是当真如此,刘备就会优势不再,三分天下也只是历史空谈,曹操能早日一统天下,百姓不必再遭受战乱之苦,而她无论是生是死,也不必像现在这般痛苦挣扎。

    她不想告诉十五他们,只因为自己这个想法太过极端,一不小心便会暴露自己的身份,诸葛亮也不是个良善的主儿,若是她的计划失败,指不定日后会被如何报复,所以能少一人受罪就尽量少一人,这样最好。

    “十五,你在家中可有兄弟姐妹?”婵娟心血来潮,又开启了聊天模式。

    十五笑笑,道:“上面有三位兄长,但都在官渡一战中英勇战死了,除此之外,只剩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妹。”

    那也就是独子?

    婵娟拍拍他的肩膀,又伸手为他擦了擦额头的水渍,道:“那你想不想回家娶妻生子?”

    不知为何,婵娟虽然问得眉开眼笑,可她心底却知道,这样的事情似乎注定与自己无缘了。

    十五竟是腼腆地低头,甩下手上的水珠,磨磨蹭蹭道:“这还是要看缘分的。”

    缘分?

    婵娟心中叹了一声,到底何为缘分?人的一生中会碰到无数的人事物。若说相聚即是缘,那缘分便无处不在;可若是只有你认定的那个人才叫做缘分,那缘分也未免太痛苦难寻了些。

    婵娟将衣服全数放到木盆中,掂起盆子便起身向刘备大营的方向走去,十五连忙起身想把木盆接过,却被婵娟轻轻避开,她的声音同样清清淡淡,“放心,我定会让你回家娶妻,过个简单快乐的生活。”

    似谈话,却又更像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