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吧 > 历史军事 > 白杨往事 >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正文 23.第二十三章。

推荐阅读: 情欲超市   小雄的故事   明星潜规则之皇   强制发情(abo)   明月落我怀(1V1甜宠)   乡野欲潮:绝色村嫂的泛滥春情   飘飘欲仙   特种兵之美漫提取   中国最后一个仵作   武林群芳录   宠妃   网游之奴役众神   娱乐之超级宝箱   玄幻之太虚神帝   绝地求生之至高王座  

    嗡——

    现场麦克发出尖锐刺耳响声, 司仪大惊,迅速关掉现场所有扩音器, 人无措戳在一旁。

    底下宾客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双方父母的脸色也变得不好看。

    谁也不愿意在这种场合发生冲突。

    你要是来祝贺新婚之喜, 大门敞着,我们欢迎,你要是憋着坏来搅合, 这些小老爷们豁出去这张脸, 也不能让你进来。

    李潮灿啊李潮灿, 在场明白事儿的心里都叹息,你这么做,是在小诚面前抖了威风, 可你这又把蒋晓鲁推到了风口浪尖不是?

    人家的大好日子,你这么来闹, 不管是冲谁, 这笔账, 是得算到新娘子头上的。

    李潮灿像是刚从什么地方赶回来, 风尘仆仆,潇洒站在门口, 谁也不在乎似的又重复了一遍:“我c有c异c议。”

    “你算哪根葱你有异议?有意见外头说, 没看见里头正热闹呢吗?怎么着,人民警察现在也管红白喜事儿了?还得拿着新郎官新娘子身份证上您那儿报备啊?”吴井吊儿郎当, 正挡在李潮灿面前, 不让他进来。

    李潮灿身后有人不爱听了, 伸手指着吴井:“你会说人话吗?”

    “哪句说的不是人话?”吴井横起来也是六亲不认, 何况他和李潮灿更非亲非故:“小学没毕业?听不懂啊。”

    李潮灿怒目,猛地揪起吴井衣领:“你他——”

    “潮灿。”沈斯亮伸出只胳膊把两人拉开,站在中间,话说得很客气:“咱们也是打小儿一起长起来的,你今天是来贺小诚两口子新婚,他们两口子欢迎,带这些人不方便,你爹你妈也在里头,闹大了谁都不好看,你要进,我们不拦,你一个人进,剩下这些,我请他们喝喜酒。”

    该怎么选,你自己衡量。

    “不为别人,也得为晓鲁想想。”一句低声警告。

    李潮灿眼里的盛气凌人灭了一半,怔怔望向那端的蒋晓鲁。

    她人,还穿着嫁给别人的婚纱,手上戴着宁小诚刚套上去的戒指,可脸上的着急是实实在在的。

    李潮灿看着看着,一直紧握成拳的手,不知不觉间就松开了。

    他回头道:“你们辛苦,外面等会儿我,敬杯酒,马上就出来。”

    有人担心:“潮灿,真不用?”

    李潮灿笑了:“不用。”

    “那行,走。”一个手势,一帮子人乌泱泱又出去,吴井和沈斯亮互相看了一眼,紧随其后,在外头合上了大门。

    门合上——

    李潮灿眼睛发红,是熬了夜,警服的扣子全敞开,露出里面没打领带的衬衫,也凌乱不堪。

    一步一步朝台上走去。

    路过旁边礼桌,他父母还站起来低骂:“给我滚回家去!你要干什么?”

    李潮灿充耳不闻,在台前站定。

    两双眼睛,通红,压抑,悲愤;黑亮,温和,冷静。

    对视数秒——

    李潮灿忽然咧嘴笑了,笑的澄澈,纯净:“今天你和晓鲁结婚大喜,我来祝贺。”

    “欢迎。”小诚眉头一扬,波澜不惊:“下边坐。”

    “坐就不坐了。来敬你们两口子几杯酒,敬完就走。”李潮灿自顾自拎起旁边一桌的酒瓶,翻过三个倒扣着的玻璃杯。

    斟酒。

    “晓鲁,你不讲究,好歹咱俩也是和泥的交情,这事我竟然是咱院儿里最后一个知道的。”

    第一杯。

    “这几天在外头忙,没接着电话,来晚了,给你赔罪。”

    第二杯。

    “你今天是新娘子,我不冲你,诚儿,都是男人,咱俩喝?”

    第三杯。

    宁小诚微笑,接招:“行啊。”他也拿起三个倒扣的玻璃杯,依次倒酒:“你和晓鲁认识这么多年,你能来,晓鲁高兴,我也高兴。”

    李潮灿端起酒杯,主动与小诚撞了一下。

    咣——

    酒液从杯沿中滚出,落在两个男人手上。

    李潮灿举起杯,忽然高喊:“第一杯!”

    “我祝宁小诚和蒋晓鲁新婚快乐,早生贵子。”

    坐席静默几秒,不知谁带头,忽然鼓掌起哄说好,掌声这才慢半拍的热烈响起。

    双方父母脸色稍有缓和,在主桌点头赔笑:“他们孩子爱闹。”

    小诚仰头而尽,陪李潮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喝了第一杯。

    “第二杯!祝各位吃好喝好,玩的尽兴!”

    又是一片叫好。

    小诚滴酒未剩。

    “第三杯!”李潮灿蹙眉,胃里灼热,狠狠盯着宁小诚,朝他神秘摆了摆手,“这话,得咱俩私下说。”

    宁小诚微笑着倾身,递过耳朵:“你说。”

    李潮灿咬着牙,用命承诺:“你要是敢对她不好,藏了别的心思,我——”

    剩下的话,恶狠狠地威胁,小诚这辈子还没受过这个哪!

    两人分开些许距离,宁小诚的酒还没喝,李潮灿猛地空了杯摔在地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蒋晓鲁始终在一旁站着,忽然一声恳求:“小诚哥,我想送送他。”

    “去吧,送一送,应该。”小诚大方让她走。

    蒋晓鲁揪着裙摆,犹豫,随即跟着李潮灿冲出去。

    李潮灿站在招待所门外,沈斯亮吴井他们正和李潮灿带来的那几个兄弟在不远处说话。

    见蒋晓鲁出来,他笑开,还是那副顽劣不恭:“你跟着出来干什么啊,我前几天接任务统计周边市县人口,赶上下了两场雨,涝的都是泥,给耽误了。”

    蒋晓鲁以为他是因为今天没请他来在生气,望着他,急促了些:“那天我请过你,不是今天不找你来,阿姨叔叔说你在外头出差。”

    “我没生气。”李潮灿挠挠头,笑了一声:“一块玩了这么多年,冷不丁听见这消息有点儿没消化。按理说我也是娘家人,也得请到主桌坐。动静搞大,吓唬吓唬他们。”

    “甭一天让人跟祖宗似的供着,好像多了不起。”李潮灿凑到蒋晓鲁面前,痞笑:“让他对你好点儿,别以为你真没人惦记。”

    “咱晓鲁可是十里八村一朵花,鲜亮亮地狗尾巴花。”

    蒋晓鲁被逗笑,又迅速敛起,严肃和李潮灿对视。

    千言万语,百感交集。

    “潮灿——”

    “晓鲁,别说了。”李潮灿双手抄在裤兜,仰头看天:“以前你总嫌我一身泥,本来备了好几套衣裳等着有场面的时候穿,给你充门面,你看看吴井沈斯亮那帮孙子嚣张的,没想到还是这么匆忙”

    “晓鲁,你说咱们是不是都长大了。”

    长大到各自成家,各奔东西,再也不能像儿时一样分享心事,说尽秘密。

    “真为你高兴。”李潮灿黑亮的眼睛看着她,还是那个干净的笑容,不掺杂任何世故情感:“好好过日子吧,我走了。”

    下了两级台阶,李潮灿又回头,很认真:“我能抱你一下吗?”

    蒋晓鲁张开双臂。

    李潮灿又觉这话矫情,不耐烦一挥手:“得了,都他妈是别人媳妇了,抱什么啊,走了。”

    蒋晓鲁举着的双臂慢慢放下,手垂在裙摆上,她看着李潮灿上车,驶出招待所大门。然后转身离开,小拖尾在地上划过,了无痕迹。

    婚礼大堂短暂插曲后,又恢复了热闹景象。

    蒋晓鲁归来,至于她在外面和李潮灿说的,,在意的——

    宁小诚正站在大门入口处等她,晓鲁无声走过去,小诚手臂顺势揽在她腰上,彼此默契相望,相互沉默,所有的话,所有的情绪,尽在一个他包容的眼神中。

    两人并肩转身,推开大门。

    红色的喜堂,人声鼎沸,祝福环绕。

    车子驶离一条街,李潮灿在副驾驶捂住脸,一声大喝:“停车!”

    司机一脚刹车。

    后排三四个人探过来:“潮灿?怎么了?酒喝多了想吐?”

    李潮灿拉开门,强忍着:“你们先回吧,我在外头走走,醒醒酒。”

    车子又开走了,几个人说着闲话。

    “潮灿这回是真受打击了。”

    “可不是,那姑娘他应该惦记挺长时间了,手机屏保我见过,怎么就嫁给别人了呢。”

    “要不,也不至于刚从乡下回来就往这儿奔不是?”

    李潮灿站在路边,待车彻底在视线中小时不见,忽然疯了似的开始狂奔。

    一边跑,一边流泪。

    那是他深爱的姑娘啊,他的晓鲁。

    和他一起长大的蒋晓鲁,她的眉目,她的鲜活,她的生动,刻进骨子里的人。

    他爱她。他不敢说。

    街景在眼前快速略过,眼前一幕一幕往事,李潮灿拿大街当自己当兵时的训练场,拿路边当跑道,拿现在当年末的五千米考核。

    他跑着,哭着,流着汗,像个神经病。

    初来乍到的小丫头,坐在家门前的砖头上。

    “潮灿,你为啥叫潮灿啊?”

    “我妈怀我那年,我爸为了散心带她去钱塘江看大潮,潮起的时候我妈情绪过于激动,就把我生出来了。”少年叉腰,仿佛看见了那年钱塘江的波澜壮阔:“起名潮灿,是想我每天都像潮水一样奔腾,活的灿烂。”

    眼睛上贴着纱布的姑娘,忧心忡忡拄着腮。

    “潮灿,你说我能不能瞎了。”

    “不能,瞎了我娶你。”

    “瞎了你为什么娶我?”

    “你瞎了,我不得拉着你过大马路,不得牵着你才能买李家奶奶的瓶酸奶?我得天天照顾你。”

    姑娘嫌弃一扭头:“那也不要你娶我。”

    十几岁的少女,绑着厚厚的马尾辫,穿着校服,与他一起上下学。

    “晓鲁,你说哑巴睡觉打呼噜吗?”

    “不知道,打吧。”

    “那咱俩晚上去桥洞底下听听王哑巴睡觉到底打不打?”

    “我不敢。”

    “有我在你有什么不敢的。”

    “王哑巴总挨别人欺负,上次我看他捡咱们楼后的饮料瓶,还被人踢了两脚。”

    “那我回家找把铁锹给他,下回再捡瓶子,伸的长,能防身。”

    二十几岁的刚领了工资的女孩,穿着职业装,戴着墨镜,隔窗扔给他生日礼物。

    男孩嫌弃:“嘛呀?衣服?我不要这玩意儿。”

    女孩振振有词:“你要学着适当美化自己,不能总穿一件海魂衫,你自己好好闻闻,都馊了。”

    男孩坚持:“那也不要,我水兵服前头那蓝领子比这个好看多了。

    女孩爽脆:“这东西贵着呢,你不要自己退,退完留二百,记得把剩下的钱还我。”

    黑皴皴的男孩嬉皮笑脸:“晓鲁,我要是找不着女朋友,就拿你就将就将就吧。”

    女孩怒眉:“凭什么拿我将就?我还不愿意呢,我要嫁一个最喜欢最喜欢的人。”

    男孩不解:“咱俩青梅竹马啊!”

    女孩觉得这个理由不成立:“谁说青梅竹马就要在一起?”

    男孩语塞:“我看诗里说的。”

    女孩不解:“潮灿,你能像个大人一样活着吗。”

    男孩:“那我今天过生日,你说两句吉祥话总应该吧。”

    女孩仰头,一股壮志豪情:“愿李潮灿在海上平平安安,勇往直前,为国争光。”

    “愿李潮灿将来有个最阳光灿烂的姑娘。”

    男孩乐了:“这话我爱听。”

    女孩闭上眼,轻喃虔诚:“愿我能工作顺利,发财,暴富。”

    “愿我嫁个好人,风平浪静过此一生。”

    最后是清脆大喊,风夹杂着年轻纯真的喜悦:“愿我们友谊长青,生命常在——”

    李潮灿哭着,跑着,撕心裂肺的喊着。

    晓鲁啊晓鲁。

    那些昔日单纯的岁月,那些念念不忘的时光。

    门前的小土堆,门后的捉迷藏。

    那些梦里魂牵梦绕反复思量的夜晚,那些清晨洒满阳光你的笑容。

    忘了吧,忘了吧。

    愿我们友谊长青,生命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