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海归画家（15）

    医生点点头：“刚刚我说的话你也听到了吧？这么做就好, 多多照顾点她。”

    他说完, 戴上口罩, 转身就要走, 谁知没走几步, 桃子从后面跑着跟上来：“胡医生！胡医生！”

    桃子三步两步窜到他身边，小声冲他道：“这个女患者得的是右肾萎缩。”她顿了顿, 怕他不信，又添上一句：“就前些日子在咱们医院看的, 都确诊了。”

    胡医生腾地顿住脚步, 惊讶地看看她, 一把把自己口罩摘下来：“你没记错？”

    桃子点点头：“我认识她！她是我高中同学！我怎么会记错。”

    胡医生皱眉：“这么严重的病，怎么不留院观察？”他偏头, 突然想起什么, 又转回身往反方向走：“快快快去通知我副手, 告诉他那些多余的检查不用做了, 就做肾萎缩相关。”他啧一声：“我就说感觉她身体状况这么不对, 所以特意加了尿检这项, 没想到真是肾萎缩啊......”

    他冲桃子伸手一摆：“你去找你高中同学吧，我自己去通知。”

    桃子还没来及点头，胡医生身影已经消失在转角处。

    天迎无聊躺在病床上，脑中冲系统开口：“按理说我应该什么醒？”

    话音未落, 她从分享视角正好看见, 苏西子和一个小护士模样的人进来, 小护士模样十分眼熟。她想了想, 才回忆起来，这姑娘正是当初原身被查出肾萎缩时，追她出来那位。

    原身的高中同学，桃子。

    就见伸头看看她，发现还没醒，就站在门口拍拍苏西子肩膀，也不见外笑眯眯道：“快去呗，我要帮胡医生说一下她现在情况，拜拜！”

    很快，她病房门前就剩苏西子一人。

    通过系统看过去，他眼神还有些恍惚，愣愣看着她，半晌，脚步轻轻走过去，拉把椅子，坐在她旁边。

    系统在这时恰到好处出声：“行啦行啦，可以醒了！”

    天迎无语翻个白眼：“你这时机说话，是特意等他过来？”

    她看看身下雪白床单，头顶上白炽灯，还有坐在一旁，眼神中的担忧溢于言表的苏西子：“你是想看偶像剧么？？”

    系统细致勃勃双手托住下巴：“你想怎么样涨好感度？我环境都给你搞好了，快点啊。”

    她无奈，却没没反驳设么，缓缓睁开眼。

    “天迎，你醒了？”刚刚抬起眼皮，苏西子声音瞬间传进来，他握住她的手：“你还好么？感觉还好么？”

    她顺他手上力道半卧在床，装作难受伸手捂住腰，转头开口：“你怎么在这？”

    苏西子笑笑：“你昏倒了，我给你送来医院的。现在感觉好点了么？”

    她听他回答后，胡乱点点头，又接过他递过来的温水喝下半口，她睫毛低垂，正想着该如何措辞，让她知道自己因他得了肾萎缩的事情，谁知这时苏西声音突兀穿进耳朵。

    “你的了肾萎缩，这么严重的病，为什么不同我讲？”

    她猛地抬头，眼睛睁大。

    怎么还没说话，他自己就都知道了？

    正惊讶时，苏西子抓她手的力道更紧，又一次出声：“你没钱住院治疗，跟我讲啊，我知道后，怎么会不帮你，这可是大事。”

    天迎眨眨眼：“你怎么知道的？”

    她顿了顿，觉得刚刚自己表达不清楚，又重复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得这个病的？”

    他伸手，摸摸她头发：“我如果现在还不知道，你还准备一直瞒着我是不是？”

    他抿抿唇：“我送你来医院的时候，正好碰见一个认识你的护士，她讲的。她说你得了右肾萎缩，却因为没钱坚持不住院治疗，天迎，是不是这样？”

    天迎眼神一瞟，想到刚刚看到的，同苏西子站在一起的原身高中同学桃子，心中顿时了然。

    她默不作声，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样倒好......省得她再费口舌告诉他，省得他还有不相信的可能。

    她心中想着这些，面上没说话，苏西子见她不开口，以为她是默认了，顿时心疼地，一把把她圈进怀中。

    她瞬间被挤在他胸膛上，硬邦邦的，他的声音响起：“你怎么......”

    他叹口气，剩下半句没有说下去。

    天迎舔舔唇，突然开口：“我当初为替你攒出20万学费，手里一分存款都没有，所以我没钱住院。”

    他紧紧抱住她肩膀的手，突然松了下。

    “为了帮你赚出二十万学费，为了让你安心上学，不主动联系你，拼了命工作，一个人连打几份工，不分白天昼夜地干活，被老板同事欺辱，也默默忍下，只在自己睡觉时候，偷偷擦眼泪。因为我怕丢掉工作，没法再给你钱。”

    “因为这些，我得上肾萎缩。”

    银天迎根据原身记忆，一字一句，极为清晰把所有念出来。

    整个病房没有其他人，窗户关着，安静地恍若一间地下静室。

    在这一间房间，他把她整个人一下子松开。

    他瞪大眼睛，身子极力向后仰，隔她一定距离的时候，他不可置信一遍遍看她的脸。她的脸极为平静，像说这些，只是在说他人之事一般。

    他机械般，极慢极慢眨眨眼睛。

    窗外像是有风，贴窗边长的梧桐树叶，一下一下敲着玻璃窗户。声音似刮，又似震。

    他又忽然一把把她重新抱进怀中。

    他的怀抱紧紧的，他抱着她摇晃：“天迎，为什么会这么傻？”

    他不停前后摇晃，床在这晃动下不停吱呀呀响。他没法注意这些，他脑中一遍遍想，一遍遍想，他一到法国，他认识杨乐，他接受杨乐的钱，他过上了富裕生活。

    至于银天迎会怎么样。

    太远了。

    太年轻。

    他没想。

    他根本一点都没想啊！！！

    他张开嘴，不可思议意识到，他就这么轻易又简单的，毁掉一条生命。

    他现在满脑子震惊和愧疚。

    .

    他抱着她静静呆了会儿，半晌后，他深吸一口气，突然重重吻在她发间：“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支付你所有医疗费用，乖乖待在医院，好好留院观察，好好配合治疗，等到找到合适，我们就尝试移植。”

    他手臂伸直，想把她拉开一段距离，可动作做到一半身子突然僵住，他根本不敢看她的眼睛，只能再次把她抱进怀中，咬牙坚定：“十年，二十年，三十年，还是一辈子，只要你还需要治疗，只要你还没治好，我全权帮你付手术费用，帮你找最好的治疗团队，帮你找世界顶端的药。我陪你一辈子。”

    在这一瞬间，苏西子的好感度，升到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