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情薄2

    淳于炎璃坐直身体，柔软细密的长发自胸前一路垂落而下，在被褥上与女子的发纠缠在一处，脸色却越来越冷，声音更是冷到了极点：“晏南琴，你为何偏偏不放过我？”

    灵魂的岁数虽然已经不小，但此种人生经验实在没有，踌躇间，南琴本在思考要不要扮演一段娇羞给他看看，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这种事情在封建社是没有回头路了，就如发现穿越到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世界里一样，她只好坦然受之，不然可能会被灌猪笼c烧火架等等。然而对方的剧烈反应让她打好的腹稿顿时给吓得憋了回去，且永远成了腹稿，她抬头看他：“我不知道”她叹一口气，满心迷茫。

    他在她迷茫的叹息声之前拿起衣服披起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突然的捏住她的下巴，眼光犀利如鹰：“以为你是个失忆的可怜人，然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还是个孩子，居然能做到如此境地？即使我未曾立誓此生不娶，也不会娶你，抛了性命也不会。”

    他说的并不激愤，甚至声音沉静得掷地有声，只是绝情的意味太深，深的要逼死所有人才足以产生相当的力量抗衡，决裂的力道如冰冷杀气萧杀袭来，首当其冲的人自然是南琴。

    “伶儿，你再也跑不掉了，再也躲不过我的手心”

    昨夜开始有意识的时候，听他在喊“伶儿”，是你的旧情人移伶吧，是你将我当成了她，为什么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还是他真的不知道？是我们都醉了吗？还是都在匪夷所思的梦游以致发生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为什么晨光降临的时候你已恨我入骨？春情一夜真的就凉薄至斯？

    “不准走！本公主还没批准呢！”南琴抓起衣服胡乱的披在身上，钻出罗帐，身体一挪动一些痛楚像是特意翻涌上来钻进心里，刻意提醒她发生过的事情。

    炎璃脚下停住，并未回头，也没有说什么，他不说话空气也呼啦一下子似乎冰冻起来，还似乎隐隐发出冰雪断裂的呲呲声音，南琴看着他，只可以看到他还未纶起的头发，很长，几乎垂至膝弯，和垂在两侧的宽大的衣袖，看不到他的脸，看不见他的手，更听不到他的心音。他一停步，她便不敢向前，仿佛他是恶魔会被他吃掉，但明明不是，谁也不是恶魔，这件事情似乎大家都没有错。

    撕裂金帛的力道在心口触动，然后是生生的痛意，南琴看着他柔密的发，笑笑：“昨日为什么为我唱歌？”幸好那种——身体是自己的，但意识不是自己的无能无力的知觉，已经消失。如果此刻身体还要做出相反的动作，南琴笃定她必然是不顾一切扑向前去抱住他失声痛哭，顺便将鼻涕眼泪全摸到他身上。

    然而，炎璃在清凉的晨光里突然回头，偏着脑袋看着她：“我为很多姑娘唱过歌，难道都要一一娶来吗？”

    然后，他就这样收回目光，向着更远的晨光走去。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连哭的过程都可以直接省略，剩下的只有突如其来的空荡荡。心里像突然被挖去一块，不是破碎也不是被蹂躏，只是空着，空在那里，就像你走进那间在意念里存在很久的教室，却陡然发现那位子上本该有的某个人，根本不在那里，突然的，就搞不清楚这是现实里的记忆，还是对于梦的记忆。

    穿好衣服，拖着疲惫和隐隐发疼的身躯下了床，一番翻箱倒柜，南琴不禁咬牙切齿，偌大一间屋子居然连把剪刀都没有，坐到地上长叹一声，一只麻雀晃悠悠的飞进来撞到房梁上打了个旋又飞了出去，敢情以为自己是燕子呢。南琴对着笨的要死的麻雀笑了笑，笑完觉得自己不正是这只麻雀吗？以为自己是燕子其实怎么折腾都不会变成他心里的移伶。

    勉强爬起来，因为她意识到将军的房间是不可能会有做女红用的剪刀的，然后在很显然的地方发现了兵器，古拙c清雅的三尺长剑的一旁，还有一把不足一尺的短刃，柄处都磨得质地光明，显然是曾陪他一起争战过沙场的且一直惯用的兵刃，不知为何，鼻子突然一酸，眼泪终于撑不住啪啦啪啦的砸了下来。

    在泪眼朦胧中，一个怪异的念头逐渐在南琴的心海萌生，犹若寻到传说中的铸剑师之类的高手铸一把绝世宝剑送给他，是不是能博君一笑呢？于是可以将生命生祭给宝剑，如此便可以陪在他身边了。想法愈发荒谬，可见有时候人远远没有物来得重要，活着的人远远没有死去的人重要。

    抽出短任走回床前，将绣着芙蓉锦蝶的锦被翻开，一抹多余的红渍在纱帐里还带着旖旎错乱的遗韵，绕着圈子割了下来，所谓割袍断义，如此这般，倒是像割断他们曾有过的糊涂的一夜，将东西揣进怀里，等找个没人的空档就烧了吧。

    “即使我未曾立誓此生不娶，也不会娶你，抛了性命也不会。”

    那你就放心吧，我嫁给任何人也不会嫁给你的，抛了性命也不会！走了，再也不来你家了！拜拜，后会无期！对着淳于府一望无际缠绵如霞的樱花海，南琴狠狠的跺了一脚，打道回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