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7章 退出

    伴娘已经选定，是凌思怡。

    这事儿也就一朵小浪花，过去就过去了，但茵茵的反应让我不得不上心。她前所未有地沉默，真的如同一个只知道做家务的保姆，不再强求什么。

    我心中放不下她，准确地说，是愧疚。

    凌思怡虽然高兴，但她也察觉到了茵茵的变化，很小心地收敛着自己的欢喜，不敢触碰茵茵的酸楚。

    我隔着蛋疼纠结得要死，等到天黑睡觉了，还是偷偷摸摸地去找她了，不找不行，我得好生哄哄她，免得她犯膈应。

    这大晚上摸去她房间，还有些心惊胆战的，我就放轻脚步，磨蹭到了她门口，正想敲门，边听见里面有些低低的啜泣声，不由一怔。

    茵茵哭了？我皱了皱眉，不经意拧拧门把手，没锁，我就拧开，轻轻地推开了。

    茵茵连灯都没开，我干这事儿，也不敢开客厅的灯，所以里边就是黒里麻漆一片，啥都看不清。

    不过那哭声是很真切的，我在门口停了一会儿，那些模模糊糊的景象就有了个影，茵茵坐在床上，抱着膝盖哭。

    我缓步进去，顺手关住门，再将灯一开，屋里顿时光明了。茵茵吃了一惊，慌张地抬头，哭成了小花猫。

    我拍拍额头，过去坐下，她就赶紧擦眼泪，低头不肯看我。我咳了一下，抬手摸她脑袋：“我说，美腿女王啊，就他喵一个伴娘而已，你至于吗？”

    茵茵不说话，紧紧抱着膝盖，肩膀耸动着，还在哭。我舔舔嘴唇，心头郁闷：“行了啊，多大点儿事儿，乖，别哭了。”

    我试图哄她，一般情况下，她都是会听话的，但这次却没有，反而像是被刺激到了一样，一把打开我的手：“又是这样，你就知道哄骗我，你还想继续这样下去是吧？让我继续给你当保姆是不是？我只求一个伴娘，你都不给，活该我作贱自己是不是！”

    她突然发飙，我还怔了怔，这是最真实的她吧，这么久了，她一直在诱惑我，叫我欧尼酱，叫我主人，连性子都改了，现在才是本性啊。

    我一时无言，心中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我一直没赶她走，是为了不想伤害她，但让她在我身边，反而会造成更大的伤害，她在付出，我在享受，并且没有可能报恩。

    我唯有沉默，茵茵擦了擦眼泪，侧头看我：“真的连伴娘都不肯给我吗？”她声音有些发颤，无比的彷徨，我慌了一下，将视线移开：“我问问思怡”

    茵茵嘴一抿，不说话了，我想赶紧离开，她就很轻地笑了起来：“真羡慕思怡。”我一怔，她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算了，我已经很卑微了，不想再卑鄙，作贱自己那么久了，我也累了，我想回家。”

    我吃了一惊：“你要走了？”她不哭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很平淡地笑：“我什么都得不到，我才不想继续傻下去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多辛苦。九月开学我就高三了，不能在这样下去了，你好好保重吧。”

    她是要退出了。我紧皱眉头，心中是无比的矛盾，她退出了，那以后就不会有那么多麻烦事了，而且看样子，她自己也看开了，但我总觉得很不安，她今晚很奇怪。

    我忙抓住她肩膀，让她正视着我，她的确很平淡，但我盯着她眸子，她却忽地落泪：“你看什么看，我哭起来好丑的。”

    我心头一痛，一下子将她搂入怀中：“茵茵对不起。”除此之外，我根本没有其它话能说，茵茵瞬间大哭出来：“我恨你，你个混蛋！我好难受，我装不下去了我好想你属于我，我为什么要爱上你混蛋，混蛋”

    她胡乱捶打我，又咬我肩膀，似乎心里的委屈找到了宣泄口，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我无言以对，轻轻拍打她的背脊，她身体一抽一抽的，哭得喉咙发哑：“你赶我走吧，我受不了了，但是我舍不得离开何志，你赶我走吧，赶我走吧”

    她声嘶力竭，睫毛上都是泪水，而且，我听到了敲门声，老爹在外面询问：“茵茵，你怎么了？”

    这个时候，就算被发现，也无所谓了。我叹了口气，将她放在床上，她哭红了眼，紧紧抓着我的手：“你躲起来吧不要被思怡看见了”

    我暮地想哭，轻轻挪开她的小手，亲了亲她额头：“没关系，算是我还你的。”她捂着嘴哭，我去将门一开，老爹和母上大人，还有凌思怡，都在外面站着，皆发愣。

    还是老爹最先反应过来，当即黑了脸：“何志，你在干什么？茵茵哭得那么惨！”我不说话，他一把推开我，跑了进去，母上大人若有所思，也跑进去了。

    凌思怡神色复杂，不过她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拉住我的手：“哥哥，怎么了？”我深吸一口气，直视凌思怡的双眸：“思怡，就这一次，让茵茵当伴娘吧。”

    我说得大声，父母的声音都停了，茵茵的哭声也戛然而止，凌思怡呆住了，一脸不敢置信：“什么？”

    我将目光移开：“让茵茵当伴娘。”

    还是沉默，但茵茵猛地大哭，捂着嘴的手上，全是泪水。

    凌思怡的脸色逐渐发白，眼眶开始泛红，但她还是忍住了，转头看向茵茵，声音低沉：“哥哥做决定吧。”

    我心中一松，又发紧，凌思怡快步回房去了，她似乎也哭了。我使劲儿揉着脑袋，老爹在那边嘀咕：“搞什么嘛，乱七八糟的，不就是换个伴娘吗？”

    母上大人蹙眉思索一会儿，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轻声安慰茵茵了。

    我傻站了一会儿，也回房去了，真想一觉不醒啊。

    第二天，我起得迟了一点，昨晚睡得不好，眼睛都还在发痛。客厅里有些声音，母上大人和老爹在说着什么。

    我下床出去，意外地不见茵茵，往常这个时候，她都是在做早饭的。我有些疑惑，母上大人轻语：“茵茵已经走了，半个小时前，她说要奋战高考了，以后你自己照顾自己。”

    我怔住了，走了？

    好半响我才回过神来，很想去追她回来，但脚下却没有动，最后一声苦笑，算了，走了也好啊。

    这时候，凌思怡开门看我，咬着嘴唇没说话。我心中一动，走了过去。

    她让我进房间，我也无所顾虑了，进去一关门，她就掏出一张信纸来，递给我了。这信纸很普通，就是那种作业本的纸，但折成了四方形，看起来尚未打开过。

    我顺手要拆开，凌思怡忙阻止：“茵茵说，等妈妈结完婚了再打开。”

    我发呆，凌思怡吸了吸鼻子，没啥欢喜之色，似乎内心无比的纠结：“她说，她退出了，只是还有心愿未了，就写在纸上，等婚礼结束后，你才能打开。”

    我稍微捏紧了信纸，默默地点了点头，凌思怡看了我一眼，似乎想骂我，但她最后只是将我推了出去：“不解决好茵茵的事，你别想碰我，哼！”

    我心有戚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茵茵自动退出了，怕是以后都不会回来了，但她还有个心愿，可能是要了结与我最后的关系。

    我很想立刻拆开来看，但最终还是忍住了，仔细摸了摸信纸，将它好好地收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