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上征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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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朝归没有再跟她说上一句话,翌日已携着真正的聘礼北上临都。

    昭晏望着朝北的方向,怔怔出神。燕南山把一件披风搭上她僵硬的肩头:“师父走了,我们也起行吧。”

    昭晏点了点头,回进帐中,表情有些空洞。“横跨五十七年的只剩长春和燕二两人了,而今我已离这两人越来越远”

    燕南山的声音在身后响起:“记得我在朝陵里说的话吗?这已不是昭恒和云朝君的时代;这是燕南山与昭晏的年代。”

    “嗯,是燕南山与昭晏的年代。”昭晏微笑着包好了包袱,准备拔营,“管他如何,先闯了这天下再说。”

    大军拔营,佯装往临都之旅随即结束,大军急折往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淮阳的方向而去。二月初三,已至淮北平原。

    入夜扎营后,昭晏让斥候趁着夜色到前方探路,在军营里巡逻了一圈后走到了都尉子融的营帐。

    看见公主亲临,子融的讶然形于脸上。“公主可是有什么要吩咐末将?”

    昭晏知他定是想起了上次水淹钟山的事,摇了摇头,进帐后面对面席地而坐,才慢慢道:“我只是来问一下上次在宛城加入的那些云家军旧部的情况。”

    “他们已与大军融合,暂时归到末将的中军下。”子融顿了一下,似有些犹豫,过了半晌才道:“末将清点人数,总共七十六人。”

    “七十六人”昭晏听着自己的声音平静得异常,也不知自己此刻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当年云家军五万之精,如今剩下这七十六人,我必当珍如己命。”

    子融轻轻道:“末将必不辱公主之命,就算只剩我一人也定当助公主完成驰骋十州的大业。”

    “多谢你,子融。”昭晏凝视着面前年青的脸:“我是天统帝之女,他们一时半刻未必能全然接受我,我这是要多多拜托你了。”

    “末将任内,公主何必言谢。”年轻都尉眸里一片坚毅。昭晏看着那双眸子,歉疚一拥而上,轻轻道:“令尊在当年云家军解散后严令子氏不得再为昭氏服役,我让魏叔请你出山是为难你了。”

    “当初是末将绝食三日向家父争得出山入仕的首肯,只因在江陵一战后,末将相信只有公主能达到末将希望天下一统太平的心愿。”子融微微一笑,“一切是末将甘之如饴。”

    年青都尉眉宇之间的坚毅与从容让昭晏怔了一下。她却不再多言,退出营帐,望主帐的方向走去。

    藏青身影彻底从视线范围里消失以后,子融缓缓倒在榻上,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仿佛在什么边缘挣扎着。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笑了,朝天打了个哈哈,低头喃喃:“你何苦如此?”

    接着双眼一闭,打起了呼噜来。

    —————

    日头才刚升起,越师军营里已乱作一团,本来浩浩荡荡回青州缔结婚约的永安公主与秦永定侯忽然率大军压境,淮北军是彻底的被杀了个措手不及。

    主帐中聚了淮北军中所有身怀官品的人,人人皆是一脸凝重,主帅庄歧坐于上首,儒雅的脸上一片阴沉,却丝毫掩饰不了那片惊惶慌乱。

    “齐秦二军已至淮北,为何现在才知道,斥候都作何去了?”

    淮北军中原韩飞手下的老将赵生连忙道:“庄帅现在不是归咎责任的时候,眼下兵临压境,我们当先拟定对策。”

    庄歧哼了一声,脸上带着不以为然之色,却没敢反驳军中德高望重的老将军,只顺着道:“齐永安与秦永定二人狡猾多诈,赵将军可有什么对策?”

    赵生想了想,慎重道:“淮北平原易攻难守,眼下之策唯有退回淮安城中,据淮河天险而守。”

    庄歧眉头微蹙,显是不怎么满意:“淮北军镇守的是我大越淮北疆界而非淮南,以赵将军之见退回淮安,岂不是自乱阵脚c自乱军心?”

    赵生身后一裨将扬声道:“末将以为只要井然有序的后退,赵将军之策可行。退守淮安,据了淮河天险,将士们反而更能安下心来,对军心并无多大影响。”

    庄歧像是听不见他的话音也看不见他的人般,直接无视了那裨将,转向另一边自己的亲信:“把淮北平原拱手让人,本帅是万万不许的。本帅欲与齐秦两个小儿速战速决,诸位可有提议?”

    赵生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索性懒得说话。原韩飞手下的淮北军众将许是有统一想法,索性都闭上了嘴巴。

    只有庄歧从江都带来的监军道:“依我之见,齐秦二军从钟山远道跋涉而来,而我们是一直在淮北以逸待劳,当趁小儿们喘过气来前予他们重重一击,所以最佳的出击时机便是这两日。”

    庄歧终于听到了中听的话,重重的拍了一下手掌,笑道:“果然英雄所见略同。”

    淮北军中无人反应。庄歧咬了咬牙,唯有自顾自的说下去:“刚才赵将军提及淮安,令我想起淮安中有牛马牧场——我欲依赵将军之见佯退淮安以麻痹齐秦的狡诈小儿,然后连夜从牧场中引出一千头牛,明日以火牛阵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诸位认为如何?”

    “万万不可!”赵生骇然,也不顾庄歧会不会再听他所言,沉声道:“火牛阵乃春秋古法,奇兵奇谋本就可一不可再,如今怎能不知变而用之?”

    “古法便用不得么?田公以火牛阵留名千古,难道这火牛阵还会有什么问题么?”庄歧大怒,连珠炮似的道:“永安公主定是会如你般以为火牛阵迂腐,怎样也不会料到我们就是以这古方之阵败她个措手不及。”

    赵生听罢,不再言语,只是和身后的裨将悄悄交换了一下眼色,从对方眼中里看到了自己心中的不安,却不知这不安从何而起。

    永安公主的确善于这逆向思路可是赵生心中总是有一种不踏实的感觉。

    庄歧显然是没有的。淮北军中本来隶属韩飞大将军的旧部听了庄歧振振有词的解释后也仿佛都放下了不安一般,本来的疑问不服不安也像是没有了。

    赵生咬了咬牙,却没有说话。

    天色转暗又转明。

    斥候回报:庄歧领淮北军往淮安退去,已退至淮安城外。

    昭晏听罢,冷冷一笑:“庄歧这种迂腐忠君不懂变通的酸儒绝不是懂得退一步借天险助守的人。”

    燕南山想了想,“淮安城可是有淮北军的后援补给?”

    斥候谨慎的道:“淮安并非淮北军的粮仓,淮安城郊却是淮北军的牛马牧场所在。”

    “牛马牧场”昭晏扭头与燕南山对望一眼,忽然灵机一触,相顾大笑起来。

    看见斥候呆愣了的样子,燕南山笑着挥了挥手让他下去,这才面向昭晏,一手抹去笑得呛出来的眼水,才用笑得颤抖了起来的声音道:“这纸上谈兵的酸儒不是真的打算用火牛阵吧?”

    昭晏勉强止住了笑,幽幽道:“他定是认为我会不信他真的会佯装退守淮安然后引牛出来,觉得自己想得出这个办法实在聪明了。”

    燕南山微笑着看了她半晌,在她瞪着眼睛别过头时才正色道:“这庄歧是个纸上谈兵的草包,可他手下那些韩飞大将军的旧部却绝非等闲之辈,我们还是莫要掉以轻心为妙。”

    “韩飞大将军的旧部他们在军中的影响力如何?”

    燕南山神色渐转凝重,缓缓道:“韩飞旧部中对淮水地区影响力最大的莫过于将军赵生,即便最高军权在庄歧手中,他要反的话听他话的绝对要比听庄歧话的为多。若你能让他折服,淮水地区便基本上已落到我们手中。”

    “火牛阵是古法也,可一不可再,今不知變,此成擒耳。”昭晏的嘴角弯成一抹微带嘲讽的微笑。“韩飞受孟阳君案所累被剥夺军权,换了这么一个草包元帅压在头上,赵生的不满想必也绝非一日之寒。这一战以后就看他是否能超越家国之别了。”

    “那你呢?”燕南山微笑着看着她。“阿晏,你能否超越家国之别?”

    昭晏也不知是好气还是好笑。“要是我不能,你在一年前已是我手下亡魂了。”

    拌过了嘴皮子后,齐秦联军开到了淮安城外。越师果然已好整以暇的等在城外,中间的战车上坐着一脸得意的淮北军主帅庄歧。

    庄歧一身铠甲,手里却不握剑,而是摇着一把羽扇,整副不伦不类的样子,却兀自笑得温文儒雅。昭晏低声道:“你说庄歧这样子潇洒一点还是你这样子潇洒一点?”

    燕南山压低声音,狠狠的道:“竟敢拿你夫郎和酸儒比,凯旋回去才好好教训你。”

    淮北军中已冲出了千余头牛,牛身比一般耕牛要大上近倍,牛角尖利如匕首之尖,长长的牛尾上燃着一团团火球。

    烫得发了疯的牛群往前直冲,远看下去如一排火焰,像潮涨般直直的朝齐秦二师涌上来。庄歧得意的望着自己的杰作,斜眼看着一脸凝重的赵生,摇着羽扇微笑不语。

    庄歧口中的两个小儿没有任何反应。直到火牛几乎要冲到前锋跟前时,昭晏手中令旗一挥,蓦地军中一把把弓箭举起,一时之间万箭齐发,却竟不是射在牛群身上,而是牛群前方的地上——庄歧还在暗笑两小儿练兵连箭术也练不好的时候,却骇然发现牛群正掉转头朝自己的方向冲来,气势竟比刚才还要凶猛。

    “牛与人一样,威胁它一下c挡它一下道让它意识到无路可走便会乖乖的倒戈,”昭晏望着手足无措的庄歧,冷冷一笑,“庄歧为人一生,原来连这也不懂。”

    “庄歧自己就是一个就算无路可走也非要撞得焦头烂额的人,他怎么会懂?”燕南山摇摇头,一脸孩子气天真的笑容,“若他多一点脑子,定是一条好汉。”

    牛群“倒戈”冲回越师一方,在越师阵中横冲直撞,日头还未下山,淮北军已是死的死c伤的伤,庄歧连着战车在牛蹄子下成了一团肉酱。

    战俘押上来时,昭晏终于看见了前韩飞大将军手下的将军赵生。

    赵生昂首走进帐中,双手虽被缚在身后,脸上却依旧漫着凛然不可侵犯的风骨气息。押着赵生的两名齐兵正要推着赵生跪下去,赵生却身子一缩,竟是自己跪了下去。

    昭晏怔了一下,却没有开口,只是平静的望着他。

    赵生直直的对上昭晏的眸光:“公主今日一战,不屈一兵一卒而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赵生得见公主足谋天下的大谋与肚量。”

    昭晏知他还有话说,微微一笑,并不接茬。

    赵生沉声续道:“赵生并非越人,归于淮北军只因当年云家军解散后孟阳君上的知遇提携——赵生一生只曾服于五十年前的云帅一人,如今公主乃赵生一生第二个心悦诚服的人,愿从今日起服役公主麾下,请公主接收赵生。”

    “赵将军是云家军的人?”昭晏的声音有点颤抖。

    赵生道:“五十年前云家军解散时,赵生不过是后勤的一小卒。”

    世间竟有如此巧合,他第一个心悦诚服的是她,第二个竟然也是她。昭晏双手把他扶起,双目直直的看向赵生坚毅的双眸深处,一字一顿的道:“赵生,本公主今日在此承诺,定当重塑一支云家军,带着将士们驰骋天下,还天下百姓一统安定。”

    赵生领淮北军残兵归进联军麾下,与子融和其他云家军旧部c旧部之后同属中军,渡淮水继续南下。

    破淮安时不过二月,比五月之期还早了三月。到了五月时,联军已破盐城。

    八月,齐秦二师破东台,东台城守双手献城,联军入城时严令不掳不掠不扰平民生息,虎狼之师之名一下子成了仁义之师,东台至昭阳途中各城城守投降献城。

    十一月,昭阳城城守浴血奋战七日七夜后,作为江都以西门户的昭阳城终于被破。江都已无险可守。

    越惠成王的功臣清洗终于结束时,他开始怀念起他的弟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