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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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恍惚惚,像回到少年时,还是在这藏经阁内,还是站在这个位置,手里也这样拿着这卷《行欲经》,旁边站着一个人。
他面红耳赤地看着经卷上的图案,一抬眼,就撞上那人意味深长的目光。巫阎浮睫羽半垂,一双狭长眼眸暗得无星无月,嘴角噙着一抹蛊惑人心的笑意:“果然是个小娃娃。怎么,害羞了?”
他不敢抬头,咬咬牙,小声问:“师尊,这是何物?”
“自然是浮屠教内最厉害的功法。你跟为师上山来时,不是说想成为武林高手,回西夜国打跑你父王和那楼兰妖姬,登上王位么?”
“嗯。”他点点头,攥紧一双尚还幼嫩的拳头。
巫阎浮将经筒弹指一拨,纸卷哗啦啦一直摊到他脚踝。一时间雪白妖娆的身躯扑面而来,千姿百态,让白昙避无可避,面红耳赤。
“师,师尊,我不想练这个。你何时才能教我厉害的武功?我想成为强者,成为国王,谁拦我就杀谁!”他面皮极薄,羞得几欲哽咽,一只修长的手却提前伸过来,逗小猫似的,捏了捏他灼烧的耳朵尖。白昙本来没哭,被这么一弄,就真的落下泪来,染湿了他的手指reads;。
巫阎浮失笑一声,轻声戏言:“竟这样经不得事王嗣就是娇贵。不然,把你送回王宫里去?”
白昙一怔,当下便犯了倔,咬咬牙:“练就练,没什么大不了的!”
“这便对了。为师收了你作徒儿,自要教些有用的东西。不是能杀人的才叫厉害的武功。你性子这般凌厉好斗,为师才要挫挫你的锐气。”巫阎浮一只手拢住他的后颈,一只手在那经卷上掠过,落在其中一幅上。
正是一个满身璎珞的舞姬,单足立在另一人掌心,一只手勾着对方脖子,蛇腰舒展,身子前倾,正是一副讨宠献媚之态。
巫阎浮俯低身子,嘴唇贴近他耳畔:“这便是你需练的第一势。”
男子声音清幽低沉,仿佛风过密林,白昙一时间耳朵都酥了,红着脸,点了点头,偷眼看他笑着走到门口,翩然离去。
目光在那一招一式上游过,白昙思绪也不知飘往何处,一转眼,周遭景物又变成了茂密树林。
有阵阵箜篌之音自树林深处传出,犹如潜龙入海,鬼歌神泣,听来只让人觉慑人心魂,大气磅礴,雄霸天下之势呼之欲出。
白昙捂着一颗兔子般乱窜的心,拨开树叶,走近那古井前的人影。男子背后,一树优昙婆罗开得正盛,与他一身银狐大氅相衬生辉。他衣襟敞开着,肆意袒露着壮美胸膛,一头长发也随意披散着,这闭目抱琴,玩世不恭的神态,便真宛如那画上卧于云端,将万物视若虚无的神诋。
“昙儿,你来了?”巫阎浮懒懒睁眼,手下拨弦未停。
“是。”白昙走到箜篌之前,双膝跪地,嗅到一股馥郁的酒香,正是从面前之人身上飘来的。
他的目光自男子颀长颈线滑到锁骨,不敢多看,作贼心虚的避开来。
——师尊长得真好看。他心想着,脑子里却浮出经卷上那些纠缠的人形,脸颊发热,头几乎埋在大氅上的绒毛里。
“你说,你父王赐给为师的这把琴如何?”
白昙细细打量了一番,见这箜篌龙身凤形,通体纯白,似玉若冰,只在弦轴之处渗有一抹血色,仿佛由骨所制,透着丝丝寒意。
回想起父王暴虐之行,他猜想,这多半是由哪位歌女舞姬的大腿骨所制,顿时心下生厌,直言不讳:“实为绝世宝琴,也是凶物。”
“妙极,妙极,凶物正好配恶人”巫阎浮朗声大笑,指速加疾,兴致不减,盯着他,“对了,昙儿,你的媚术练得如何了?”
“嗯还,还行。”白昙的脸火辣辣的烧起来。
“那么便让为师看看,你是否比上一次更强。”巫阎浮压低声音,“若你能让为师满意,便能随为师同去西疆游历。”
“真的么!”白昙眼睛一亮,站起身来。
“自然。”巫阎浮抬起眼皮,敛去笑意,薄唇微启,“将衣服脱了。”
“可上一次”
“上一次是上一次,要练媚术,便是连皮也得脱去,变成一只妖。”
“狐妖么?”白昙攥着腰带,局促地嗫嚅。
“你?还差得远。”巫阎浮眯起眼睛,“更像只小猫妖。”
“继续,脱啊reads;。”
白昙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解开腰带,只觉大氅如一层兽皮自身上被血淋淋的剥下,一并离去的还有他身为王嗣的尊严。
内袍除去,褪去亵裤,全身上下寸缕不挂。
取了束发丝带,一头鸦发流泻而下,垂及脚踝。
巫阎浮自下而上的将他审视了一番,眼神幽暗。
“不错,养得的确冰肌玉骨。来罢,引诱为师。”
“是。”
白昙犹豫了一瞬,依言走到男子背后。他并非是初次做这样的事,上一回,他在巫阎浮身上胡乱扭动的情形还犹在眼前,可任他自己满身大汗,丑态百出,巫阎浮却端如一座佛像,纹丝不动。
羞耻屈辱之余,他却也生出了一丝不甘的恼意。
屏住呼吸,他举起井边,喝了几口壮胆,又含了一点在嘴里,便伸手撩起男子鬓边发丝,如那金刚像上的“明妃”俯身贴紧他脊背,滚烫湿润的舌尖凝着酒,自冰冷耳廓若有似无地舔下,丹田运息,将魅惑人心的腹语喃喃吐出唇间:“阎浮阎浮”
巫阎浮面无波澜,琴音沉稳,如静夜之海。
白昙心知自己不能打退堂鼓,退缩了,他便没有机会得到巫阎浮亲传真正的武功。当下心一横,仗着身形娇小,整个人钻到对方怀里,依着画像里一个人形的姿态,菟丝子一样缠住巫阎浮。
巫阎浮一手挪到琴尾,琴调升高,抑扬顿挫,却纹丝不乱。
白昙低着头不敢看他,阴寒的身子却已发了许多汗,风一吹便冷得发抖,他本能地贴紧巫阎浮温热的胸膛,听见他心口的搏动。
一如晨钟暮鼓,将亘古不变。——亦不会为他而变。
即便他们亲密至此,也一个是无情磐石,一个是刹那昙花。
只是彼时他还不知,他这般恋慕巫阎浮,不过是巫阎浮挑了他做“明妃”,他越用媚术助他修炼,便也陷得越深。
而他于巫阎浮,不过是一个有用的棋子,一具练功用的人器罢了。
“师尊怎样才满意?”一时忘了用腹语,情窦初开的少年仰起脖子,嘴唇触上男子光润如玉的喉结。他心下动荡,将它含入口里。
身下袭来异样动静,不是他,而是巫阎浮。
琴音微乱,又转瞬被稳住,巫阎浮低下头,捏住他的下巴:“能诱为师到这种地步,你的媚术也算不错了。”
“是么?”白昙迷离地昂着头,对上那极深极沉的一双眼。那眼里似蕴藏着千般深情,又似无|欲|无情,他兀自困在其中,将自己献上。
他不知觉流下泪来:“师尊,爱上一个人是何种滋味?”
巫阎浮不语,只以琴声作答。琴声里却涌上一丝杀机。
白昙泪眼婆娑地舔了舔流到嘴角的一滴泪,不知为何如此伤心。
他含着那滴泪,怯怯地凑上男子薄如锋芒的唇。
腹语轻轻道:“便是为他而死,心里也甘愿么?”
巫阎浮唇齿半开,纳入他的舌尖,白昙心尖颤栗,似昙花初绽reads;。
“师尊,你会爱上一个人吗?”
琴声乍破,一根弦发出一丝颤音,竟猝然断了。
巫阎浮身上猛地爆起一阵罡风,将他震飞出去,摔在地上。
胸口一阵剧烈抽搐,口里渗出血腥味,白昙狼狈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抓住散落一地的衣袍,裹在身上。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因为难堪,他止不住地淌出眼泪来,却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巫阎浮却连眼皮也未抬,只轻轻将落在身上的昙花拂去:“我待你,便如待这昙花,日日灌溉,精心养育。你刹那芳华只是我杯中酒,为我饮用,为我衰亡。其他的,莫要痴心妄想。明白么?”
白昙手一抖,经卷落到地上,他方才回过神来。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啊,只是回忆而已,那人已经被他挫骨扬灰了。这般想着,心里却空落落的。他有气无力地将经卷捡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倚在墙上,仔细察看经筒,果然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凹槽。
往下一压,经卷果然便多出来了一截。
一字一句挨个读完,白昙便出了一身大汗。
这上面所讲之法,竟是让他寻个内力雄浑精纯且尚是童子之身的男人,身居下位,与之交和,将《行欲经》上的招术挨个用遍,交合时须得固守清明,却得诱得对方动情动欲。趁对方精关不稳时,使上这最后一招“天女勾魂”反噬,将对方一身精血内力吸入体内,引为己用。
诚如姬毒所言。
白昙合上经卷,胸中气血翻腾。媚术是他如今沾也不想沾一下的玩意,情愿全忘了才好,要这样练六欲天,实在是天大的讽刺。
这样想着,他却仍是将《行欲经》塞进了袖口,游魂一般回到石殿里,也没心思吃东西,卧在榻上反复温习媚术的招式,不知不觉看到深夜,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许是怀里放着旧物,他竟做起噩梦来。
浑浑噩噩,像陷进地狱里去,暗无天日的记忆化为一张黑暗的网将他重重裹住。一会儿是他跪在巫阎浮身前,哭着哀求他不要将自己送进月隐宫,而他绝情地拂袖离去;一会儿是他在舞台上像只珍奇异兽般被人观摩;一会是地牢里受尽煎熬,日日刻着一尊泥像,将满手指甲都磨了去。
半梦半醒之间,一个人用嘴含着清苦的药汁喂他服下,一口一口,似在他垂死之际时,这般出地牢里喂他水,救他出鬼门关的人。
他攥着那人的衣袖不住喊恩人,醒来时,身旁却空无一人,镜子里映出他的模样,本该遍体鳞伤,身上却是干干净净,只余腹间一道凹痕。
他一心求死,竟是没有死成。
走出门去时,惶惶也不知是何月何日,看什么却都是陌生的,可怖的,连一草一木都显得狰狞,让他只想远远逃离。
游魂一样跌跌撞撞穿过回廊,推开一扇又一扇的门,拨开重重帷帐,宛如奋不顾身扑向火光的飞蛾,却迎面撞到一个人的身上。
男子的胸膛坚若磐石,衣襟上散发着浓郁酒气,还透着一股子若有似无的血腥味。他抬起头想问,却对上那盯着他的眼眸。
幽暗眼底宛如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吞光噬魂。
白昙一时便吓得忘了言语,扭头想跑,却被猛地擒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儿?”男子的呼吸滚烫潮湿,竟像是醉了。
“师尊”月隐宫一战后,白昙对他已又惧又恨,趔趄着退后reads;。
巫阎浮将他用力一扯,又捉住了他的下巴,像以前没见过他似的,仔仔细细的审视着他,轻易就能取人性命的修长五指捏得愈发紧,仿佛等他看够了,折磨腻了,下一刻就会掐断他脆弱的脖子。
“我的昙儿想去哪儿,嗯?”
白昙没有挣扎,他自也没有挣扎的余地,只有眼泪汹涌的往下落。
“师尊,徒儿错了!”
“你错在哪里?你没错,是为师错了。”黑暗里,男子好听的声音此刻喑哑古怪,捏着他下巴的拇指慢慢地挪上去,描摹他的唇线,徐徐加重力度,反复摩挲着,仿佛是厌恨极了他不善言语的这张嘴。
白昙颤抖的嘴唇像被揉碎,舌尖尝到一丝腥甜的血味。
“为师错在不该把你从月隐宫再把你带回来。真是个孽障。”
他声音压低,呼吸湍急,手拢住他的后颈。
白昙本就站立不稳,被这么一吓,一头栽进巫阎浮的怀里,飘荡的帷幔将他们裹缚其中,像茧。
他本能地挣扎起来,往后退去,脚却踩到什么,整个人滑倒下去,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摆。
仰面跌倒在地时,背脊却没感到预料中的疼痛,一只手将他稳稳托住了。垂地的帷幔遮天蔽日,却遮不住上方俯视着他的狭长双眼。幽深的眼底有什么汹涌着,似乎一破闸就要将他淹没。
是杀意。白昙脑子有个声音尖叫着。在巫阎浮拔|出弑月钩迎敌时,他见过他的眼神,嗜血的渴望,杀戮的|欲|求,竟与此刻如此相似。
“师尊,师尊”
他浑身发抖地蜷缩起来,不住地后退,却被一把捉住了脚踝,那只手的掌心似藏着一股火焰,将他的骨肉都灼伤了。
巫阎浮似乎真的醉了,将他的脖子扼住了,俯身凑到他耳畔。他冷血的薄唇擦到他的耳垂,竟醉醺醺的哑声道:“别这么叫我”
濒死的恐惧里,白昙近乎窒息的大睁着眼,泪水肆横。他嘴唇哆嗦着嗫嚅:“师尊,放我,放我走吧?破日,师尊也拿到了罢?”
“破日”巫阎浮低声沉吟,呼吸如沸水泼过他的颈窝,一只手攥住他的前襟,手指哧地刺透了厚韧的裘袍,“你还敢问我?”
白昙心知他醉得是很了,连“为师”也忘了用,说话颠三倒四的,杀他,也不过是一弹指的事。他仓皇失措,奋力翻过身去,顾不上衣襟“哧拉“一声扯得稀烂,披散的长发却被巫阎浮拽住不放,整个人被拖回去,拢在他身下,似一头被狼咬住脖子垂死挣扎的小鹿。
“都是因为你这个孽障”他抵着他后颈,喃喃低语。
按在白昙胸前的手指弓曲,一把就将他前襟抓了个稀烂。
外袍里衫尽裂,胸膛毫无阻隔贴上冰冷地面,寒意透骨,可滚烫指尖过处,却都被灼出了道道红痕,似是在抚摸,又仿佛要将他剥皮拆骨一般。
“师尊——师尊!呜——”白昙泣不成声。
“你叫师尊怎么做?不如现在就把你杀了省心?”男子抵着他耳朵粗喘,滚烫的呼吸喷到脸颊上,又是酒气,又是血腥味。白昙愈发恐惧,胸前疼极了,摇着头胡乱哭喊:“昙儿,昙儿错了,师尊饶命”
眼泪滴到地面上,冰晶般碎开来reads;。
巫阎浮手一松,忽然将他放开了。
与此同时,“錚”地一声,一道寒光犹如霹雳自眼前出窍,乍然划破重重帷幕内混沌的黑暗,巫阎浮握住弑月钩,朝他身上劈下!
白昙大喊一声,缩成一团,绝望地闭上眼睛。
凛冽的刀风贴耳擦过,却只割断了他几缕发丝,之后却是一阵阵裂帛之声,在静夜里听来如狂风摧林,暴雪袭山,他胆战心惊的回过头去,看见一个人影在帷幕之间挥刃乱舞,碎布如纷逃的鸦雀四散飘零,还未落地就燃起幽蓝火焰,一转瞬化为尘埃,不见踪影。
白昙接住鬓角落下的断发,心里充满死里逃生的惶恐,那一线藕断丝连的念想,终是被方才那未劈下的一刀切断。
突地,猎猎刀风中响起一声咳嗽,巫阎浮堪堪收止刀势,半跪下去,好像醉得快要站不住了,一只手撑着地面。他的背影在残破的帷幕间若隐若现,竟透出几分说不出的孤寂。
白昙躲着黑暗里,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几步之距,咫尺天涯。
巫阎浮侧过头来,斑驳光影里,一张俊美的脸半明半暗,阴森森的,冷冷勾起的唇角挂着一缕血色,用手背拂了去,嘴里嘶哑地吐出一个字。
“滚。”
心脏骤然爆开般,白昙扭过头,拔腿狂奔。
他赤脚冲进冰天雪地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横冲乱撞,脚底被乱石杂草扎得鲜血淋漓,也不觉疼痛。
昏天地暗中,狼嚎阵阵,紧追不舍。一只饥饿的雪狼扑到身上,血腥恶臭的呼吸喷到脸上,獠牙刮过他的头颅,他奋力卡住狼的脖子,与它厮斗成一团,一齐滚下陡峭的雪坡,却在这时,天崩地裂的轰隆一声,整座雪山竟然如同掀起巨浪,铺天盖地的倾覆下来,将他整个人淹没了。
“啊——啊!”
白昙大叫着梦中醒了过来,慌慌张张的伸出手去,身子从软榻上翻下,栽进一个冰冷坚硬的怀抱,一睁眼,便对上一双淡蓝的眼眸。
“主人,你怎么了?”耳畔响起低沉真实的声音。
总算醒过来了。白昙惊魂未定的擦了擦额上的汗,喘了口气,从虎皮里探出手来,将药人搂住了,一时觉得这人无比亲近:“呜做了噩梦。”
语气跟撒娇一般,巫阎浮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毛茸茸的小团子,魔怔般的,耳畔还萦绕着那几句带着哭音的“师尊”。
你这是想念为师呢,还是挫骨扬灰了以后怕为师来索命?
手掌透过虎皮触碰到内里少年软热的身体,他不自禁的凑近了些,深嗅了一口少年身上散发的淡淡体香。
白昙被他手臂箍得喘不上气,身子在厚厚虎皮里发起热来,不由挣扎起来,一扭,一拱,就从巫阎浮臂弯间钻了出来,又踹了他一脚:“死阿痴,你抱得这么紧干嘛,想捂死本座啊!”
药人双臂僵硬,还保持着那个姿势,发痴一样盯着他看。
白昙很不喜欢他这种目不转睛的样子:“你老是盯着我看干嘛?”
巫阎浮低下头:“主人好看。”
白昙一扬手,“啪”地一记耳光炸在他脸颊上:“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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