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叄拾陸回 天命何所解 雪灭红衣生

    问道叩长生，其实更苦更累。

    林宵两人各自望了眼飘浮在身前的物品，对红衣女子的霸道亦不敢多言说什么，而且就如她所说，那两样东西很适合他们二人。

    林宵跟着冷霜在这里训练过很久，那时候最常在这里练剑，所以能够感知外界的红衣女子送了他一本剑术，不曾闻名于世的剑术，但与天命丹同出，想来绝不是凡物。

    至于常千里的天命丹则更有助于她，九命妖猫虽说身负九命，但其实每断一命等于折去一分天赋，这是一种恶性循环。

    因为天赋越低，进步越慢，修为就更低下，那么就更容易倒在半途。

    所以那粒只曾在药书中记载天的命丹，对常千里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

    何谓天命？天之所归？天之眷顾？是，也不是。

    所谓天命，其实就是一扇门，一扇指引你前进的门，补一命尚且还好说，魑魍魅魉的世界，以常清风的能力替常千里补回一命虽难，可却绝非不可能之事。

    但要弄到天命丹则绝无可能，皆因丹方早就在四帝时代失落，此丹最大的效用不是补命，而是引道！

    引领服丹者前进方向，让叩门的人少走弯路，在心明澄空中直指五十条大道法则的中心，当然不是说服下就可以，毕竟它只是一个指引。

    这世界不管何事，都没有不劳而获，更何况问道叩长生！

    这种事只会更苦更累，远非凡人或普通问道者所想的美好，往往付出十分努力，回报才只有一分，但坚持者才有机会，希望。

    中途停留者，等待的就是一种毁灭。

    常千里与林宵对望一眼，急道：“你快跟上去看看，我先化回人身，喵。”

    林宵收起那本古书，点点头后便急步而走，他倒是知道常千里此刻化人定是裸身，而且虽与龙墨没多少对话，但怎么说都算是在生死关头一起闯过。

    不再飘雪的雪原，天仍旧不存，但雪亦不存，留下的除了不断落下的火雨外，狂风亦渐起。

    风呼啸而旋的赤红大地上，尸体伏满了一地，失去部分作用的大阵，不再消融尸体，夺魂摄魄。

    那些浮起的远古文字，除了中心处的仍然闪耀出淡淡光芒外，如一条旋转长龙的文字大部分都掉回地面，或者黯淡无光，原本落满万里的火雨亦随著文字黯淡而消失。

    红衣女子大步走上地面，在四周的文字之光包围中，脸上显现出一丝丝痛苦神色，一直在燃烧着龙墨的左手更是在瞬间失去火焰。

    “葬天大阵，哼！”

    冷哼声音后，满脸扭曲的红衣女子放下龙墨，右手握成拳，握出红白火焰跃舞中，对着大地便是狠狠一拳。

    “天可葬，地可葬，但葬我却想多了！裂！”

    扭曲脸容上咆哮而出的声音，彷佛震动天地般，在那一拳的中心点一圈烟尘成形扩散开去中，大地瞬间如蜘网般密密麻麻的裂开。

    不深，但却极其密集。

    螺旋梯中正往上而走的林宵和常千里，在那一拳的震荡中，马上便掉落回地洞上，不过万幸的是地洞不深，不幸的是林宵正正掉到常千里身上，突如其来的意外，痛得常千里呲牙咧嘴的吐着血去咬林宵。

    地面上，连雪原入口的残存者都能感受到的大地震动中，龙墨连吐两口鲜血的同时，红衣女子全身皮肤都渗出点点血丝，整个人的气势更是萎缩不少，显然刚才那一拳，对她来说亦是不太好受。

    一双傲视天地的火红眼睛珠内，看着四周那些黯淡的远古文字，红衣女子没在乎身上的伤势，被火焰缠绕的双手对着大地便是一顿连拳。

    不过比起第一拳的惊天裂地，后面的连拳倒不显怎么样，但这也只是相对而言，最少每一拳下去，龙墨都得吐一点血。

    吐着吐着，他都觉得不吐点血，好像不舒服一样。

    “给我破！”

    狂吼声中，红衣女子连轰数十拳后，便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拳，吓得在她脚下的龙墨飞快跳起，暗骂道：“还来？”

    可惜他的反应仍旧慢了，刚跳起，整个人便又软倒下去，余震刚好波及到他。

    红衣女子狠狠吐出一口血，看着四周全掉落到地上的文字，转头道：“小子，起来吧，我压制住拳劲绕过了你，你最多就是受到点波及，别装死。”

    “前辈说的是。”

    躺在地上的龙墨闻言，连忙跳起回应红衣女子，不过心中却是怒骂道：“这也算受点波及，你老人家没看到我吐得满地血？他奶奶的，实力强都蛮不讲理？要不是看在你替我压下冰息，老子非砍你不可。”

    抹了抹嘴角的鲜血，红衣女子扫了眼后方地洞內爬出來的两人，闭起眼扩散开神识感应了好一会，冷声道：“这地方快要崩塌了，我倒要看看谁敢阻我！”

    龙墨三人对望了一眼，听出红衣女子话中意思的他们心中一惊，还有像她一样的恐怖存在？不会是门派那些老祖宗出世吧？

    唯独林宵暗自估算了一番，他虽没见过冷霜全力出手，但却觉得师傅似乎稍胜一筹。

    茫茫火雨，雪花，雪云，随着大阵中心的远古文字失去作用，而消失在这个不属于任何一界的地方中。

    风消云散的世界内，天碧蓝，一眼望去无尽而远，像蛛网龟裂的赤红大地上，一位红色女子跨着大步飞快前行，她的后方则是三位一直你眼望我眼的人。

    “前辈，我想问问这地方距离崩塌还有多久？”

    跟在女子后方，压下冰息的龙墨伤势并不算严重，转了转眼珠的他硬着头皮问起来，如果可能他愿意再躲在雪原中一会，最少等到前方那女子离开，自己才趁机会偷溜出去。

    否则不出半月，恐怕五界都知道他们跟着那女子离开雪原，看着满地的法宝，龙墨用脚趾都能猜出有多少问道者葬身于此。

    到时候他们三人可就真的要缩起头做人，皆因摘星楼，风雨阁，冰封城不可能保住他们一生，甚至有可能迫于压力，把他们交出去。

    而且能把红衣女子封印于此的人，又怎么可能好惹？陨落了还好说，若没有，恐怕马上就猜到是他们无意中帮了她，那就真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哼，怕什么，封印我的家伙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算了，你们离我远点，一会我杀光入口的人，你们再走。”

    不用回头，大步前行的红衣女子马上猜出了龙墨的心思，本不想管的她想了想，念着这次脱困总算是多得他们三人相助，只好改变主意回应龙墨。

    至于入口的人杀不杀得光？这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她从来不曾怕谁，或者说她想杀的人都死在那一双拳头下了。

    雪原外，死里逃生的残存者十不足一，数位道境亦不再多言，在外面的人手接应下纷纷各自退去，只留下少数人手在远远察看着雪原。

    远方，葬天雪原唯一的聚集地酒楼内，两位黑袍加身的人，感受到葬天雪原的入口重新开启时，用左手握住酒杯的人，轻声道：“她出来了，你我今天到此为止如何？”

    坐在对面的黑衣人，听着那把淡然的女声，沉默了一会道：“你不该拦我的，如果我出手她破不掉大阵，融掉冰棺就最少损耗了她接近一半的修为。”

    “呵呵，你以为我不拦你，你真能挡住她？你想多了，她是他早早下好的棋，我这是救你，否则她回复巅峰第一个就灭了你。”

    “。”

    沉默了好一会，知道大势已去的黑衣人，叹气道：“情主，他到底想做什么？你又为什么帮他？”

    情主！情界之主！

    一身黑袍罩身的情主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但这是我欠他的，他说我做而已，至于其他我不在乎，反正我与她无仇无怨，她亦不会来攻打我的情界。”

    “但她再度出世，一旦恢复过来，这个末法时代没多少人能挡下，她会毁灭掉魔界的。”

    “你还算是魔界中人？”

    情主看到黑衣人沉默下来，轻笑一声，淡然再问道：“若不算，生灭与你何干？若算，今天我就斩你于此。”

    “但是。”

    “没有但是，这一次的五界大战夺长生，别说你，就连我都不清楚他想要做什么，但有一点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别打算挡道，否则第一个陨落的就是你。”

    苍老嗓音的黑衣男子听到情主的话，袖中左手握了握，又松开，平静问道：“你们都打算出手了？”

    “你与我就真的不渴望长生吗？三万年前，如果不是他，我早该陨落，情主之位早出现第三位继任者。”

    “唉，但总不忍天下离乱，尸骨满红尘啊。”

    情主轻笑道：“所以你才是我们这些人中最弱的那一位，弱得只能缩在仙界等死，叩道问长生又怎容妇人之仁，二万年了，你始终没跨出那一步。”

    一口喝尽杯中酒，情主站起而走的同时，漠然道：“看在你先辈的面子上，我给你一个忠告，跨不出那一步，你就缩在仙界别动，现在的你就连三千年前才现世的那两位都打不赢，若乱动，魂飞魄散就是你唯一的果。”

    “他们到底是谁？”

    “不知道。”

    这一天，情主突现人间界，又再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