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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8章 望子出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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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直以来,胡徕觉得父亲虽有山里人该有的强健体魄,也具备大山男人的豪情与血性,却和其他村民的热情淳朴不一样,性格相对冷淡,话语向来不多,与这片大山格格不入。

    父亲十几岁时当过兵,八十年代后期也南下闯荡过,据说当时混得还不错,完全有能力走出这片大山去外面生活,没想到几年后突然就回家娶妻生子,从此安心待在山里照顾一家老小,直到儿女相继成人,才重新外出打工。

    当然,这些都是胡徕左一言右一句从邻居那听来的,父亲年轻时到底有什么经历不得而知,他也不敢随意打听。

    车辆徐徐停在村外,趁着到车后取行李的当口,胡徕不声不响走向林梦语,父亲的性情让姑娘今天几次难堪,得好好跟人解释解释说声抱歉。

    没等他张口,林梦语率先出声了,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悄声赞叹:“哇,你爸真酷,年轻时肯定迷死了不少人。”

    “”胡徕一阵无语,再酷也只是一个大山里的农民,到哪迷死人去,何况父亲长得又不算帅气。

    告别林梦语,拎上行李紧紧跟在胡启威挺直的身躯后面,大步流星回家而去。

    母亲牵着暖心已经在院坝里迎接了,老远就过来帮忙提包,暖心也一口一个外公亲切地叫,父亲脸上随之露出久违的笑意,刚毅的面孔逐渐柔和。

    父亲对子女一向严厉,与旁人话语也不多,但在母亲面前却言听计从,因为此,胡徕和姐姐从小到大少受过很多皮肉之苦。

    进到堂屋,胡启威打开旅行包,取出一件精心包好的衣服递给秦碧秀,再拿出一个布娃娃交到小暖心手上,是他特地买的礼物,不值多少钱,表达一份浓浓的心意。

    没了,没胡徕什么事,好歹买瓶酒爷俩一起喝也行啊,胡徕无奈地笑笑,已经习惯了这种待遇。

    连坐都没坐一下,胡启威再次站直身躯,重新板起面孔,扭头对胡徕吩咐道:“走,上馒头坡。”

    “好,”胡徕听从地点点头,转身率先迈出门槛。

    父亲要检验山上的劳动成果,他不敢也不能拒绝。

    步行十几分钟来到馒头坡,陪父亲行走在一排排整齐青绿的树林间,偶尔出声介绍几句,随时留意父亲的表情变化。

    在山上整整转了半小时,胡启威基本没说话,左右观看小树的长势,低头关注林间小鸡生长状况,到鸡棚里外瞧瞧,或抬头望望树上的鸟儿,拍拍用家里几十棵大柏树换来的歪脖子树,没有表露任何态度。

    临到重新返回山脚,胡启威终于出声了,盯着面前一只正在啄虫子的小鸡说道:“才这么点大,还不够老子下酒。”

    “呵呵,”胡徕情不自禁地傻笑几声,终于放心了。

    父亲接受他在馒头坡上种树c养鸡这不难料到,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冲山上的大好形势他也很有信心,但没想到父亲竟然没发火,甚至连责备都没有一句,实在令人意外。

    “咕咕”

    头顶掠过两只金雕,正在上空盘旋搜寻猎物,没几秒便发现目标,张开双翼俯冲而下,各抓一只山鼠在爪子上,落在山脚的柏树上恣意享用,引起周围鸟儿惊慌一片,四散而飞。

    “哪来的?”胡启威处变不惊,努努嘴问道。

    “前不久才飞来的,它们帮着吃蛇和老鼠呢,但不伤害鸡,”胡徕如实应道。

    胡启威挺诧异,站在山脚继续观望一会,见金雕连续起落几次都只抓山鼠和鸟儿,终于相信胡徕的话,放心回家而去。

    屋前,秦碧秀在灶屋边早早开始忙活,准备各式禽肉蔬菜,为千里归来的丈夫接风洗尘,庆祝一家人难得团聚;暖心在堂屋门槛边恣意玩耍,拿着外公买回来的小娃娃看了又看,不时递到小火狐跟前,眼馋眼馋小家伙;胡徕则陪着胡启威并排站在院坝里,抬眼望着前方连绵的荒山。

    “可能是我对你要求太严了,”胡启威低声说道。

    “谢谢爸能理解,”胡徕捏捏手心规规矩矩应道。

    “以前一心让你出山去,不单单为了你,也想为我争口气,哎”胡启威瞳孔微微收缩,轻轻叹一口气。

    短暂失落之后,重新拾起严肃的面孔,郑重其事地告诫:“既然非要留在山里种树,就必须搞出成绩来,别给老子丢脸。”

    说完径直到灶屋帮秦碧秀干活去了,留下胡徕一个人在院坝里发愣。

    原来父亲不想让他留在山里还有别的原因,却因为他的一意孤行,让父亲失望了。

    仔细想想也挺淡然,虽然不知道父亲因为什么想争口气,但留在山里种树,照样能让父亲挺起腰板。

    不管怎么说,父亲已经接受他留在山里的事实,这事就算过去了。

    他也要让父母不再外出打工,一家人团聚在村里好好过日子,让父亲见证馒头坡上树木的成长,分享种树带来的成就感。

    中午时分,一家人围坐在堂屋方桌前,对着满满一桌子菜共同举杯畅饮,享受这顿久违的家宴。

    “来子,来子!”

    屋外传来呼喊声,似乎很急切,一个身影随即出现出门口,是以前老给他造谣的光棍汉吴声友,头上缠着纱布,宽大的脸庞上还沾有丝丝血迹,看样子伤得不轻。

    看见胡启威回来了,点点头招呼一声,继续望着胡徕,眼神里满是哀怨和责怪,像是上门兴师问罪。

    胡徕连忙起身迎过去,关切地问道:“你这是咋了?”

    “都是你那馒头坡上的大鸟干的好事,跑去我家逮鸡吃,我去赶也被抓成了这样,要不是跑得快,眼睛没准给弄瞎,”吴声友声色俱厉愤愤抱怨道,情绪过于激动扯到了伤口,痛苦地咧咧嘴。

    就冲人家伤成这样,肯定不会故意撒谎,胡徕赶紧好言好语道歉:“实在对不起啊,花了多少钱我给你。”

    “这是钱的事吗,保不齐啥时候又来了,我这条命还要不要了,”吴声友不依不饶,口中一边发泄,目光不停往胡启威身上瞟,意图再明显不过,孩子可以不理会,大人不得不管。

    胡启威马上皱起一双浓眉,板着脸瞪瞪胡徕,腾地站起身,走进侧屋爬到柴楼上去了。

    不一会儿父亲再次回到堂屋,手里多了一条长长的家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杆猎铳。