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次很小的历练任务

    这是一个傅羽非常不喜欢的旅程。为了学员能够成为未来对抗魔怪的合格的中坚力量，达到元婴期的弟子，聚仙堂都会安排至少一次的冒险历练，每人必须取得至少5颗魔兽的内丹，名为野地训练。如今傅羽正是在去历练的途中，总教父刘满带队，同行23人，都坐在刘满自制的飞舟里，飞舟容积巨大，可是速度一般，其中正有刘既c胡灵c维奇与值大海。在傅羽的眼中，历练是远远没有试练场重要的，他还有太多的困惑没有研究明白，历练简直是在浪费他非常宝贵的时间。而刘既与胡灵则是兴高采烈，犹如笼中放飞的鸟儿，路上所见，每每都是他俩新奇的话题。维奇的飞剑，早就被他师父重新修炼好了，对于挑战擂台那天莫名其妙的失败，维奇至今仍然耿耿于怀，虽然第二天，他就守擂一天夺回了第7名，但是傅羽再也没有上台。值大海换了一个狼牙棒，同学们说，狼牙棒不是修仙者最合适的法器，过于庞大，不好驾驭。但是值大海师父说，修炼土系大力诀的值大海，使用庞大沉重的狼牙棒是最得合适的。

    飞舟原本是用来承载金丹期以下，不会长途飞行的人用的，但是聚仙堂为了学员们避免飞行途中的意外风险，规定学员们一律乘坐飞舟。刘满郑重地下了命令，飞舟里严禁所有法力波动，傅羽一路上都不能试练法术，他在飞舟里百无聊赖。飞舟周围四面八方都有玄窗，那是让飞舟上的人们观察周围动静用的，傅羽透过玄窗，看见好奇跟随飞行的魔兽忽远忽近，或者不时有其它方向飞行的魔兽倏忽远去，太阳的光芒穿透高空的罡风层，然后照射下来，永远那么明亮与柔和。在翰墨大陆，人与魔兽妖怪恒古以来的仇恨与矛盾不可调和，在这些边缘地带，随时都会爆发血腥冲突，而窗外的这种情景，让傅羽感受到一反常态的安详与平和。傅羽想：“罡风上面是什么？”浩瀚的罡风层，从来没有人出去了能够回来。傅羽的脑袋，是一刻都不能停止运转的，他忽然又想，罡风能够引发罡雷，罡雷能够引发雨水，难道风c雷c水的属性灵气，互相有什么关联不行？冰能有益于雷的宣泄，而火会削弱雷的发送传导，风呢？傅羽想到这里，一时激动无比，心痒难挠，恨不得马上停下来让他试演试演。似乎应了他心愿，只见西边远处的罡风层，墨云在天空涌动翻滚，跟随罡风向东方铺天盖地而来，飞舟被迫降落在地上，这里一片原野。刘满通知学员们不得外出，静待雨过天晴。傅羽大失所望，他抬头盯着天空，只见墨云所过，罡雷滚滚，雨水瓢泼而来。大自然的伟力，即便修炼有成的人，也能在它面前发现自身的渺小，傅羽盯着云c雷和雨水发呆。暴雨是翰墨大陆的一大特色，这里是没有小雨的。但是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眼雨过天晴，飞舟继续前行。

    第二天一早，飞舟经过一片山脉，与一群御空飞行的修士迎头相遇，刘满停下飞舟。傅羽从玄窗看出去，领头者是一位浓眉大眼的壮汉，手中拎着一个美艳的小姑娘，这小姑娘有着一对尖尖的耳朵，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表情惊恐，眼神呆滞与绝望。傅羽眼光碰到小姑娘的双眼，心里咯噔一下。他从小经贵，一帆风顺，没有经历过任何挫折，难以想象，需要何等磨难与伤痛，才能拥有这样的眼神。一队人在飞舟前停下，大汉恭敬候立一旁，刘满走出飞舟，大汉单手对刘满行了一个严谨的武士礼：“见过刘总教父。”聚仙堂在翰墨大陆，学员满天下，具有非常特殊的地位。刘满点点头，说道：“想不到你已进阶合体期，很好。”又说：“刘将军，把小狐狸给我吧，我需要一位侍女。”大汉说道：“总教父能看上刘宗的猎物，是刘宗的荣幸。”刘宗心中却是很不以为然,暗里嘀咕：“总教父还是那么心软，如今人妖边界，每天被这些妖怪魔兽杀害的人类不计其数，岂能轻饶。带队做的这个杀魔兽取内丹的历练任务，岂不得死更多的魔兽？”他当年也曾经参与过这个历练，知道这个任务不是总教父的个人意愿，而是聚仙堂的规定。两人正说话间，东方天际，一团妖雾呼啸而来，霎那间到得近前，妖雾中一声怪笑：“刘满刘宗，有我颜霸天在，休得在我妖域猖獗。”妖雾散去，一个虎头人身的妖怪露了出来，身高3米多，粗布缠身，毛茸茸的手脚外露，黑得发亮，身躯粗壮犹如铁塔。大汉刘宗在他面前，却显得太斯文了。颜霸天看到刘宗手上的狐狸精，勃然大怒：“刘宗小子，你敢伤我妖族！”刘宗胸膛一挺，气势暴涨，就要说话，刘满伸手拦住，对颜霸天说道：“颜霸天，你又从何而来？”双眼盯着颜霸天，故意忽略他脚下的两位人族姑娘。原来这颜霸天从东方的翰墨皇朝过来，已经抓了两个女孩。两个女孩无力地躺倒在地，头发散乱，脸色与狐狸精同样地惊恐，浑身瑟缩发抖，眼神浑浊悲痛。颜霸天大喝：“刘满，交换俘虏。”刘满波澜不惊，说道：“这小狐狸可不一般。”颜霸天怒极：“刘满，二换一，你要是不答应，我立马杀了二人。”刘满正中下怀，说道：“好。”对刘宗打了一个放人的手势，刘宗抓过小狐狸精，一把抛了过去，颜霸天接住，碰碰两脚，把两个小女孩踢了过来，妖雾涌起，径直飞走了。刘满一手接住一个，他与颜霸天都是笀命悠长，两人打过无数次的交道，对双方还算了解，这头虎妖绝对不会食言对小女孩下暗手。

    刘宗带队离开，刘满带着两位女孩进入飞舟，在胡灵等女学员的安抚下，两个女孩渐渐定魂，眼泪却又伤心欲绝地流了出来。原来两位女孩的村子，所有人都已经被颜霸天杀死了，两位女孩亲眼见证了亲人的惨死，心神已经濒临崩溃了。

    飞舟继续向西飞行。沿途再无人迹，飞舟停留在一座山前，山林茂密，历练地点到了。刘满告诫新来的学员，山林中魔兽众多，植物更加危险，学员们兴高采烈，逐渐分散开去。在灵气充沛的翰墨大陆，人与妖魔的破坏力都极为巨大，已经形成了独特的生态环境。这里植物的生命力非常坚韧，灵气孕育之下，甚至常有腾妖c花妖与树妖。刘满在飞舟中神识外放，笼罩整个山林。这个山林的妖怪，对于刘满不算什么，对于学员们来说，却是严峻的考验。他必须时刻关注他们的动静，以保证所有学员的安全。两个时辰过去，学员们多少都有了收获；四个时辰过去，有部份学员已经完成任务，刘满出手救了两位遇险的学员；六个时辰过去，学员们陆陆续续先后回来。刘满发现，那个叫傅羽的学员站在山腰的一个水潭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一窝水龟看了六个时辰。

    水龟未长灵智，似乎浑不知危险近在眼前。它们动作笨拙，但是眼神灵动，它们在互相嬉戏，一会儿爬到傅羽脚板面，讨好般地对着傅羽释放出漂亮的七彩水泡。傅羽无法下手，每当想要下手，他就会想起小狐狸和那两个女孩悲伤绝望的眼神。他不知道，人与妖魔的杀戮，其实是这个大陆维持生态平衡的一环。以这个世界生灵悠长的笀命和恐怖的繁殖速度，如果没有杀戮消耗，很快就会人满妖满为患。这种维持生态平衡的内生的杀戮，可以算是这个大陆的最无情的一种天道。即便是地球上弱小人类的发展史，也同样充满了无可避免的战争，在科技没有发展起来的时代，每当和平时间稍长，人口增长到了一个程度，土地的粮食产出就不够供应，饥荒的人们很快就会引发暴乱。但是傅羽不会明白这个道理，就算明白，他也无法接受，这些活生生的c充满了灵性的生命在自己手里陨落。

    傅羽盯着水龟看，一个时辰以后，神识与水龟似乎有了灵性的交融，他渀佛感受到了水龟最恬静与自在的生活，水龟是这个山林中最弱小的魔兽的一种，但是他们能够免疫水c火两种属性的法术，只要往潭底一钻，又可避免绝大部份天敌的伤害。所以，这个小小的水潭就是水龟快乐的天堂。顺着水龟的灵性，傅羽感受到了水龟单纯的想法，他看见了水潭的每一个角落，有长长的水草微微摆动，有洁净的石头在潭壁形成了无数的石洞，大量的石洞流出包含活泼清纯的水属性灵气的水流，滋养着更多的水龟们。傅羽不知道过了多久，神游中，突然心头有所触动，整个水潭，然后山头，然后天空，所有灵气清晰无比c活泼无比。然后迅速向傅羽的神识汇聚过来。

    除了傅羽，众学员都已经完成任务了，刘满等了八个时辰，外放的神识感受到了傅羽身上的变化，吩咐众学员坐守飞舟，他御空飞到傅羽身旁，水龟呼啦一声，全都潜入了水底。刘满心中嘀咕：“好小子，这样也能突破！”原来是傅羽进阶了出窍期。翰墨大陆从来没有人知道，这种弱小的水龟，竟然是一种特别的灵龟，它们能够轻易感知其它生灵的灵智，也能轻易地与其它生灵进行灵性分享，正是这种分享，带引傅羽打开了出窍的大门。出窍期是修炼者的一道坎，也是修为很明显的一个分野。元婴之前，仅仅是把天地灵气纳为己有，仅仅只能使用体内的元气施展法术，到元婴期圆满，体内已经没有办法增加更多的元气了。但是出窍以后，元神可以离体，从此神识可以感知外放，以体内元气驱动天地灵气，体内元气不再是消耗的主体，仅仅作为施法的种子，从此再不用担心法力的匮乏。傅羽感受到了进阶前后明显的区别，犹如盲人开了眼，感知到了从前看不到的灵力波动，感知到了没有光线的暗角，感知到了视线被挡住的背后。

    傅羽返回飞舟，刘满宣布，傅羽已经进入了出窍期，从此排除在擂台排行榜之外。众学员有惊讶c有羡慕c有嫉妒，出窍期是这一群学员梦寐以求的奋斗目标，聚仙堂有史以来，没结业就达到出窍期的学员屈指可数。正常而言，元婴期已经有大约500年的笀命，但是多数人把大量的岁月浪费在了这个坎，甚至终生无法突破。等到终于突破到了出窍期，却仅仅增加了100年笀命，对于更加困难的分神期而言，那是再也无法冲击了。所以，能够最终达至巅峰的修士，大多很早就能进入出窍期。但是学员们不知道，傅羽的师父华丰上人是道士，翰墨大陆道修很少。道门修炼之路，在出窍以后，与仙门修士之路已经完全不同。

    仙门是：分神900岁，合体1200岁，然后渡劫与大乘。通常，度劫与大乘仅仅是两次过度，度劫很快就分生死，也称生死劫，得过入大乘静候飞升，不得过大多神魂俱灭，度劫失败却劫后余生的，非常少见。而大乘期，大多也就是安排人间后事了，飞升是随时都会发生的事情，所以这两个阶段没有笀命多少的说法。仙门修士，走的是侧重肉身修炼之路，讲究的是神与身合，飞升。

    而道修在出窍期后，化神c还虚，直到魔劫，然后羽化(或者受渡)c然后即时飞升，都没有增加笀命。道修的魔劫并不会分生死，失败后会入魔，沦入魔道，魔劫成功以后，却会有类似死亡的羽化，弃却肉身，神魂即时飞升。道修的后期不修肉身，仅由前期修身培养法力，从元神能够离体出窍，就开始以元气为基础专修元神，讲究炼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从而舍却肉身，羽化飞升，道修的元神非常强大，可以不依托肉身而存在。因为不修身，故而后期都没能增加笀命，有生600年的修炼时间，所以道门修炼其实不容易。但是道修典籍开篇明义，告诉修士们，修道的优点，是在飞升以后，修仙那是自寻烦恼。傅羽不管这些，他是个修练狂，仅仅喜欢修炼与探索求知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