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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百三十八章,两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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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彻底黑了,有风过街道,把地上未冻住的雪子吹得满天乱飞,打在咖啡厅的玻璃门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霍清珣问完话后,慢慢从沙发上站起身。青年明明脸上没什么表情,离他稍近些的裴励几人却觉得脖颈间凉嗖嗖的。

    “我问你,朝颜呢?”霍清珣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

    萧然没有回答他。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叼了一根在嘴里,双手在口袋里摸了半晌没找到火机,只能对霍清珣道:“喂,打火机借我用一下。”

    霍清珣冷冷道:“我不抽烟。”不抽烟,没有打火机。

    萧然搭拉着眼皮子扫了一眼在场其他人,除了女人就是小孩,十有八九也是不抽烟的。

    男人颇为丧气。二楼倒是有打火机,可是司筱最近逼着他戒烟,他肯定不会傻不拉几地往女人枪口上撞。

    眼看着男人垂头丧气地窝进沙发里,裴励从口袋里摸出一个银白色的打火机推到他面前。

    “嗯?”青年眼前一亮,再看裴励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兄弟情,“这小子谁啊?”这话是问霍清珣的,“挺有前途,嘿。”

    他点燃烟把火机还给裴励,笑道:“谢谢啊,小兄弟。”

    等他用力吸了一口香烟,霍清珣道:“他是裴琸的弟弟,陕中裴家的二少爷裴励,来黎疆找他兄长裴琸,不知你有没有见过裴琸?”

    如他所料,听到这话,萧然愣了愣,一口烟呛在嗓子里,逼得他险些咳出眼泪。

    “萧先生见过我大哥?”裴励不傻,萧然这个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再联想到霍清珣刚才的问话,裴励道,“难道,拐走我大哥和拐走夏家姐姐的,是同一个人?”

    “什么拐走夏家姐姐?”萧然把喉咙里堆积的烟味咳出来后,没好气地说道,“人家故人重逢,叙叙旧而已,别说的好像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朝颜在黎疆没有故人。”霍清珣陈述事实,“朝颜也不会任何招呼都不打就一个人离开。”

    青年一把拽住萧然的领子把他从沙发上拎起来,沉声道:“萧然,朝颜去了哪里?”

    “霍清珣,你清楚我的为人。”任他扯着衣领,萧然把脸侧到一边不看他,“那个人,于我有救命之恩。”

    这人重义气,轻名利,和他有过接触就会发现,他是个一眼就能看透的人——可是越是这样简单的人,外人越是觉得他在伪装。

    霍清珣松开手,把他重新扔回沙发。

    “我听说黎疆有种蛊毒,一旦种到人身上,皮肤会一寸一寸烂掉,不过人不会立刻死去,知道心脏和大脑腐坏”裴励把阿芜推到萧然面前,冷声道,“阿芜恰好有这种蛊毒——珣少,你这位朋友不肯说实话,我可以让阿芜”

    “哎哟我去,你这小子是在威胁我吗?”萧然一听乐了。他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一个不到十岁的小屁孩威胁,而且这臭小子还说的有模有样,要不是常年待在黎疆,他只怕会信了他的话。

    “不用。”霍清珣瞥了萧然一眼,冷笑道,“堂堂白家家主,若是连点蛊毒都应付不了,怎么在西北称王称霸?”

    “白家家主?”似乎被颠覆了世界观,裴励愕然瞪着萧然,难以置信,“你说他是白家家主?”

    “嘿,小子,不认识我正常。”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萧然得意地睨他一眼,冷哼道,“我在白家呼风唤雨的时候你还在襁褓里喝奶呢,蛊毒?吓唬我?小朋友该多出去见见世面。”

    “你够了啊。”霍清珣警告他——裴家这位小少爷怎么说也是裴老爷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你这么肆无忌惮地嘲讽,让裴老爷子知道了,揭你一层皮。

    “白家家主怎么是”丝毫没有被外人嘲讽后的难堪和尴尬,裴励指着萧然,满脸嫌弃,“怎么是这么个东西?”绞尽脑汁想不到合适的形容词,裴励顿了顿,吐出极具杀伤力的一句话。

    霍清珣对这句话很是满意,象征性地斥责了一句:“阿励,怎么说话的,萧然他又不是个东西。”

    萧然:“”

    被小辈这么嫌弃,又被好友趁机踩了一脚,男人不气反笑,“我说今天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和我过不去是吧?故意惹我生气?怎么,以为我一气之下口不择言,就能从我这里得到裴琸的下落?”

    “不,我就是心情不好,想讽刺你几句而已。”霍清珣看了眼手表,道,“时间差不多了。”

    “什么时间?”萧然警惕——想想觉得不对啊,自己的宝贝女友失踪,霍清珣的反应太奇怪了。

    他一开始的确表现得很愤怒,也很担心,可是那也只是一开始而已。他如果真的担心,哪会有闲工夫和他在这里东扯西扯?

    他到底在谋算些什么?

    霍清珣随手拎了把椅子到他对面坐下,抬了抬下巴,淡淡道:“说说吧,你和那位万俟先生,怎么认识的?”

    “你有兴趣听故事?”摸不透他的想法,萧然静观其变,“不抓紧时间去找夏朝颜和裴琸吗?”

    “急,不过不急在这一时。”霍清珣从他口袋里摸出烟塞到他嘴里,亲手帮他点了火,“说说呗,你和那位万俟先生的缘分。”

    “别说的这么肉麻”叼着烟,萧然含糊不清地说道,“搞得好像那是我男人一样。”

    “不是你男人,是朝颜那位外婆的男人,对不对?”霍清珣似是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人居然还记着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也是痴情。”

    “你”好友聪慧过人,在国外的时候他就见识过,“你是怎么猜到的?”

    那人还保留着青年时的模样,任何人都不会相信那是祖辈的老人家,这人不仅相信,还知道了他的身份。

    “我随便猜猜。”霍清珣道,“我了解朝颜,也了解你。”

    “如果那个人对朝颜有敌意,以你的性格,以我和你的交情,哪怕那人对你有救命之恩,你也不会让他把朝颜带走,还给他打掩护?”萧然重义气,所以为了还救命之恩,他不会把那人的消息告诉他。可也正是因为重义气,他不会明知有危险,还把夏朝颜一个人扔下。

    “你还真是”他和他的交情?他们之间有什么交情?这人还真是信任他,而他,偏偏是个无法背叛这种朋友的人,萧然认命地说道,“她的确没什么危险,我已经说过一遍。”

    “朝颜没什么危险,带走她的那人身份也就不难推测。朝颜唯一和黎疆扯上关系的是她外婆万俟兰万俟兰当年跟着闻家那位私奔,和整个村子里决裂,十四年前回村子更是不欢而散。这种时候,黎疆还有什么人既念着万俟兰,又对她没有敌意——除了那位可怜的未婚夫,我想不到第二个人。”霍清珣道,“虽然,那位万俟先生的外貌让我感到惊讶,可是这世界上,没什么事是不可能的——这么想,也还可以接受。”

    和夏朝颜的“死而复生”c看见“平行时空的自己”这样的经历相比,这位万俟先生的容颜常驻真不是什么稀奇事。

    “先生是万俟兰的未婚夫。”萧然道,“六年前,我被人算计,逃命的时候误入了葛月一族的村落——你们能够想象吗,整个村子荒草丛生,房屋破破烂烂,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所有的村民都搬离了,只有那个男人还在那里待着。”

    “他救了我——他说从我进村子的时候他就一直看着我,看我被敌人逼得走投无路,只能做困兽之斗他就站在这边冷眼看着,只等我死后,那些人快点离开,还他一个清净——如果心情好,他不介意帮我收尸,免得魂魄无家可归。”

    “他这么说,可是还是出手救了我。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那些追我的人突然间全部疯了,互相撕打着从我眼前离开。”

    “是蛊术吗?”半夏低声道。

    “我不知道。”萧然道,“我也没有问——他愿意救我,是恩惠,我记住这个就好。至于他用什么手段,我并不关心。”

    “你们六年来一直保持着联系?”

    “算是吧。”在烟灰缸里按灭烟头,萧然双手枕到脑后,看着天花板道,“他那种人,不管我再怎么劝说,也是不肯离开村子一步的——我就不明白了,一个已经破掉的村子,留在里面有什么用?村子里其他人全部迁走,就剩下他一个人”

    “你有问过他原因吗?”

    “有。”萧然低声笑道,“他说,总有一天,会有人去村子寻找他,不管是仇人还是亲人,他总是要等着的。”

    “裴琸,或者朝颜?”霍清珣叹了口气淡淡道,“仇人倒是真的,可是亲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他难道不明白吗?”

    夏朝颜是万俟兰和闻家家主的后人,是他的未婚妻和别的男人的外孙女,不是他的亲人。

    “你这么说,可真是残忍。”

    “事实很可能比我说的更加残忍。”霍清珣道,“十四年前,万俟兰带着丈夫儿子回来黎疆,和村子里的人不欢而散,在回槿城的途中飞机失事,机毁人亡——这件事,那位万俟先生知不知道?”

    “你知道六年前他为什么出手救我吗?”

    “为什么?”

    “他告诉我,那天,是他爱人的忌日。他不想让任何人的鲜血,污染了他们曾经一起居住过的村子。”萧然苦笑道,“你还觉得,十四年前闻家的意外,和他有关系?”

    萧然话音落下,咖啡厅陷入了诡异的安静。霍清珣垂着眼睑,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概听懂了当年的一些因缘,裴励道:“那我大哥”

    “你大哥的事我不清楚。”萧然道,“你大哥现在在哪里我也不清楚——先生的事,我从不会过问。”顿了片刻,他补充道,“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们。”

    这人非敌非友,如今也是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裴励没和他多做计较,转而把阿芜拉到身边,低声道:“你不是说你知道村子在哪里吗?”

    “啊?”阿芜怯怯道,“我不这么说,你怎么会带我一起来?”

    “你骗我?!”这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撒谎骗人了?裴励气得抬手,阿芜一溜烟跑到半夏身后,探出头看他,“裴励!君子动口不动手!”

    裴励:“”

    “好了。”两个孩子一旦吵起来必然没完没了,霍清珣制止住两人,“你们收拾一下,我们出门。”

    “出门?”阿芜疑惑,“天都黑了,去哪里?”

    “你不是急着找裴琸吗?”霍清珣道,“我带你去找裴琸。”

    “真的呀?”阿芜欢呼道,“你没有骗我?我们去哪里找裴琸?”

    霍清珣视线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只见其他人也是或诧异或好奇的看着他,他解释道:“来黎疆之前,我安排人去查过,带走裴琸的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你”萧然恍然:难怪知道夏朝颜被劫走,他还能这么淡定。

    “这次很轻易的,让我的人查到了那个村子,和村子里的一些秘密。”霍清珣道,“如今想来,必然是因为那位守着村子不肯放手的人跑到星城来了,方便我的人行事。”

    他看向萧然,平静地说道:“萧然,你该知道,我从不打无把握的仗——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我绝不会让朝颜单独跟你去见任何可疑人士。”

    萧然:“”

    “那位万俟先生外出的间隙,我让我的人,在村子里安置了些东西。我想,作为见面礼,他一定会很惊喜。”到底还是存了怒气,霍清珣说这话时,语气里隐隐染了杀意。

    事已至此,萧然没有多说。他只是倾身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在他耳边低声道:“阿珣,葛月是个非常保守的村子,村子里流传下来一种用来惩戒叛徒的刑罚,叫透骨钉”

    说到这里,青年重重在他肩膀上捏了一下,大声道:“既然你已查到那人下落,我不拦你。”

    青年瘫回到沙发上,挥手道:“这种两边不讨好的事,我就不参与了,你们自己去吧。”

    眼看好友拉开大门,他又补充道:“如果遇到什么麻烦事,记得及时联系我。”

    “放心。”霍清珣道,“不会跟你客气的。”

    夏朝颜是被外面的风吹木门的声音惊醒的。

    少女哆嗦着坐起身,四下看了看。空荡荡的房间里除了一个火炉之外,什么都没有,甚至没有床——她此刻正坐在硬邦邦的地板上。

    土砌的墙上破出各种形状的小洞,破旧的木门斜斜挂在墙上,被风吹的“吱呀”作响。

    夏朝颜抱紧胳膊,活动着酸麻的腿,慢腾腾挪到火炉边,用边上的钳子把炉火拨旺了些。

    然而再大的火,也抵不住四面八方入侵的冷风。青年回来时,就看到女生被冻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看到他后,她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继续贴在炉子前不肯松手。

    “你这样,当心把衣服烤坏了。”青年把手里拎着的饭菜放到她面前,“吃吧。”

    “不吃!”夏朝颜颇有骨气地推开热腾腾的饭菜,道,“我宁可饿死,也不接受敌人的恩惠。”

    “敌人?”青年神色黯然,“我们是敌人吗?”

    “你不经过我的同意把我带过来,就是敌人!要我吃你的东西,我宁可饿死!”夏朝颜气势汹汹地说完,肚子很配合地“咕噜咕噜”两声。

    青年:“”

    夏朝颜:“”

    “哦,那你饿着吧。”青年面无表情地准备收回饭菜。

    “哎?”夏朝颜一把护住,“开什么玩笑?哪有送出去的东西再要回去的道理?!”

    青年:“”你外婆温柔刚毅的性子,怎么传到你这一代,变成这般死皮赖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