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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 最是天涯行万里,孤身夜下逢故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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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小的密室漆漆黑黑,虽然不够空阔,却也狭长有度,正适宜一个人独处。

    钟妙引立在室外,望了望黄昏的最后一抹晚霞,推开了密室那道石门,将一盘菜放在里面,遂又将灯盏拨亮,烛光辉辉中,顿时映照出天绍志的面容。

    见他神态安详,闭目已然入定,她遂招呼着他用饭。

    天绍志似昏睡,实际上神智清醒,听得她唤,将眼睛睁开相视,两人相互笑了笑,满含默契,心照不宣。

    这些时日,他们已经开始相处融洽了。

    此番能待在隐域宫,也多亏这钟妙引,天绍志有乃兄风范,自然脾性甚好,也因修习幻影神功之故,身体渐有起色,与钟妙引打打闹闹,倒也欢愉。

    他不由想起了一句话,命由天定,人来主宰,世事难料!妙引与他性情相投,几乎无话不谈。

    藉此种种,当初又如何想得到呢?只是可惜了,没抓住那聂贞。

    钟妙引唯恐父亲钟泽鸿之事再犯,时不时就要来这密室附近走走,有时陪他坐着,若他练功,便也不打扰。

    有些人常年乃至一生,也发现不了他人好的一面,究其原因不是放不开,就是追求太高,只盯着一个方向行事,在得到某些事物的同时,却也注定生命中少了几分幸福和纯真。

    天绍志的人生很简单,家人平安,娶妻生子,一生无憾。

    平凡见真情,只要身边的人快乐,他也便很知足。

    这一晚,吃过饭后,两人又是聊天到深夜

    正说话间,钟妙引突然问了句:“你的侠是天生的么?”

    天绍志迷茫地脱口道:“侠?”

    这一夜,他将这个问题想了一个晚上,辗转难眠,妙引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呢?侠,他似乎从来就没有认真想过,更不知道怎样才是侠之大者,他也不知道妙引为什么会喜欢自己?更不知道宫主韩兮和少宫主钟若引为何会放心将幻影神功传给自己?

    他突然觉得,行侠仗义,她们更是无私奉献!

    江湖上人人都说父亲天倚剑有侠气,父亲的确是,他能做的就是不辱没父亲的侠道风范。

    父亲不但侠气,更义气,与沈天涯八拜之交,又有一个结拜义弟郑松昭。

    这郑松昭乃飞云山庄张敬安的大徒弟,二十二年前,与天倚剑相交,两人一见如故,结为异姓兄弟。

    当时天绍轩已有周岁,而那郑松昭夫人恰恰生了位女/婴,兄弟二人一时高兴,便指了婚事,并做竹笛相赠,作为它日认亲的凭证。

    郑松昭夫妇在裳剑楼住了两年,一天收到张敬安传讯,匆匆与天倚剑告辞,岂料自此杳无音讯,不知所踪。

    天倚剑派了身边梅c蓝c绿c紫四俾去飞云山庄打探,多年来,所获消息是从不认识郑松昭此人。

    想那郑松昭夫妇为人,天倚剑是一清二楚,可究竟怎生回事?连他也不得而知,极其纳闷。

    此后,那笛子就成了天绍轩身旁一个不能说话的玩伴,和亲密无间的挚友。

    天绍轩与燕千云分别后,多半也是飞云山庄在侧,想独身前往一探,且那时妹妹天绍茵已与燕千云互生衷情,他也无意叨扰。

    在途中,他与裳剑楼梅俾不期而遇,天色已晚,两人找了家歇店。

    此前,梅俾c绿俾正是逗留这飞云山庄附近,探那郑氏父女的下落,所以梅俾辗转在此,并不奇怪。

    只是前番二人苦于无法下手时,忽听天倚剑在沈家出事,主仆多年,梅俾自然想到了苏视忠苏神医,普天之下,论医术当属苏神医最富盛名,且天倚剑以往病重,都是前往苏府,是以她曾也赶了趟苏州,此番与天绍轩见面,自然要闲话家常。

    那苏视忠于江湖声望极高,二十多年间,天倚剑屡次拜访,不是为了自身之伤,便是为了去除沈天涯旧患,求助苏视忠,这次亦是。

    不过梅俾已由苏视忠处回来,天绍轩想及父母之事,自是追问因果。

    案前灯盏鲜亮,左右首坐着一老一少两个身影,梅俾看看窗外,见夜深人静,屋里朦朦胧胧,这才放开了胆子,缓缓道:“这次去往苏州,半途遇到了无尚真人与绍琪他们,于是我们便一同到了苏神医那里,苏神医本来提/炼了一粒丹药,据说是疗伤圣品,可以帮主人尽快恢复受损经脉,对疗伤甚有奇效,岂料在一天晚上”

    梅俾忽然止口,大叹了一口气。

    天绍轩连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梅俾黯然一叹,开始讲起了那晚丹药失窃地经过。

    其实此事正应了程品华与聂贞所言,当晚苏神医炼制丹药,仅剩一个时辰便要大功告成,在这关键时刻,程品华偷偷潜进了炼丹房,趁四下无人,揭开盖子,将丹药揣在了怀中。

    事事往往就是这样,越小心的事情越容易露馅。

    程品华偷药之后兴奋难耐,大意下,在合上丹炉盖子的时候,带出异响,惊动了屋里屋外,寂静的黑夜瞬时传来杂乱的呼喝声。

    院外有两人高呼道:“来人呐,有贼呀!”

    程品华本想再找找还有何良药,一并夹带卷走,教那天倚剑什么也捞不着,不料惊来苏府仆役,只得退而求其次,选择逃命要紧。

    谁料她才欲奔向门口,门砰然被人从外推开,霎那间,有两人急窜进来。

    程品华长剑一抖,看也不看,朝前直搠。

    一剑搠中一人,又一回旋,与另一人对拆一招,见势不对,施展轻功,纵到院落。

    这时,那梅俾与绿俾已带人追来,她却时机掌握分明,早知天倚剑与李玄卉等人在此,不得逗留,就跳上高墙隐遁。

    经此一事,天倚剑不敢再打扰苏神医,只恐月明教杀人不眨眼,使苏府一众牵扯在内,翌日便向苏神医请辞。

    苏神医挽留无望,只得拿出几包备用药物,交付他一家保管,千叮万嘱道:“此药你们带着,早晚各服一粒,对伤势大有帮助。”

    言未毕,苏神医重重叹道:“可惜了炼丹房那丹药,我采集了多种奇珍异草,特意为天大侠配制,别处地方甚是难寻,怎料出了这等事,到头来,竟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未免沈无星夫妇手中的天名剑招人耳目,李玄卉遂劝那对小夫妻与己同往玉华山避难。

    以此好为天倚剑减轻目标,教天倚剑另择地方,精心养伤。

    随后,天家众人各自上路,一向形影不离的梅c绿二俾也因此分别,绿俾随了李玄卉与沈无星夫妇;梅俾则再次回到飞云山庄,因而遇到专程路过此地的天绍轩。

    父母安然无恙,天绍轩便暂时了去了一件心事,专心探听郑松昭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