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春闱试题

    进入太原城中，单道真的终于长出了一口气，与那些老家伙们斗智斗勇实在太耗费精力了。单道真很清楚自己的底牌，他还没有与天下世家叫板的资格，因此只能采取模糊的态度。

    新年已近，整个太原城内张灯结彩，好一派盛世景象。刚刚达到城门，李绩的长子李震便笑着赢了上来。单道真赶忙下了战马，率先开口道：“怎么劳烦大兄亲迎，小弟不胜感激啊。”

    “道真说笑了，快快与我回家，父亲母亲可都等着你呢？”李震也是亲热的走了过来，拉起单道真的手嘻嘻笑道：“道真可是越发的英武了，看来你的婚事应该早点抬上日程了。”

    “大哥莫要取笑我了。对了”单道真讪讪的笑了笑，赶忙转移了话题，二人相互寒暄了几句，这才并马进城。路上，李震轻声问道：“道真可要提前做好准备，陛下有圣旨到达，命父亲为来年春闱初设考题。”

    单道真微微一怔，说道：“这与我有什么关系，父亲是并州大都督，为武科举出具考题好像没什么不对啊？”

    “不是武科，是文科。”李震小声的回了一句，脸上也有些好奇的神色来。大唐的李绩与隋唐演义里的徐茂公完全是两种形象。

    隋唐演义里，徐茂公足智多谋，是一个难得的智谋之士。可是现实中的李绩确实一个粗通文墨的军事大家。李绩的军事才能，是实打实的战绩，并不是来自于书本。他的出身一般，所有的本事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李绩有真本事，这点不假，可是这也只体现在他的军略上，现在李二陛下命军略大家，出一道文试考题，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小单将军也。

    单道真在长安，将文人墨客缴了个天翻地覆，以至于没有读过百万字的士子，都不敢自称读书人。现在春闱在即，李二陛下想到拿小单镇镇场子。

    进入太原府衙，又是一番热闹非凡。李思玉年纪小些，很是怕冷，单道真便将自己的棉衣披在了小丫头身上。唐朝的棉衣并不是棉花制品，而是一种夹袄，对付一般的天气还是可以的，但对付严冬便无能为力了。

    单道真驻守西凉，从龟兹地区大量收购了棉花，然后专门请了一匹细心的衣匠，制作成了新式棉衣。这便是他送给李绩的年终礼物。

    几件普通的棉大衣送了出去，屋中的气氛登时更加热闹起来。倒是李绩看了看衣服了的棉花，皱着眉问道：“如此多的白叠子，需要花费多少银两，我儿可不能骄奢淫逸啊。”

    白叠子是大唐对棉花的称呼，在这个时代，棉花是作为一种观赏品出现的。小单一直都没有搞明白，棉花有什么可观赏的。在做马贼的日子里，他曾抢了一些龟兹的商队，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棉花，细问之后发现，龟兹地区的棉花产量很高，这些在龟兹常见之物，送到长安可以卖出大价钱，因此一直是主要的行商物品。

    这些东西瞬间便令小单意识到无尽的商机。成衣店的生意已经出现疲软了，是时候加入新的元素了，因此，小单决定在大唐推行新棉衣。

    见到李绩皱眉的模样，小单快速的解释一遍棉花的来源，以及花费，当听到这种保暖的新棉衣比之旧棉衣还要便宜的时候，李绩整个人都惊呆了。

    等到缓过神来，李绩连忙命令新棉衣不能作为成衣销售，所有的物品做为军需品发放，甚至连夜给李世民上了折子。这一连串的动作，惊得小单同志目瞪口呆。成衣店可是自家店铺，李绩这是拿自己的银子贴补国家啊，这番举动，真可谓是大公无私啊。

    小单并不纠结棉花的最终归属问题，一家人开开心心的吃了晚饭，李绩、李震与单道真齐齐的出现在书房中。李绩抿了一口茶，说道：“陛下命老夫出题，实际上是想听听你的主意，你就说说想法吧。”

    “长安可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单道真没有在正面回答问题，而是向李震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李震愣了一下，开口说道：“陛下有意在凌烟阁为大唐功臣立传，可是具体操作的时候，遇到了很大的阻力，世家大族们都想自己的先人进入其中，甚至此次春闱试题的备选中，有很多都是为世家鼓吹的题目。”

    “这些人等，还真是不知死活啊！”李绩冷哼一声，显然世家的嘴脸，让这位征战天下的大将军很是不爽。单道真与李震对视了一眼，皆是无奈的笑了笑。来到大唐这么多年，小单知道，李绩并非一个谋主之臣，而是一员热血战将。

    单道真思索着，说道：“这次春闱，首重策论。如今大唐内忧外患的情况已经解除，那么接下来应该警醒世人，不要从蹈前朝的覆辙，因此，儿想到的题目是‘先天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不知义父意味如何？”

    “好，好，立意深远，直指朝廷弊端。”李绩尚未表态，李震却急吼吼的赞叹起来了。李绩理了理胡须，脸上也露出满意的神色来。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是宋朝名臣范仲淹的治政思想，它的本意是:应当在天下人忧愁之前先忧愁，在天下人都享乐之后才享乐。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吃苦在前，享乐在后。这两句话闪耀着理想的光辉，跳动着民族的脉搏。

    “先天下之忧而忧”，好就好在一个“先”字上，“后天下之乐而乐”，妙就妙在一个“后”字上。“先”“后”对比，何等鲜明，真正的启人深思，发人深省。

    书房内的三人越是琢磨，越是觉得有味道；越是琢磨，越是觉得发人深思。最后李绩拍板了，就按照这个题目给李二陛下回报，李震也是一脸的兴奋，急忙找来奏折开始措辞。

    单道真犹豫一下，还是向李绩说出了王家找过自己。李绩沉思片刻，说道：“将王家的事情，也写到奏疏里吧，陛下那边不能隐瞒。”

    “是”单道真躬身应答，在这方面他与李绩的看法一致。

    “你是怎么想的，说来听听？”李绩觉得事情有些棘手，处理不好很可能引起皇帝的猜忌。他跟随李世民多年，深深知道自己的主子也是一个多疑的人。

    单道真整理了一下语言，将后世的“殖民思想”说了一遍。说的直白些，就是将世家忽悠出华夏的版图，至于会给那些小国带来的灾难，不好意思，小单将军不是圣人。

    李绩听完，有些目瞪口呆。他越来越发现自己的这个义子了不起。这是一场利益交换，世家放弃在国内的利益，转而与国家一致对外。面对家族存亡和利益驱使，世家很可能掉入瓮中。可这不是一件小事，需要长期的策略谋划。

    单道真并不准备大包大揽，他只是提出一个中心思想，至于如何去做，那是李二陛下的事情。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觉得先与李绩商量一番较为稳妥。在重大的历史决议面前，李绩也是一个“开挂者”。便观李绩的一生，这位豪勇的大将军从来没有站队失误过。

    当听到小单仅仅只有理论的时候，李绩微不可查的笑了笑。单道真刚刚“夸夸其谈”的时候，李绩忽然生出一种迟暮之感，看到小单遇到了难题，他这才兴奋起来，觉得自己还是有用的。

    李绩深思了片刻，最后建议，单道真只需要将这些理论知识汇报了李二陛下即可，没有必要参与到其中。这些事情一旦运转起来，其利益之大难以想象，单道真如果贸然介入，很可能尸骨无存。

    经过李绩的分析，单道真额头也冒出冷汗来。当时面对王顗他只是替原主气不过，这才出言挤兑了对方几句。幸好一时机警，将这些话与李绩说了，不然一旦流传开来，恐怕李世民都会对他深深疑虑起来。

    殖民异域，往小处说，是商业行为，为了利益而动用的手段。可是往大处说，那就是异域封王，弄不好可是要死人的。想通了其中关节，单道真行事更加谨慎了几分。

    离开书房，小单将军开始措辞如此向李二陛下上书谏言，单福端着热茶走了进来，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单道真有些诧异，单福是一个聪明人，这个表情显然遇到了难题。单福眉头微皱，沉声说道：“在下以为孙河有些问题，少爷与王家见面的当晚，我见他神色有异，因此我用少爷的身世试探他，可是孙河毫无吃惊之色，在下以为”

    单道真笑了笑说道：“不必疑虑。我们任何形式都不要背着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安全。我与王家交谈的内容，一会回去之后，你找个机会详细的和他说说。”

    “这为什么啊？”单福有些惊疑，既然孙河有问题，为什么还要完全暴露自己的一切呢？单道真面色一正，沉思说道：“因此晋阳老兵只忠诚于陛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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