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十五章 鬼嫁（八）

    晓敲着桌子的手微顿，忽然说到“具体的劫难你们能算出来吗？还有我希望你们能跟我去趟学校，有些东西，需要你们去看一下。”

    “不能算，除非开眼，但是以我现在的状况，开不了天眼。”千城说到开天眼的时候，千韵忽然紧张地握住了千城的手，目光紧张至极。

    “放心，不需要开天眼，我只需要知道，小夜的劫难是否和鬼物有关，还是和人有关。这也是我来找你们的原因。我竟然算不出她的劫难和人有关，还是和鬼物有关。”晓说着，眸色冰冷地看向了那几枚桌上的铜钱。

    千城想要再次推算，却被千韵拦了下来。千韵接过铜钱，说到“我哥哥不能接连两次开卦推算，这一次我来，只要算出是人是鬼就可以了吧？”

    “嗯。”晓点了点头，千韵便开始了推算。

    许久之后，等所有的铜钱再次停落，千韵皱眉说到“大凶，而且这劫难竟然是人鬼皆有的相！”

    “人鬼都有为何你的运到这么差？有命魂丹在身，你面相也算不错，没道理这样才对。”千韵奇怪地说到，然后要了我的出生时间再次推算起来。

    许久之后，千韵摇了摇头，说算不出来。

    “我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我希望你们跟我走一趟，如果必要的话，希望你们能出手，至于你们需要什么报酬，我会考虑。”晓说着，从背后的包里又取出了一个红色的罐子。

    千韵接过罐子，打开后有迅速盖了起来。虽然千韵没有什么过激的言语，但是我能看出来千韵的双眼之中满是激动和欣喜。

    “这是订金，如果你们答应，报酬会很丰厚。”晓站起说到。

    千城仍旧坐着，似乎从千韵的激动神情里知道了那红罐子里的东西是什么，但他却并不像千韵那么激动。

    千城拿出了一张纸，说到“这是合同，这订金我暂且手下，我们也会出手帮你，但是这报酬嘛，我要你们抓住的鬼。你要知道，我这个模样，要和活着一样在人间呆着，要么取人精气，要么靠魂魄养着。”

    “你要那些鬼的魂魄？”

    “那些鬼除了魂魄还有些什么吗？我知道你的职责是渡鬼入轮回，但是并不是所有的鬼都能渡的，那些你无法渡的，或者自己也不愿意进入轮回的鬼，我都要！”千城的声音很硬，让周围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晓冷笑了两声后在合同上按下了指印，而一旁的千韵则明显松了一口气。就在晓准备离去的时候，我冲上前抢回了合同。

    “张夜，你做什么？”晓想拿回合同，于是我干脆把合同藏到了身后。

    “他们要的鬼都是你要渡的，若是你把鬼给了他们，你怎么办？”我冲着晓喊到，不愿意晓因为我的缘故吃亏。

    引渡是晓的职责，若是连职责都无法做到，那晓回到阴间是不是会有难呢？

    何况，我和晓不过是搭档，某种程度上，我其实是他的一个包袱，我不想拖累他。

    “没事的，你也知道，很多厉鬼是没有办法渡的，有很多人想辛霂这种是宁愿不被渡的。”晓说着从我手上抽走了纸还给千城。

    我看到那张纸和晓脸上淡然的神情，鼻子却忽然一酸，眼眶也热了起来。

    我不过是个平凡的人，从来没什么大作为，会和朋友嘻嘻哈哈，也会一个人感到寂寞呆坐几个小时。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能真正依靠的只有自己，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好呢？你把命魂丹给了我，并不欠我什么。你这样，总让我觉得我欠了你什么。”我望着晓的眼睛说着，那双宝蓝色的眼睛很美，但也让我莫名害怕。

    “因为你当初救了我吧。第一次来到人世，你的眼睛很温暖，我觉得这样的眼睛应该留在人间，而不是黑暗的阴间。”晓说着，替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

    “你不能死，好歹是我引渡人的命魂丹养着，还有我看着，这样都能死，我还怎么震住那些鬼？”晓又恢复了那种欠揍的笑容，我看着这晓容，心上的阴霾终于散开，坦然接受了这份好意。

    走出长街的时候，我用了晓给我的石头，从千韵那里买了许多符。连晓都忍不住嘲笑我说，真是浪费。

    我也不理会旁人的目光，只将那许多的符纸都好好的收进了包里，然后和晓出了长街。

    长街之外的长街世界，艳阳高照，一片风和日丽。来来往往的游人依旧是摩肩擦踵，他们并不知道在这样的长街之后还有另一个长街，那里有很多很多人类所无法相信的存在。

    回校的路上，晓好奇地问我，为什么要拿那么多的符。我笑着说，留个纪念，顺便倒买倒卖，说不定是暴利。

    晓知道我在说笑，也知道我不愿意说，又是闭上眼在车上睡觉。

    回去的时候我们坐着的是大巴，我将头脑袋贴在窗户上看着远方的山峦起伏，心里渐渐平静。

    那么多的符很贵，但是也许很必要，至少对于我而言。我不希望自己成为了一个累赘，不希望晓在对付鬼的同时，还要分神来保护我。

    过了太久的安逸生活，我竟然忘记了一件事，如果你自己不够强大，那么谁也不能护你完全安然。

    对吧？林林哥哥。

    已经离开人世的林林哥哥，用自己的性命换了我活下来的林林哥哥。

    摇摇晃晃的梦里，我回到了那个闭塞的小村。外婆家低矮的墙垣上，爬满了嫩黄的黄瓜花朵，红色掉漆的木门后，穿着白衬衣的哥哥正拿着一块香瓜，逗着小小的我。

    只可惜，十年的时光太久，久到我忘记了在林林哥哥死后，那种心痛到追悔莫及的感觉。

    “夜夜，不要哭，是你太小，还不够强大，所以救不了林林。”

    “可是妈妈，婶婶说是我拖累了林林哥哥，林林哥哥不救我就不会死的！”

    “林林哥哥！”可怕的回忆汹涌而来，我骤然睁开眼，才发现晓正皱眉盯着我的脸，一时愣住。

    “你在做什么？”我声音沙哑地问到，觉得嗓子很渴。

    “哦，你做噩梦了吗？被今天得事吓到了？”晓说着递给了我一包纸巾和一瓶矿泉水，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我慢吞吞地喝完水，便听到晓问，林林哥哥是谁。

    “我刚才一直听到你在喊这个人，是和什么不好的回忆有关吗？”晓闭着眼睛问我，我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林林哥哥是我最不愿意回想起的人，不是因为他不好，而是因为他太好了。我欠他的，还不清。

    “一个邻家的大哥哥，小时候总是逗我玩，不过后来因为意外死了。”我现在已经能很平静地说起林林哥哥，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梦见林林哥哥。

    十年前我意外掉进河中，林林哥哥下水救我，原本两人都到了岸边，却因为我被水草缠住，林林下水解开水草救我，耗尽了力气，抢救无效离开了人世。

    意外过后我大病了一场，却再也没有梦见过林林哥哥，林林哥哥的家人也搬离了原来的城市，失去了联系。

    “人世无常，这么多年了，有些不愉快的事，试着去忘记吧。”晓睁开了眼，棕色的眼瞳里看不出悲欢喜乐来。

    我没有回答，我知道，有些东西，即使可以遗忘了也会在某一个时刻重新回忆起来的，例如林林哥哥，例如因为自己不够强大，而拖累了别人的回忆。

    “我不想拖累你，就像小时候拖累了林林哥哥，害死了他一样。”我的手紧紧按在包上，心里越发坚定起来。包里面，是从千韵那里拿来的符纸，很多的符纸。

    我还不够强大，但我不希望再拖累别人了，无论这个人是林林哥哥，还是晓。他们对我的好，我怕还不起。

    回到学校时路过商场，我看见后立刻拉着晓临时下车进了商场。晓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也就没说话，等看到我兴致勃勃地给他挑手机的时候，才愣愣地说到“我不联系别人，不需要。”

    “可是我需要啊！你看你现在离我的距离可以越来越远，我看见鬼都没办法及时通知你！”我说着，然后就看到了一款黑色的手机，觉得很不错，就让晓过来试试。

    然后我发现了一件让我哭笑不得的事——晓不会用手机！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下面没这东西。”晓看着一脸奸笑的我，很没好气地敲了敲我得脑袋。

    我看着晓吃瘪的样子，心情顿时舒畅起来，于是乐呵呵地继续给他挑手机。谁知道，正挑着，晓却忽然拿了一款深蓝色的手机付钱了。

    等我后知后觉发现晓已经如此快速地买下手机后，还惊讶了一番。等看到晓拿的那款手机后，总觉得有点奇怪，却一时想不起来问题在哪里。

    等我们回到了学校，林沐看见我们以后，我才知道怪在哪里！

    “张夜，你和九晓的手机怎么是情侣款？”

    “”我沉默，看到晓憋着笑晃晃悠悠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