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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0章 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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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件事情虽然过去了几天,但宁维诚的心里仍旧觉得不安,他没想到高天桥会用那样极端的办法伤害她,如果不是他赶得及时,他简直不敢想,之后究竟会发生什么事。

    他坐在办公室的转椅上,望着落地窗外淡远的天空,除了灰白,什么都没有,像一张刻板而生硬的脸,他想起潘心悦说那几句话时的表情,就像这个时候的天空,连一点喜怒哀乐都找不到,眼神的灰黯让他知道,她对他,或许是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想到这儿,他忽然笑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宁维诚从办公大楼出来,眯着眼望了望天,暗得很,似乎是要下雨了,他快步绕到地下地库将车子开出来,一路往清平山上赶。

    到半路上雨就下来了,并不大,迷迷朦朦的像轻纱罩下来,路虽熟悉,但他开得慢,用了两个多小时才到家,路上并没往家里打电话,管家与张嫂也不知道他要回来,早备了饭菜吃下了。

    听到汽车“嗡嗡”的低鸣声,这才惊觉站起来,远远看到他的车子停在院子里,张嫂立刻起身往外走,走到外头才知道在下雨,立刻叫管家命伞过来,自己站在门口迎着。

    管家拿了把伞过来,走到他车门接他下来,瞧见他一脸疲惫的样子,小声问:“先生,不舒服吗?”

    宁维诚捏了捏眉心,说:“不碍事。”

    大约是近几天一直应酬各级政府官员喝酒喝多了,这几天都觉得胃里隐隐的不舒服。

    到了厅里,他坐在沙发上,觉得胃里火烧火烧的难受,张嫂瞧见他脸色不好看,知道他胃病又犯了,立刻取了杯牛奶,放进微波炉里暖了暖,这才放到他面前,说:“喝杯热牛奶,暖胃。”

    他却推开牛奶,说:“张嫂,我饿了,去弄点稀饭来。”

    张嫂有点担心的看着他应了一声,立刻去厨房张罗。

    他趁着稀饭还没好的时间上了楼,到了二楼最里头的房间,轻轻的打开房门,里头没什么过多的家具设备,只是一张长方形复古的几案,有一米来高,上面放着香炉,左右各供着水果糕点,水果糕点旁边各供着一盏长明灯,在香炉的正上方,挂着一张照片,是个清俊儒雅的男子,炯炯有神的双眼,黑得如同深潭,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在世间的那端,从容的洞悉着这世上的一切。

    照片上的男子,是宁维诚英年早逝的父亲——宁兆添,他死的时候,刚刚过完四十三岁生日不久,因涉嫌贪污受贿巨额敛财的罪名被判死刑,2年缓刑,因不堪侮辱,在狱中含恨自杀。

    那一年,宁家遭遇巨变,那时的宁维诚还太年轻,在狱中自顾不暇的时候,得到了这样的噩耗,绝望之中,冲动得差点越狱,如果不是老蔡极力相劝,或许他这一辈子要么过着颠沛流离,担惊受怕的日子,要么就是一辈子在牢里度过。

    那时候,他没有想那么多,后来等他平静下来的时候,才认真的回忆家庭巨变的前前后后,原来,自他被误判入狱后,好像所有的灾难接踵而至,母亲的公司被纪委介入盘查,父亲亦被革职调查,容不得他不多想,这一连环性的事故,是真的巧合吗?

    母亲为什么会说父亲是冤死的?内鬼又会是谁?

    宁维诚指甲狠狠的掐进掌心的肉里,他定定的望着父亲的照片,眼角有些潮湿。

    他从房间退出来的时候,张嫂的稀饭已经煮好了,他一个人坐在餐厅里喝稀饭,昏黄的灯光照在他身上,形单影只,像个寂寞的影子。

    管家拿了一封信过来,说:“先生,榕城女子监狱的来信。”

    他正舀了一勺粥,又放进碗里,接过信撕开来,从里头抽出信纸,母亲的笔迹娟秀从容,仍旧只是寥寥数语:

    城城:

    过完年,你就二十九了,找个和顺点的知道疼人姑娘结婚吧,老是一个人单着,妈妈在里头想着就觉得难过,身边没有个贴已的人,妈妈会担心,你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冬天里受了凉,腿抽筋了会不会有人帮你揉,发烧了有没有握着你的手陪着你,妈妈现在没办法办到的事情,希望现在有个女人可以替我来完成,你答应妈妈好不好?

    宁维诚捏着信纸的手抖了抖,他放下信纸,心里有些不能平静,这世上,大概只有母亲才会这样记挂着他曾经不能适应的一切,谁还会在乎?

    以前她还会在乎,现在,连她都不在乎了!

    他怔怔的想着,张嫂忽然走过来,说:“先生,要不要热一热?凉的吃了对胃不好。”

    他头也没抬,浅声答:“不要紧!”

    又喝了一口才放下碗筷,接过张嫂手里的热毛巾擦着嘴巴站起来,掏出手机拨电话。

    电话响了好几声,才有人接起来,齐远征气息不匀的呼吸喷在话机上发出“呼呼啦啦”的声音。

    宁维诚微微皱了下眉头,说:“齐二,到清平山上来一趟。”

    “大哥,什么事?”齐远征声音断断续续的有点变了调子。

    “来了再说吧!”宁维诚挂了电话,捏着眉心向书房走去。

    那一晚,高天桥从潘心悦的公寓里走后,两人之间已甚少联系。

    潘心悦常常想,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宿命,高天桥也许从头到尾都并非她的良人,但是当年,她历经艰难万险从普林斯顿逃到费城的时候,在她最绝望灰暗的时候,是他救了她。

    也许是为了报恩,也许是为了戒掉自己的执念,她听说了他的故事之后,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的再三追求下答应跟他交往的时候,何偿不是如履薄冰?

    只是她想,再难解的心结,在时间的浸润下都会打开,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诚心与爱心。

    他们的确过了一段很愉快的时光,虽没有大起大落,刻骨铭心的情感基础,但这种缓慢的平淡的生活基调,却最适合他们这样斑驳苍凉的心境,两人同处一个空间,哪怕是都不说话,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但偶尔,眼风掠过彼此的身影,也会觉得这份安逸是那样美好。

    尽管适应的时间或许会很长,可她真的想过要跟他过一辈子的。

    只是,到头来,却终究缺了那么点信任。

    她在想,当初丁水治忽然停工不肯装修房子,究竟是什么原因呢?难道冥冥之中,他们的未来,上帝早已给了提示?

    想到房子的问题,潘心悦觉得烦心,当初是她提议在江陵花园买房的,其实当时市中心有一套二手房,总价与江陵花园那边差不多,只是她嫌市区太吵,所以选了江陵花园,高天桥比较喜欢那套市中心的房子,是因着她的不喜欢,所以才一致同意买在那边。

    如今这种状况,万一两人回不去了,他肯定是不会要那套房子的,只有折现金,可是她哪里有那么多钱?

    她有点头疼,伏在办公桌上深深的叹了一口气,童莎莎正好从杨寿全的办公室里出来,经过时看到她仿佛是不舒服,连忙问:“怎么了,心悦?”

    潘心悦抬起头来,摇了摇头,说:“没什么!”

    “你脸色很难看,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我晚上回去睡一觉就没事了。”事实上,她这些天晚上一直睡得不好,一躺在床上就做噩梦,重复着梦见被巨蟒缠身,被缠得几乎窒息,每次都是从那种将要失去呼吸的恐惧里醒来,就再也睡不着,一直望着天花板到天亮。

    童莎莎看她脸上一点精气神都没有,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考虑再三终究什么也没说。

    到了下班时间,潘心悦正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童莎莎走过来,叫了声“心悦!”

    潘心悦一边将文件夹插/进文件柜里,一边头也不回的问:“怎么了?”

    童莎莎却并未回答,潘心悦惊觉一向快人快语的童莎莎这回说话怎么慢了半拍,遂转过头来看她,她正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

    潘心悦意会的笑了笑,说:“有话要说吗?”

    童莎莎抿着嘴,酝酿了一下措辞,才说:“你跟高天桥最近怎么了?”

    潘心悦将文件柜的文件夹理了理,转过身来,微笑着说:“没怎么,挺好的呀!”

    “我在夏威夷酒吧看到他跟一个女人关系有点不一般,我知道这么告诉你可能会很残酷,但是做为你的朋友,我不想你被蒙在鼓里,被他骗进婚姻里受这样的折磨。”

    “哦,我知道了。”她眸子一暗,却仍旧保持着面子上的微笑,提起旁边的手包,说:“走吧,下班了。”

    童莎莎惊讶于她的平静,被潘心悦拽着向前走了几步,仿佛还搞不懂潘心悦这样的情绪是为何故,边走边为她鸣不平,“像高天桥这样的男人都要出去鬼混,这世上就他妈的没一个好男人了,看他平时一副斯文有礼的样子,原来骨子里是个渣男。”

    潘心悦掐了掐她的手臂,说:“拜托你,要批评他,请顾及一下我的感受好不好?其实他没有那么不好。”

    “靠,你还替他说话?潘心悦,你脑袋是被门挤了么?你男人在外头跟别的女人接吻搞暖昧,你还说他没那么不好?”她点了点潘心悦的脑门,说:“我要被你这么个烂好人气死了。”

    潘心悦脸上仍旧含着淡淡的笑,眼眸微垂,说:“有些事情,你不懂,莎莎!”

    “我不是女人么我不懂?再大的包容心也不允许男人这么公然的背判,是我,我他妈立马拿把大剪刀把他那玩意‘咔嚓’一刀剪下来送给那女人,我还要这样说,‘你他妈不就是喜欢他这玩意吗?来,这半截送给你,你拿回家里去,可以天天享用’,这样多解气啊!”童莎莎说完,自鸣得意的笑起来。

    潘心悦敛起笑容,紧紧的握着童莎莎的手,声线略微低了几分,说:“莎莎,其实是我不好。”

    童莎莎脸上的笑容忽然一僵,不确定道:“什么?”

    潘心悦松开她的手,转身向前走了几步,轻轻叹了一口气,童莎莎追上她,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左右张望了一下,路边上并没什么人,这才确定似的小声问:“怎么是你不好?难道是你先出轨,被他发现了,所以他为了报复你才跟别人?”

    潘心悦真是佩服童莎莎的想象力,摇了摇头,说:“是我没办法让他完完全全的相信我。”

    童莎莎觉得有点惊悚,瞪着眼睛,不可思议道:“这绝不是他搞外遇的理由!难道你打算原谅他?”

    潘心悦叹了口气说:“走一步看一步吧!”

    “你怎么这样中庸,我今天才发现。”童莎莎鄙视的瞪了她一眼,像是在说,你真的是病入膏亡,无可救药了。

    潘心悦在自己的公寓楼下意外的看到了几日未见的高天桥,他似是等得有几分焦急,像困兽一般来回的徘徊着。

    不知为何,潘心悦竟是有点心慌,硬着头皮走过去,高天桥看到她走过来,眼镜后面的眼睛像畏光似的怯懦的一缩,直直的目光收回去。

    他一直不开口,潘心悦不知他是何意,说:“怎么不上去?”

    “你不怕我吗?”高天桥声线暗哑,像口渴了的病人。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正常的时候一定不会这样伤害她。

    潘心悦推开公寓楼下的防盗门,说:“上楼吧!”

    高天桥跟在潘心悦后头上了七楼,潘心悦打开房门往里走了几步,忽然听到“咚”地一声,她回过头来,心头一震,高天桥已跪在地上,目光哀怨的望着她,喃喃道:“心悦,请你原谅我那天的冲动不理智,才会对你做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对不起,对不起!”

    潘心悦万万没想到他会这样,立刻小跑着过去将他挽起来,说:“你不要这样,赶快起来,快起来啊!”

    他身子那样沉,她拉不起来,只好跟他一样跪在地上,说:“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你心里的伤口太深,是我没有做好才让你产生了那样的负面情绪,是我不好,求你起来好不好?男子汉大丈夫,何以这样轻易要给人下跪?”

    “我不是人,你打我好不好?”他说着就抓着潘心悦的手往自己脸上扇,潘心悦一时大意,结结实实的扇了他一耳光,他又抓着她的手扇另外一边,这次潘心悦用力的一扯,手从他掌里扯了出来,她抓着他的胳膊,讫求道:“你起来,起来行不行?”

    她有点恼了,从地上爬起来,居高临下的望着他,说:“高天桥,你若还是个男人就立刻爬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你怎么能够这样轻易?你最好马上起来,不然我永远看不起你。”她气得胸口突突直跳,说话的语气不免也冷利了几分。

    高天桥大约从未见过她这样风平浪静的发脾气,抬起头来,怔怔的望了她一会儿,这才站起来,低声说:“你原谅我了?”

    潘心悦心里乱得很,原谅他会怎样?不原谅又会怎样?不原谅,他们面临的就是分手,原谅呢?她真的能够保证从此后不与任何男人来往来换取他的信任,还是不时的忍受他这样不可理喻的神经质暴发?

    犹豫间,高天桥凄然笑了一声,声线低缓道:“心悦,你也不必为难,我之所以来这一趟,只是要真心的跟你说声对不起,你不能原谅我,我能理解;我自己有病,我也知道,所以——我们——分手吧!”

    他不等她回答,已然转身,背影单薄消瘦。

    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几乎没有好好的相处过,今天她才发现,他竟是那样瘦了,只这一眼,潘心悦的眼睛一热,温热的液体从眼眶里漫出来,她吸了吸鼻子,快速的擦干眼泪,叫道:“天桥?”

    他的背影顿下来,并不转身,潘心悦走近了两步,站在他身后,说:“假如我原谅你呢?”

    高天桥的身子晃了晃,喉咙里剧痛无比,他缓了缓,说:“谢谢!”

    “还要分手吗?”她觉得心口一抽一抽的难受,不知道是在为他难受,还是在为自己难受。

    她几乎肯定的以为这个答案一定与自己的不谋而合,可高天桥仍旧不肯转身,仿佛是压抑着情绪,掷地有声的说了一个字:“分!”

    作者有话要说:  好肥的一章啊,亲们快快蹦哒出来吧!话说,宁b一ss很快就要抱得美人归了,出现了一个神秘男子亲们发现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