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海归画家（23）

    任务完成得又顺利又迅速。

    等到结束那一刻, 系统等不及似的, 连问都没问, 一把把她拽出原身身体, 让她都来不及再看林幻一眼。

    她眼睛低垂, 抿住唇，半晌, 却什么都没说。

    直到把她带到系统空间，她眼睛都没眨, 呆呆站在原地, 像是失了魂魄一样。

    整个石洞装修的像一精致的现代化卧室, 一米八宽大床放在角落，床旁边, 摆了个“小学生矫正坐姿学习桌”, 粉色的, 与整个洞内装修格格不入。

    很久之后, 还是系统打破沉静, 它看看天迎, 支支吾吾小声开口：“朋友，我要跟你坦白一个事情......”

    天迎一抖，才听到系统的话，她转头, 看向系统：“什么？”

    “就是......”它小心翼翼咽了口水, 抬头看看她, 向后慢慢挪出一步, “就是你身体，可能没你想得那样糟糕。”

    它双手背在后面：“你双腿无力，是因为你被人输了液，让你安睡几个月不醒。你其实应该还能活很多很多年，因为林幻用自己的肾换在你身上......他在你昏迷那段时间，把他的肾换给你了。”

    天迎整个人怔愣在原地，

    她张大嘴，呆愣站在那里，死死盯着系统，半晌才开口：“不可能。”

    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极为认真道：“不可能，我百毒不侵，无论是迷药，都不能在我身上起作用。你在说什么胡话。”

    “可是真的发生了。”系统被她眼神盯得头皮发麻，又道，“我现在想想，有可能当初林幻让护士们把迷药通过血液，输进你身体中。你虽不被这些药受影响，可这副身体毕竟是别人的。”它顿了顿，思考着道：“可能你的体质只能在口服之类的起效用，到了血液这种，就不行了。”

    它又开口：“你不信我说的，可你腿上的无力感是事实吧？你自己是不是也看见了，你醒来的时候正飘着雪，可之前，是不是还是秋天？”

    它咬唇：“其实你只要仔细一看，能发现很多细节，比如一向白天输液的你，怎么晚上还在输液，比如你手上针眼更多......”它抬眼，悄悄观察她脸上反应：“所以我才会这样着急，让你赶紧完成任务，我怕再晚点，就会被你发现了。”

    它挪到离她极远距离，眨眨眼：“就会被你发现林幻为了救你，割了自己的肾，的事实。”

    天迎瞪大眼睛。

    系统空间主调是白色，她眼前一片白色，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而这时候，她眼前突兀晃过林幻的脸。

    还有完成任务之前，他身上那一点点，突兀的血腥味。

    她身体晃晃，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

    她瞬间变得安静，出乎系统意料，她简直冷静的可怕，她眼睛低垂，低下头，盯着地上那一点倒影发愣，半晌，她又突然开口：

    “为什么瞒我？”

    “嗯？”看到她这平静样子，系统终于胆子大了点，朝她挪出一小步，解释道，“其实不是我瞒你，我不过顺水推舟......是林幻，是林幻不想让你知道，他怕你知道之后有负担，背负着恩情不自由的活下去，所以干脆全部瞒下来。”

    它又朝她走近一步：“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的，可是，你还记得那个小护士么？就是那个技术不是很熟练，扎错好几针的小护士。她就是林幻安排进来的麻醉师，专门迷晕你的，你醒的时候，她之所以扎错那么多次，可不是因为技术不纯熟，是因为她干了点不合规矩的事，怕被你发现，紧张所致。真的，你之后的麻醉啊，让你持续昏迷还无感觉啊，都是她搞得，我就在你脑中看着，我天，那技术，老熟练了。”它越说越放松，加上天迎确实没什么过激情绪，朝她走过去的步子也大了些：“之后林幻就立马安排手术，把自己肾换给你，想等到你身后伤口愈合，再断了让你昏迷的药。”

    “他可注意了，我的天，我这辈子没见过心思这么缜密的人。为了不让你发现，他跟这层楼所有护士医生对了话，让他们口径一致，还小心翼翼刮胡子剪头发，把长短保持与之前一致，甚至房中摆放位置都要维持一样。”

    它走到她近前，看她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伸手拍拍她：“诶，朋友，你咋了？听傻了？”

    她被它打得一个踉跄。

    等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她抬头，看了看系统。

    她突然一个伸手，猛地掐住它脖子，一把把它撂倒在地。

    “为什么？？？？为什么？？？？我清醒那天明明答应你了，答应你马上做任务，你为什么还让他把肾还给我？？？？？”

    “你明明知道我马上会走！！！！！！”

    “你明明知道我会死！！！！！！！！！！”

    她死死卡住它脖子，张大嘴，急促喘气：

    “你明明知道他给我的这颗肾没意义！！！！！！”

    “没有任何意义！！！！！！！！！！！！！！！”

    她死死把头埋进发中，双手和声音都在抖，像刚刚的嘶吼用尽她全身力气，她喃喃：“一颗肾，他会少活多少年......”

    “多少年......”

    “为什么连这一世，可能是他的最后一世......”水珠从她发间落下来，落在系统身上，落在空间中的一片白上，整个空间除了她，没有一点声音，静得仿佛，都能听见落针声响，她声音抖得厉害，“连最后一世，都不能让他好好活着......”

    **

    系统没有实体，她动作虽用力，却不能给它造成实质伤害。但它却是理亏，当初为催她快走，确实跟着林幻一起骗她，甚至因为它不能参与宿主的事，也没有出手阻止林幻换肾。

    所以它静静呆在地上，等待银天迎逐渐冷静下来。

    果然，很久之后，她慢慢收回手，扑通一声跌坐在地，良久没发出一点声音。

    系统自己默不作声起身，看她一眼，然后去上传这次的任务进度与情况。

    刚刚上传了一半，坐在一旁的天迎突然出声：“不用再接受任务了。”

    她抬起头，露出刚刚还埋在发间的脸，她眼神平静至极，像刚刚歇斯底里的人不是她。

    “我来这系统的目的已达成，不用再赚积分。”她把头发挽起，露出被披散头发遮挡的脖颈，上面正中间，正落了颗不大的红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一颗痣。

    她伸出食指，直接按上去。

    场景瞬间变换。

    系统因为离开系统空间，被迫又回到她脑中，眼前景物变换极快，几乎只能看见模糊影子，两人穿梭半晌，半晌之后，哗哗水流声传来。

    眼前景物终于静止不变，等天迎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正坐在一石洞之中。洞内装修的像一精致现代化卧室，一米八宽大床放在角落，床旁边，摆了个“小学生矫正坐姿学习桌”，粉色的，与整个洞内装修格格不入。

    她转头，正好看见绿衣男子笑意盈盈站在自己身侧，长发束起放在脑后，笑颜弯弯，几乎成一条缝。他手中拿了柄扇子，见她转头时，象征式扇了扇：“呀，任务完成了？”

    他扇子一合，喃喃开口：“银天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