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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缘起缘灭终须叹,他心他意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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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时迟,那时快,一名白衣妇人以迅雷之势从地上爬起,身子朝前横蹿,一把将钟若引扑倒,用自己整个身子压住钟若引,将其藏在身下。

    聂贞掠到了洞口,见此情形,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杖头戳在她的背上,欲要报仇,当下便听得她惨呼一声,气绝身亡。

    另一名白衣妇人也情急了,扑过去,企图挡杀聂贞,救下钟若引,聂贞正在犹豫,不料洞外又传来天绍茵的叫喊声。

    见形势不对,聂贞恐韩兮带着大队人马赶来,倒时就难以脱身,只得仓促而去。

    来者之中,正有韩兮,可惜迟到一步,一行人匆匆将天绍志扶回宫里静养。

    一连两日,天绍志始终晕迷不醒,气息时稳时弱,教人放心不下,钟妙引及天绍茵两个,都在旁守护,时而哭个不停,还当他再也无力生还。

    宫主韩兮一脸凝重,沉默不言。

    钟若引料想聂贞这次出现,定是让母亲想起死去的父亲,母亲脾气虽不至于暴躁,但凡提及父亲之死,情绪仍极易失控,她心下想道,自己非得想个万全之策,既能还人恩情,不让隐域宫与华山c裳剑楼的关系撕破,又能让母亲心甘情愿救人才行。

    毕竟天绍志乃裳剑楼天家,与华山派的后世子弟,隐域宫与华山派交情匪浅,岂能落人话柄?而且若是传扬出去,天绍志是在隐域宫后山遇害,那与隐域宫清誉而言,也是个笑柄,以后还有何资格立足大理,称为大理第一教。

    倒时,她们家的基业,也要自此凋零,弄不好,会一落千丈。

    这绝不是钟若引愿意见到的,是以她缓步踱到韩兮身边,悄声道:“这位小兄弟身中剧毒,尚且能存大情大义,危难中不顾自己生死救得妙引一命,当真是重情重义”

    顿了顿,她又道:“当时他与聂贞拼死抵抗,想来也与聂贞蓄些恩怨,再者,他与华山极有渊源,念及上官掌门对隐域宫之情,恐怕我们不得不救他了!”

    思虑良久,她终是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自从父亲去后,我们宫内之人因是女儿身,无缘窥得幻影神功奥妙,倘若他能学会,非但能保他活命,承还上官掌门的恩情,也可替父亲报仇,替我们宫内雪恨”说着,又面现犹豫,隐忍片刻,望着韩兮道:“只怕他学会神功,不肯替父亲报仇,幻影神功乃我隐域宫至高武学,倘若学成,定是武林一等高手,若那时,他伤好之后,离我们而去,我们这些人的武功均不及他,岂不是无法完成心愿,替父亲报仇了?”

    韩兮凝神思索着她的话,一会儿觉得句句在理,一会儿又顾虑重重,一会儿又点点头。

    钟若引见母亲已动恻隐之心,遂放开了胆子道:“女儿有一计策,尚可说与母亲,只是”欲言又止地望向床榻前的钟妙引,她心里闪过一丝恻然,又见得妹妹双颊带泪,瞅着那天绍志焦急失色,拼命地呼喊。

    她遂主意落定,故意讷讷道:“妹妹这番伤心,想是”一言及此,再不往下说了,但言语早已有所暗示。

    她将目光引向哭诉中的妹妹,瞧着韩兮示意,韩兮竟有所悟地首肯。

    钟若引心领神会,便屏退左右,将妹妹钟妙引叫到偏旁,只说幻影神功可救天绍志性命,只是难言之处是这幻影神功乃隐域宫绝学,非隐域宫之人不能擅自修习,唯一可行之策是天绍志成为隐域宫的人,那就不成问题了。

    钟妙引似乎猜到了什么,默默地不再说话。

    钟若引想及妹妹对天绍志的关切,想定下妹妹终身留住这天绍志,又怕妹妹这桩亲事会事出草率,于是又将父亲钟泽鸿之死,以及两人年幼之时,母亲为了复仇,大肆屠杀之事说了一遍,又陈述天绍志成为自己妹婿之后的个中利害。

    说道这个份上,钟妙引还能不明白么?就一口应承下来,钟若引也不觉妹妹吃亏多少,只因藉此她也看出,妹妹非是对那天绍志毫无感情,否则不会被她三言两语就说动。

    姐妹二人重新回到床榻,彼时,宫主韩兮已坐在床边替天绍志把起了脉,而天绍茵就在边厢追问有无大碍。

    韩兮摆摆手,起身走开两步,卖了个关子说道:“刚才我为令弟把脉,发现他身上不仅有穿心丹的毒,又有五色,加上他体内原本的万步断肠毒的余毒未清,如今又遭金杖一击,恐怕”

    天绍茵不免满心忧虑,没了主见,口中反复自责,连问怎么办。

    韩兮望了她一眼,转回在床边坐下,意有所指道:“其实令弟身上所中穿心毒,我们倒是可以为他化解,但他先前的万步断肠毒时间太久,恐怕难以清除,除非聂贞本人拿出解药”

    话声还未落下,天绍茵已提起剑道:“我去找那个老妖婆讨解药!”眨眼,人已冲出屋。

    清平师兄弟二人,恐她鲁莽行事,闹出乱子,连忙紧跟了出去,却哪里还能见到她的人影?

    韩兮暗自叹气,喃喃道:好冲动的丫头!

    她自也不想天绍茵生出意外,便余光微瞅钟若引,钟若引意会,便主动挑选了两名好手,一道尾随。

    再说那聂贞,由于经脉受损,需要长期借助隐域宫后山的奇花异草疗伤,所以才来到此间。

    她素来狡猾,算准了当日若逃,必定艰辛万分,而且隐域宫防范也必严密已极,那四处守的如铜墙铁壁一般,连一只苍蝇也飞不出。

    待他们寻自己不着,便料想她已逃脱,守卫就会松懈,果然这一日,那些弟子渐渐撤去了别地。

    她伏于暗处瞧了瞧,亲眼见众人走远,才慌慌地逃下山,正在逃窜间,突闻一声:“聂教王,燕千云有礼了!”一阵异响当空传来,抬头看时,只见燕千云与天绍轩,一前一后落地,挡住了她的去路。

    聂贞不由一惊,暗道:真是冤家路窄,摆脱隐域宫一帮小贼,好不容易骗过他们,却又遇到这两个难缠的夺命鬼,目今我身负重伤,不能与人动手,得找个脱身的法子,甩掉这两个小鬼才行。

    她却不知,自己虽有前招,那继任宫主钟若引也有后计,撤掉守卫,不过是诱她现身罢了。

    故而这燕千云与天绍轩能撞见她,也非冒然,而是早早与钟若引有所联络,就在此地静候。

    此番果被料得一丝不差,聂贞正自寻思,天绍轩已持竹笛抢攻过来,那燕千云眉目冷肃,展开扇子,随后呼应,以便一举擒下聂贞,迫她交出天绍志的解药。

    他身子转动如流风,霍的将折扇一展,抬高便朝聂贞当头三扫,主要攻上,天绍轩就握紧竹笛,连点下盘。

    他们两人不似钟妙引与天绍志那样,是力道强了数倍,又浑厚刚劲,且又是两只猛虎也似,直教聂贞应接不暇。

    加之聂贞无心恋战,知道这二人既出现,四下就必然危机重重,是故不愿被缠住,总想找机会脱身,好缓解伤势,将养一段日子,否则她被拖垮,即便不死,也难以恢复了。

    那燕千云又非傻子,岂会不解她的意图?其明显是招中有虚,志不在此,当下就加快招式,急攻疾打,毫不给聂贞喘息间隙,但见他扇子横来飞往,招招扑击,俱是聂贞要害。

    应付一个他已够聂贞损耗体力,再兼顾个天绍轩,两人合力,等于是把聂贞逼得没有退路,更累的上气不接下气。

    恰在紧要关头,猛见一把长剑如狂风卷浪般扫来,轻轻一荡,趁二人不注意,就左右晃一晃,扫开了天绍轩,燕千云迫于形势突变,为防是个杀招,就退了两步。

    聂贞正得到了机会,定晴一看,却是那飞天圣女张萍的女儿程品华。

    程品华长剑不停,蓄势疾挑,一连回旋,接着左劈右撩,连贯而出,还真有几分气势。

    一时不明此人虚实,天绍轩便与燕千云对个眼色,打算犹自观望一番,于是卖个破绽,跳身显出慌张,一避而过,那长剑就斜斜飞窜,激起了一层灰尘,窜起尺来高。

    聂贞见此大喜,命中有幸,该着有此救星。

    这可缓了她不少力气,这程品华乃月明教门下,武艺虽远不及天绍轩,但聂贞功力犹在,虽然受伤,对抗天绍轩与燕千云力有不及,可有程品华相助,且此女心思深沉,很刁钻,倒是弥补了她的漏缺,为她取得先机。

    如此,教她看到一线希望,与天绍轩及燕千云激斗,形成了不相上下的分抗之势。

    约莫百余回合过后,猛听得身后传来叫声:“老妖婆,快把解药拿出来,不然杀了你!”聂贞抽空去瞧,是天家的二丫头天绍茵怒气腾腾,杀奔自己而来。

    她自然了解天绍茵言外之意,心中暗笑,一挥金杖,从战圈中抽身,带着幸灾乐祸的玩味口气,讥诮道:“怎么?那个臭小子命不久矣了?”说罢,便哈哈大笑。

    若非天绍志即将命归黄泉,怎会惹得这疯丫头这般动气?

    天绍茵大怒,扬剑便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